美文小说《流浪地球：流浪时代I之冰原之下》第8章 鲜活的生命
在家里稍微等了一会，潘乔带着一些看起来像是治疗用的工具到了。
向玛丽告别后，高顿把潘乔叫出了家门。
“潘乔…”高顿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上战场前的恐惧，面对接下来行动的期待和兴奋，同时聚在高顿的脸上。尽管父亲常常训练他，但对于高顿来说，接下来仍然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任何关乎生死的行动，对于高顿这样一个仍然有些热血的青年人而言，都是绝难做到面不改色绝对冷静的。
做不到绝对，那就至少尽己所能，这是父亲的教诲。
“潘乔，如果我回不来，玛丽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有路子，把她带到你的岗位上。”
“我明白的，你只管去做。”潘乔回答，笑得难得没有那么猥琐。
“另外，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会有个惊喜。”刚刚庄重过的脸又揪成了难看的一团。
“什么惊喜？你不会要对玛丽做什么吧？”高顿皱眉。
他不喜欢惊喜，在这座地下城，突如其来的东西往往意味着灾难，意味着无法掌控，高顿不喜欢不可控的东西，即便那是好的。
而且除了对玛丽埃尔下手，高顿实在想不到潘乔能给他什么惊喜。
“看给你吓得，我害过你吗？”潘乔又乐呵呵的拍了拍高顿的肩膀，“托你的福，我可能有机会弄到愈合剂了。”
“愈合剂？”高顿松了口气，“别冒险，实在弄不到，我可以背着玛丽走，到外面再慢慢恢复。”
“你知道那不可能的，就算反叛军能够坚持下去制造混乱，你也没办法背着一个人离开的。”潘乔说道。
高顿沉默了。
“况且，你都要出发了，劝我别冒险，很难有说服力啊，哈哈。”潘乔干笑了几声，仍然是标志性的尖利刺耳。
“那至少，给玛丽安排好后路，安全的后路，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高顿结束了沉默，近乎于哀求。
“我明白，你放心。”潘乔点点头，踮起脚，举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使劲戳了戳高顿的脑门。
“每走一步，都别忘了检查你自己。”
“是。”
戴上了遮挡面部的头套后，高顿离开了。
潘乔倚在门边，看着高顿逐渐远去，消失不见的背影，又看了好一会，直到远处爆炸声打破了阴冷的沉默，他才转过头，拿起自己的工具，开始检查玛丽埃尔的断腿。
连接着商业区域和培育区域的半圆形甬道上，高顿正四下观望。
按照高顿的判断，商业区和培育区应该是反抗组织最有可能很快拿下的区域，而行政区和储藏区，则是司令部的重点防御区域，那里现在一定在激烈交火，不是他能去捡漏的。
从现实来说，高顿猜的大差不差，商业区域的司令部成员大多没经过训练，比狗腿子强不了多少。
培育区则连正式成员都没多少个，都是被洗脑的老师去洗脑学生，和一些麻木的传授技术的劳工。
在经历过威力近乎于震撼弹的尖啸后，潜伏在劳工，老师和狗腿子之中的反抗组织成员很快就控制了这些区域，现在正在进行稳定局面并构筑防线的工作。
高顿没有直接去和反抗组织接触，他不想落人口实，于是他只是边走边看，试图找到遗漏的武器。
可惜反抗组织搜集的实在干净，甚至于一些孩子都在扒司令部成员的衣服，至少在这两个区域内，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剩下了。
好在连接部分还算长，半圆形的甬道，很适合藏些什么。
甬道两侧原本是住人的，但甬道本身实在狭窄，再加上有几个司令部高层说不喜欢走路会被人偷窥的感觉，甬道两侧的人家就都被赶走了。
现在，这些本应该住人的地方估计都是空房子了，高顿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点异常的痕迹，终于看到有一个门有灰尘刚刚落下的痕迹，心下一喜，当即子弹上膛，身体贴着门，侧着身慢慢进入房间。
枪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而高顿的身体，则是一秒都没有在枪线之前，漏给可能的敌人。
预瞄的能力，还有类似的，瞄准以外的复杂环境枪战的技巧，从小父亲就训练过，以前高顿不知道自己学这些做什么。
现在想来，经历过这些训练的高顿，肯定比畏畏缩缩在角落抱头蹲防的某些司令部成员要好上不少。
“还能喘气的话就把武器掏出来！”
高顿做梦都想这么对司令部成员说话，就像他们催促自己干活那样。
“是…是…….”那名司令部成员没有反抗，唯唯诺诺就掏出了制式手枪和鞭子，看来也是一名监工。
把监工厚实的衣服扒了塞进他嘴里后，高顿给电棍通上电，狠狠砸向了这成员的脑袋。
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高顿准备杀人。
这是高顿第一次杀人，他无数次想过把那些可恨的监工杀掉，但当武器真正握在手中，硬质的棍子真正砸向脆弱的人体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复杂的。
电流仿佛不光是钻进那个陌生监工的身体，还要顺着右手，一路穿过神经，为心脏的跳动提供动力一般。
心跳在耳边响起，剧烈的心跳带来虫群般涌动的血流，这让高顿的浑身都在颤抖，眼前蒙了一层血色的帷幕，呼吸都仿佛破碎成片段，不能平稳顺畅的驱动肺叶。
可高顿的手是稳的。
一下，两下……
周围的一切都缓慢了下来，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的感知无比清晰，除了自己的心跳，他还听到了监工试图呼救的呜呜声。
五下，六下……
陌生的监工声音萎靡了下去，他放弃了呼救，转而满脸泪水的看向高顿，大概是在求饶。
九下，十下……
棍子另一端的触感变了，变得更加柔软，变得宛若捣泥，监工的声音听不到了，只剩下颤抖的气息。
气息仍然鲜活，那是生命最后的鲜活。
二十下，三十下……
高顿用尽了力气，却仍然没觉得累，他听到眼前这血肉模糊的陌生监工只剩出气，伴随着最后一下神经的跃动，他的生命终于彻底消亡。
稳定的右手开始和全身一起颤抖，高顿大口大口喘着气，挥发着初次杀人的恐惧，恶心，还是兴奋？亦或是什么其他的感觉，高顿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能耽误时间。
尽管浑身仍然如老旧的机器般颤抖，高顿仍然很快冷静了下来，冰冷血腥的空气大口进入肺部，刺激着被血色蒙蔽的大脑。
“要去救人！”这四个字驱动着高顿迅速整理监工的武器和物品，驱散了他乱思如麻的意识。
高顿没有注意，反抗组织的士兵已经到了门外，身体贴着门，侧着身，慢慢进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