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蝶变》第6章 初恋情结—-纯情过后空余梦
顾晨晨细细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每次去和男人约会之前,她总要精心打扮,细心准备。该梳什么发型,该穿什么服装,该穿什么鞋,该化什么妆,该戴什么首饰,该拿什么样的手包,样样周全,一点也不马虎,从来也不敢造次。
这次也一样。她特意到“漂亮宝贝”发型设计屋把原先的卷发的黄头发拉直了,染黑了,让一头长发自然地形成了一条黑色的瀑布,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条好多年都没有穿了的淡绿色真丝连衣裙,配上一双白色的两皮鞋,轻轻地描了一下眉毛,抹上一点淡淡的口红。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传统、贤淑、矜持型的女人。因为公司的那位范大姐告诉她,对方是一个很老实、朴素的男人。
这些年来,顾晨晨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或主动,或被动,或经人介绍,不停的和男人见面或约会。可是,没有一个男人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也没有一次有结果。要么是她看不上对方,要么是对方对她高山仰止。
但在顾晨晨的记忆里,却珍藏着对一个男人永远的思恋。
今天,她翻出这件淡绿色的连衣裙,其实也是翻出了对一个男人的思恋。当然,这种思恋也成为了她永远的伤痛。那个男人就是欧阳川。
顾晨晨出生在辽宁丹东,十四年前,她从南开大学毕业分配到南都,在蛇口的一家大型国有公司工作。和她一起分配去的,还有另外四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两男两女。那时,她刚满二十一岁,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欧阳川是公司党委办公室的副主任,那个时候他刚离婚,调入南都还不到一年,身边还带着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女儿。他也和他们这些刚分来的大学生一样,也住在公司的单身员工宿舍。不得已,他只好把小女儿放在幼儿园里全托。五个大学生,三女两男,三个女孩住一套,两个男孩和欧阳川住一套。每天下班以后,几个大学生屁颠屁颠地跟在欧阳川的屁股后面,先到超市把买菜回来,然后分工,这个洗菜,那个洗碗。欧阳川是湖南人。湖南男人都喜欢把下厨当作是一次艺术创作,都做得一手好菜。做菜任务自然是由欧阳川一个人全包。
有句话说,贵州人不怕辣,四川人辣不怕,湖南人怕不辣。湖南人做菜好就喜欢放辣椒,说没有辣椒就不是菜。有时候,就连做汤也要放一把辣椒。欧阳川做的菜,都是正宗的湘菜,每一道菜都少不了红红的辣椒,色、香、味俱全。一开始,大家看到辣椒都害怕,特别是几个女孩子,都怕吃多了辣椒脸上会长痘痘。但一尝,火辣辣的,特别舒心。真是辣在嘴里,爽在心里。过了一段时间,大家慢慢习惯了,一个个都离不开欧阳川做的湘菜。
因为都姓鲁,且顾晨晨的名字还带了一个湘字,欧阳川总是顾晨晨当作是自己的妹妹,亲切地叫她湘儿,平日里总是很关照。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往顾晨晨的碗里夹菜。让顾晨晨感到非常幸运,非常幸福,也让其他两个女孩子嫉妒。
当然,欧阳川对顾晨晨的关照不仅仅是表现在吃饭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体现在平时。那个时候,顾晨晨还没有手机,每到周末,欧阳川就会拿出自己的手机,要顾晨晨往家里给父母打电话。因为他知道,一个女孩子,远离父母,从遥远的北国来到南都,一定会思念父母,思念家乡,也一定会让父母牵挂。欧阳川的这些不经意的关照和关心,让顾晨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最让顾晨晨感动的,是一个月黑风高,雷电交加,风雨飘摇的晚上,欧阳川带着小女儿和一位男同事出突然现在自己的宿舍里。
顾晨晨的性格有点任性、孤傲,喜欢独来独往,我我行我素,与同住的两个女孩不太合群。那天,和顾晨晨同住在一个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孩一下班就跑到了市里了,说是要到南国剧院去看《泰坦尼克号》,只留下顾晨晨一个人在宿舍里看书。
天黑以后,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仿佛南都整个城市都在颤栗,阴森恐怖。顾晨晨,一个刚走出社会的女孩子,一个人留在空旷的宿舍里,不免产生了一阵阵恐惧。正当顾晨晨希望有人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仿佛是心有灵犀,欧阳川带着公司的一个李磊的同事出现在自己面前。
“湘儿,我们闲得无聊,到你这玩扑克吧。”欧阳川谎称说。
“你强行把我拽来,哪里是找我来玩扑克呀,分明是找我来当电灯泡的!你还不如直接说是来陪你的湘儿!”那个叫李磊的同事戳穿了欧阳川的谎言。
欧阳川红着脸,呵呵地笑,不说话。
顾晨晨能不感动吗?她心里很清楚,在这样一个雨夜,欧阳川是担心自己一个人留在宿舍里害怕,才使出这样的招数的。他之所以把李磊叫来的。是为了避免别人的闲言碎语。
一个多细心、周到的男人啊。
慢慢地,顾晨晨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刚离婚的男人。只要一天看不到欧阳川,她就魂不守舍,她就怅然若失。她感到这个男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太重要了。她太需要这个男人的关爱,太需要这个男人的呵护了。
一次,欧阳川在市里一家宾馆参加一个会议。和顾晨晨同住在一个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孩一下班又跑了。正在吃晚饭的时候,欧阳川接到了顾晨晨的电话。
“山哥,你能早点回来吗?”和平时不一样,顾晨晨的声音有点奇怪。
“湘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欧阳川着急地问。
“你快点回来吧,我在宿舍等你。今天我特别想见你。”顾晨晨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好像想哭。
“好吧,我马上回去。”
欧阳川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急忙往回赶。
夜色早已降临。回到蛇口,欧阳川并没有走进顾晨晨的宿舍,而是给她挂了一个电话。
顾晨晨带着一脸的忧郁从宿舍走出来。她穿着一条淡绿色的真丝连衣裙,衬托出一副妖妖秀美的青春身段。她对欧阳川说:“山哥,你陪我到海边走走吧!”
“湘儿,你今天是怎么啦?以我现在的境况,这样合适吗?”欧阳川知道怎么把握自己,他时刻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离婚男人,而顾晨晨是一个花季少女。作为大哥,他不能给她带来任何闲言碎语。
“如果你认为不合适,那你就回去吧!我一个人走!”顾晨晨很任性,一脸委屈,扭着头,气冲冲地往海边走。
“湘儿,你今天是怎么啦?”欧阳川摸不着头脑,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一边问,一边追了上去。
夜色很好。天上繁星闪烁。
蛇口湾路灯斑斓,树影婆娑,还能听见不远处细细的涛声。
顾晨晨一路赌着气,步子走得飞快。
快要到海边的时候,欧阳川才追上去。
“湘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欧阳川又问。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顾晨晨的前面,把顾晨晨拦住了。
顾晨晨把头扭向海边,没有搭理欧阳川。她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眼中似乎有泪花在闪动。
看着顾晨晨的样子,欧阳川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他不知该怎样才好。
就在欧阳川不知所措的时候,顾晨晨突然扑进了欧阳川的怀抱。她紧紧地抱住欧阳川,呜咽着对欧阳川说:“山哥,你抱抱我把,我真希望一辈子就这样投入在你的怀抱里。”
顾晨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暴露无遗的表白,让欧阳川猝不及防,在毫无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他几乎被顾晨晨的举动吓呆了,一下子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好一阵,欧阳川像一块木头一样,连一点机械的反应都没有。
顾晨晨身上那淡绿色的真丝连衣裙薄如蝉翼,欧阳川能感受到顾晨晨那两个涨鼓的乳房在剧烈地起伏着,浑身像触电一般,在颤栗着。
欧阳川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是一个需要感情的高级动物。他离婚快一年了,他渴望女人的温存,渴望女人的嘀嘀不休的缠绵,更渴望闻到一种女人特有的体香和听到一个女人的心在自己的胸脯前怦怦直跳的声音。
然而,此刻,当他真切感受到顾晨晨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颗心在自己胸脯前的律动,当他真切地感受到顾晨晨身上的那种体香在自己跟前弥散,他却没有半点反应,也不敢有半点反应。
不错,从顾晨晨大学毕业分配到公司的那一天起,欧阳川就对顾晨晨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准确地说,他心里确实喜欢这个率直甚至有点任性的东北姑娘。但是,长期以来,他只是把顾晨晨当成了一个小妹,并以一个大哥的身份时刻在照顾和关心着这位湘儿。有时候,他也曾异想天开地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呵护的这位湘儿能够投入自己的怀抱,能够成为女儿的母亲,能够成为自己情感的最终归宿,那可谓是天赐的一段良缘,那真自己是祖上积德,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但是,此刻,当湘儿真真切切投向自己怀抱的时候,他却犹豫了,害怕了。
如果说欧阳川在此刻毫无反应,那当然是假话。他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成熟的、壮实的男人,在一个花一样的女人的紧紧拥抱下,感受着她急促的心跳和带着女人体香的呼吸,一切都是那么具有诱惑力,令人难以抗拒。他的全身都在颤栗着。但是,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涨鼓的血液和每一根颤抖着的神经,克制着一个成熟、壮实男人本能的反应,用理智的闸阀奋力地阻止着一湖潮水的决堤。
欧阳川的心里很清楚,湘儿今天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会不顾一切地做出这样的举动。理智告诉他,自己是一个离婚甚至还带着一个女儿的男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得到湘儿的这份感情。如果此刻自己迎合了湘儿投怀送抱的这一举动,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或许湘儿从此就一辈子成为自己的女人,成为自己孩子的后妈了。
能够得到一个如花般的未婚姑娘如此炽热的爱情,这对许多离婚男人来说,应该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然而,欧阳川却不能也不敢有任何回应的动作。因为他知道,有两个原因必须让她保持理智和冷静。
第一,作为一个离婚男人,尽管自己也有爱和被爱的权利,但是,它必须为顾晨晨考虑。自己和顾晨晨同在一个公司,如果他们就这样贸然走在了一起,难免会招来飞来的闲话和无端的非议。顾晨晨是个刚走出大学校门的未婚姑娘,前面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美好,不应该让她去承受来自世俗的偏见和压力。
第二,作为一个成熟男人,在几个月和顾晨晨的交往中,欧阳川发现顾晨晨并不适合自己。因为在经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让欧阳川明白了爱情和婚姻完全是两回事。爱情就是生命中的火花,只要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场合,随时可以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婚姻则是生活中的一双鞋,穿在自己的脚上是否合适,只有自己最清楚。顾晨晨是个十分优秀的姑娘,但也是一个十分要强,十分任性的姑娘,在很多时候,她说话做事经常是我行我素,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也正因为如此,她和同宿舍的另外两位姑娘格格不入,貌合形离。对于这样的一位姑娘,欧阳川认为做大哥可以,走进婚姻那绝对又一次人生的重大错误。因此,尽管他对湘儿一直关照、关心、呵护,但他从来就不敢对湘儿有半点非分之想。
经过一番清醒的判断,欧阳川让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以超乎常人的想象极力地让自己静定着,非常有分寸地对顾晨晨说:“湘儿,我是你的大哥,你这样做不合适。”
但是,顾晨晨却好像没有听见欧阳川的话,相反,她把欧阳川抱得更紧了:“山哥,我管不了许多了,我喜欢你,我爱你!”
夜幕下,蛇口湾的涛声依旧,细浪轻轻地拍打着岸边的沙滩,像是情人的细语呢喃。在这样的情境下,顾晨晨干脆又闭上眼睛,紧紧地,静静地依偎在欧阳川的胸前,似乎在等待一个幸福时刻的到来。
如果说刚才是让欧阳川不知所措,那么此刻就是让欧阳川感到有些惊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湘儿会对自己如此痴迷,如此固执。但他又不忍心伤害这位深爱自己的姑娘。
欧阳川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稍有懈怠,情感的防线很快就会被彻底撕裂,接下来,就会千里决堤,洪涛万里。他必须以非常的举措,快刀斩乱麻,制止湘儿继续陷入对自己的情感泥潭。
“湘儿,请你自重!”欧阳川的表情很严肃,语气也很重。他是不得已。情急之下,他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话会伤害顾晨晨了。
欧阳川的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冰冷的雪水,更犹如惊天霹雳。一下子就把顾晨晨浇醒了,震醒了。
很快,顾晨晨的双手送开了。她猛然后退几步,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的眼神冷冷地瞪着欧阳川,足足有几分钟。然后,她又以一种鄙夷的口吻逼问道:“自重?欧阳川!你还是一个男人吗?难道我顾晨晨是一个不知自重的下贱货色吗?”
风云突变,气氛变得骤然紧张起来。
欧阳川早就被顾晨晨冰冷的目光瞪得有些发虚了,现在又被她的逼问赶到了一个悬崖边上。他万分懊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万分懊悔不该伤害湘儿这位姑奶奶。他感到无地自容,无所适从了。
“湘儿,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过了好一阵,欧阳川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他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已经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欧阳川,你用不着解释,也用不着再在我的面前装正人君子了。既然我在你的眼里是一个不知自重的无耻之辈,以前就算是我瞎了眼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你的湘儿!”顾晨晨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奋然决然地走了。
海边的晚风有些凉意,轻轻吹动着顾晨晨那套淡绿色的连衣裙,轻轻吹动着她那头飘长的秀发,在斑驳的夜色下,只给欧阳川留下一个朦胧的背影。
欧阳川狠狠地给自己抽了一个巴掌,一个人独自蹲在蛇口湾的海边上,心情复杂地看着一排排细浪轻轻地拍打着岸边的沙滩,许久不愿离去。
欧阳川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害了顾晨晨。从此,湘儿将不再是她他从前的湘儿。
没多久,顾晨晨悄悄地离开了那家国有企业,跑到了一家外资公司工作。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尽管同在南都这座城市,但顾晨晨和欧阳川再也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