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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应声灯再次亮了起来,沈书砚彻底看清楚一米开外的黑色西服的男人是贺山南。
  肋骨的疼痛让她清醒地知道这并不是做梦。
  她错愕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在消防通道里,等她?
  贺山南表情不是很好,“开门,搁这儿等他们办救兵吗?”
  “哦。”她回过思绪来,觉得在门口讨论他为何会在这里的确不是很合时宜。
  并不知道那两人会不会折返回来。
  她用钥匙开了门,刚要迈进去的时候,又觉得凌晨一点过两点的光景让先头跟她说要睡觉的男人进屋,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但贺山南已经拉开门先她一步进来,摸到了开关打开公寓内的灯光。
  回身时,贺山南见她还愣在门口,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
  语气不善地说:“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带人回家了。”
  比起将情绪写在脸上的贺山南,那两个不清楚身份的男人更让沈书砚觉得有危机感。
  她到底是悄无声息地进门,把大门关上,反锁。
  她没理贺山南,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可报警的话要配合调查,势必要耽误几天。
  她完全不想在宋城多逗留……
  脑子里面乱哄哄,压根没注意贺山南还站在玄关这边。
  她摁着肋骨的地方往里走,直直地撞在了他胸口。
  撞得脑袋疼,贺山南也嘶了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贺山南伸手往腰边一摸,摸了一手的血。
  “艹。”
  男人用一个简单粗暴的词形容了此时的心情。
  沈书砚倒吸一口凉气,掀开他西装外套,才发现他腰间白衬衫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染了一片。
  “你快去医院。”她说。
  这看着还挺渗人。
  贺山南拧眉看着沈书砚,冷嗤一声,“我自己去?”
  沈书砚点头,“叫救护车也行。”
  言下之意这个不致死致残的伤,他今天晚上就自己处理了。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哼笑道:“沈书砚你是真行,我刚才就他妈该看戏。”
  可她要是将他送去医院呢,然后呢?
  你帮我一次,我照顾你一回,你再感谢我一次……
  没完了。
  换做往常,从老太太今晚住院起,她就会在医院陪床。
  现如今老太太佯装生气喊他们都走,她只当没看明白老太太的心思。
  或许贺山南刚才就应该看戏。
  余光里,贺山南瞥见搁在玄关柜子上的碘伏,他抓着袋子往里头走。
  他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丢,将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抽出来,掀开一看,腰腹这边被划了一道五六厘米长的口子。
  伤口不深,所以他刚才并没察觉出来,这会儿抬了手,倒是有点撕裂的疼。
  他把那袋子里的药倒了出来,除了碘伏纱布之外,还有一盒未曾拆封的安全套。
  他扭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沈书砚,不阴不阳地说:“备着跟纯情男医生用?”
  “……”沈书砚吐了口合作期。
  不知道他到底在程妍那儿受了多大的气,能对她持续输出,“我这么安全的人,不用都可以。”
  贺山南拧着眉心,这事儿算是翻不过去了。
  沈书砚没再提安不安全这茬儿。
  本来看着他因为自己受伤,她想帮忙处理一下,现在完全没了这个心思。
  她提贺山南一句:“你看看送货地址。”
  那个纸袋上的配送单她尚未扔掉,捋顺之后给贺山南展示。
  收货地址是贺山南在白象街的那套公寓。
  这药,是那次他买的。
  贺山南面无表情的挪开眼,拧开碘伏药水的瓶盖,扯了一截纱布出来,将碘伏倒在上面,清洗伤口。
  他似乎不怎么怕疼,用碘伏清洗伤口的时候,他眉头都没拧一下。
  他草草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止住血之后撕开了伤口贴贴在上面。
  放下衬衫下摆,贺山南冷淡吩咐沈书砚:“收拾东西。”
  “什么?”
  他说:“这里不安全,楼上都快出人命了,保安半天没反应。是不是等人死了,还得臭了才会被发现?”
  她其实打算明天天一亮就走。
  他还是没什么耐心,“你出事,老太太会算我头上。”
  提到老太太,就像是戳中了她的软肋一样。
  她这个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谁对她凶,她就对那个人更凶。
  那年车祸之后她一直在养身体,虚弱得很,她妈隔三差五跑到她那边去要钱。
  老太太见过一次,不动声色地把她给说走了。
  老太太也没直接给沈书砚钱,而是让她教她画画,课时费给的比外面高很多。
  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都会利用自己的身体去获得暂时庇佑的人谈不上什么尊严。
  但老太太的确有在顾全她的颜面。
  她行李不多,就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住在这儿之后也没购置什么东西。
  她甚至都没有将太多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很快就收拾妥当。
  贺山南送她到了白象街的公寓楼下,他没有要下车的意图,甚至都没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库,而是停在了公寓大门口。
  沈书砚自然也没邀请他上去再处理一下伤疤的意图。
  她下车关门拿行李箱,贺山南启动车子离开,没做多一秒的停留。
  第二天她先去买了个手机,这年头没个手机什么的,的确不方便。
  又去医院看了看老太太,昨晚上拍的片子出来,轻微骨裂,不用做手术,卧床静养,少说得两三个月才能还下床。
  老太太有些不高兴地说要两三个月之后才能让她来给她上绘画课。
  沈书砚不喜欢告别,如果要离开,她觉得最好是悄无声息地就走。
  反正她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可能一开始会觉得怎么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她了。
  等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忘记她了。
  她在他们的世界里,存在感本来就不强。
  探访结束前,老太太让她有空就来陪陪她,她笑着说好。
  从医院出来之后,沈书砚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的座机号码。
  不知道谁打来的,她接了起来。
  “喂,沈书砚女士吗?这里是上清寺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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