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裹尸袋里的尸体竟然就是刚才在焚尸房外求我插队的老太太。
原来她求我加塞的尸体不是老伴的,而是他自己。
我它娘的又见鬼了!
老太太的遗体已经被冻成了“冰棍”,可见在太平间放置的时间不短了,她为啥想要提前火化自己呢?
我实在琢磨不明白,这个时间,又是在这种地方,又不敢多想,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动手搬老太太尸体前,先朝她使劲鞠了三躬。
老陈轻声问:“刚才看到的是她?”
我点了点头,但没说一个字,老陈也没再问,俩人抬着老太太尸体送到了焚尸炉内。
好在尸体火化过程十分顺利,看得出此时老陈也松了口气。
烧完六具尸体后,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多,老陈瞅了眼最后一个藏尸柜,苦笑着摆摆手:“不行啦!不服老还真不行,先……先喘口气!”
趁着老陈眯缝着双眼吸烟的空儿,我偷着把地上那枚纽扣塞到了口袋里。
六点前,所有的尸体都变成了盒子里的骨灰。
我和老陈又把焚尸炉彻底打扫干净,此时此刻我才明白为啥老冯一再劝我别干烧尸这活。
这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怪不得烧尸工比我们接尸人每月多领三千元。
良心话,这钱不多!
最让我受不了的还是焚尸房里的这股味儿,幸亏老冯让我少吃点晚饭,而且到这个点,估计那点饭早就消化完了。
否则,也得全吐出来。
离开前,老陈让我跟着他恭恭敬敬地朝着焚尸房鞠了三躬。
然后他点燃三根香,双手握着,插进了挂钟前的香炉里。
在焚尸房干了一晚,第二天只要人手够用,就不会安排我接尸。
于是我洗了澡后,先睡了一觉,然后直奔县人民医院挂了皮肤科。
总觉得在梦里被女尸舔过的地方越来越痒了。
戴着厚眼镜的皮肤科医生仔细打量了我后脖子一番,嘴里啧啧称奇。
“真是奇怪啊!”
吓得我赶紧问他:“大夫,不会是皮肤病吧?”
这医生正当了一下眼镜,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而是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弄得我更是一头雾水。
一分多钟后,厚眼镜医生又折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医生,仨人站在我身后好一阵嘀咕,让我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只小白鼠。
怒火随之冒了出来,转身扒拉开几个人的手。
“干啥啊!有事说事,咋还搞起研究了?”
三个医生都铁青着脸。
“兄弟啊!你能再等几分钟,我把我们副院长喊来,他是这方面专家。”
这话更是让我心中的疑惑和愤怒同时到达顶点。
“能看就看,不能看我换医院!啰嗦啥啊!”
厚眼镜医生吧嗒了一下嘴:“你这病有点特殊,很像是……”
“像什么?”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像是尸斑!”厚眼镜医生说得声音很低。
一听这话,我再也忍不住:“放屁!你才长尸斑,你全家都长尸斑!”
厚眼镜医生也不生气,先摆摆双手:“兄弟,先别生气嘛!我也只是觉得像,这不才找同事过来看看嘛!”
“你们也觉得是尸斑?”我朝着另外两人吼道。
俩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点了点头。
“行啦!老子没时间听你们胡说!”
这时候我已经很心虚了,慌忙站起来跑了出去。
“唉?兄弟——”
我不顾身后医生的大喊,飞似的跑出了医院。
站在路边大口喘着粗气,越想越觉得后怕,一抬头恰好看到不远处的药店,便赶紧跑了进去。
“买管药膏!”
药店大姐看了我一眼:“啥药膏?”
“治皮肤炎的吧!”
大姐转身拿出一盒皮炎平:“二十五块五,微信还是支付宝?”
拿着药膏,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宿舍,拿过镜子使劲扭头看向后脖子。
我看到后脖子上有块小孩手掌大小紫色印记,惊得我差点把镜子摔出去,卧槽!还真像尸斑。
作为接尸人,这三个月里见过几次尸斑,和我脖子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可是尸斑只有人死后才会生出,我他娘的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生尸斑呢?
伸手捏了捏,顿时更是一惊,竟然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赶紧照着镜子抹了点药膏,也没啥感觉,这让我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想到那两个既惊艳又惊悚的梦,又想到叶先生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便赶紧从早晨换下的衣服里找出口袋。
拿出那件衣服比了一下,果然扣子是我这件衣服上的。
我衣服上的扣子怎么会出现在那具女尸的嘴里呢?难不成那梦是真的?
看来叶先生说的没错,我被鬼玩了!
害怕后脖子上的尸斑被老冯他们看到,我干脆找了件长领秋衣穿。
中午没心情吃饭。
下午在宿舍躺了一下午,迷迷糊糊的,也没睡死。
天一黑,我赶紧直奔焚尸房。
俩烧尸工同事正在清理焚尸炉,见我来的这么早,都很诧异。
我也不解释,赶紧抢过其中一人手里的工具就帮着干。
昨晚还觉得焚尸房太晦气,很恶心,可这会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略带烧焦头发的气味,竟然感觉还挺好闻的,就像小时候奶奶做的水煎包的香味。
因为我的搭手,提前一小时候把活干完了,俩人离开前,也在香炉里点了三根香,然后朝着两个焚尸炉鞠了三躬。
他们离开后,我一直盯着香炉内的三根黄香,好在三根香一直“齐头并进”,直到燃尽。
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眼看着就到晚上十点了,可老陈还没来。
可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我心里再次七上八下起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见他还没来,我直接坐不住了,正准备给李主任打电话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候,门“吱哟”一声开了。
本以为是老陈来了,可门一打开,却看到的是同事张卫海。
张卫海是我们殡仪馆最年轻的烧尸工,四十来岁,听说老家是贵州还是云南那一带的,因为穷才“逃难”到我们这里。
可能也是想着使劲干上两年,然后带着鼓鼓的腰包回老家讨媳妇过日子。
“海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张卫海进屋,我赶紧打招呼。
“奥!老陈临时请假,我来替他!”
说着就迈步走了进来。
“听李主任说老陈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会是病了吧!”
“谁知道呢!”
老陈没来,我心里多少还有些遗憾,不过又一想,反正我来的目的只是需要焚尸炉里的火,和谁一块干都一样。
开始干活。
今晚有五具尸体,根据昨晚的经验,估计到凌晨三四点就能干完。
前两具尸体偏瘦,是烧尸工最喜欢的“菜”,抬着轻,烧得快,一个多小时后,就完事了。
可是打开第三个藏尸柜,拉开裹尸袋,看到尸体模样的一刹那,我魂都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