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便是我丐帮的救命恩人。四位请坐。”张舵主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嗯,火候刚刚好。正好招待客人。小驴子,快去拿酒来。”
一个小乞丐搬来五个竹凳放到锅边。另一个抱了一大囊酒放在桌前。刀疤与萧潇等人坐到竹凳上。
萧潇拱手道:“我与表叔生离死别,今日重逢。听闻张老舵主义薄云天,待我表叔不薄,特来拜见。我们几人明日就走,不敢劳烦。”
张舵主呵呵一笑:“老叫化哪敢称义薄云天,但义气总是有一些的。你放心,既然来到这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刀疤,派了弟兄们去打探么?”
刀疤道:“已经发红签下去了。”
“好。这位兄弟叫什么?我看他骨相清奇,生有异象。倘若行走江湖,来日定是个大英雄。来!第一口酒由你喝。”
“我叫萧潇。”萧潇接过酒囊,猛灌了一口。“多谢张舵主赏酒,我只是个小道童,不想行走江湖。得罪百老会也是意外。”
张舵主道:“百老会横行江湖,与我丐帮也有磨擦,迟早与我丐帮要决一高下。但从我崇阳分舵开张又有何妨?吃肉!”
金香玉道:“多谢张舵主,我们白云观从此以后也是丐帮的朋友!”
“呵呵,白云观方丈还是玄玄子道长么?”
“是。他老人家是我师父。”
“他近来可好?”
金香玉笑道:“张舵主认识我师父?”
“岂止认识,我们当年还是生死之交!自从他入了道门,专心修炼,便不与老叫化子来往喽。修了一百多年,还是没成仙。我老叫化每日吃肉喝酒,逍遥自在,神仙也不过如此吧。你叫什么名字?你喝第二口!”
金香玉笑道:“小道静玉,俗名叫金香玉。谢舵主赐酒,小女子从不沾酒。”
“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留。萧潇不守戒,你偏要守戒?”
“道门早已没有酒荤戒了。只是小女子从不喝酒。”
“那还怕什么?这武松醉是我老叫化亲酿的,轻易也不给人喝。不肯给老叫化面子?”
“岂敢岂敢,那我便喝一口吧。”金香玉接过酒囊,用帕擦了擦囊口,闭眼喝了一小口。只觉一股火线从口中下到胃里,整个咽喉如火烧一般。顷刻间遍达四肢,却觉浑身舒爽,口齿留香。不禁道:“我虽不懂酒,也觉这酒好喝。”
“呵呵,吃肉!这肉便叫神仙倒。你早一日吃,早当一日神仙。”
刀疤在旁道:“这武松醉,神仙倒都是张老舵主亲手制做。里面有特别的佐料,奇妙无比,常吃还可以助长真气。”
二胖赶忙道:“那我多吃几口,我就是真气练得差。”
张舵主看了看他,皱眉道:“你叫什么?为何身上一股怪味?”
二胖赶紧闻了闻身上:“呵呵,我叫李二胖。一路奔劳,也没空好好洗个澡。叫老舵主见笑了。”
“我老叫化一年才洗一回澡,你能比我脏?这味不对,倒从没闻见过。你以前干什么的?”
“到处给人做零活,胡乱晃荡罢了。”二胖面有窘色。
张舵主摇了摇头道:“哎,年纪大了,鼻子不好使了。你喝第三口吧。”
“谢舵主!”二胖抱起酒囊猛灌了一口,酒从鼻子里呛出了不少。
张舵主又转向云中月道:“你叫什么?”
“道号静月,俗名叫云中月。”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好名字!你喝第四口!”
云中月笑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张老舵主人在江湖,不失风雅,当真是人间豪杰。”她抱着酒囊,嫌脏不愿喝。故意跟张舵主讲话,想把这口酒混过去便递与其他人。
“喝吧,老叫化知道脏。才叫你们先喝的。”
云中月看混不过去了,才拿出块帕子来擦了又擦,勉强对着喝了一口。
张舵主看着云中月,轻叹了一口气。大家以为他是因为云中月嫌脏不肯喝酒有些不快,都没在意。
“刀疤,你来舵里多久了?”
刀疤忙道:“禀老舵主,我来此已经三月有余了。”
“才三个月,我就升你为四袋,你可知道外面坐着的有跟我二十多年,也只是三袋弟子。”
“多蒙老舵主厚爱,弟子感激不尽!”
“我看你面相,前半生虽然坎坷煎熬,后必有成。我老叫化已是朽木,我若去了,你便接任本舵舵主,一定要辅佐总舵方舵主将丐帮发扬光大。还有一定善待本帮弟兄。”
刀疤笑道:“老舵主还没喝酒,怎么就醉了。说出这样话来,倒叫弟子担当不起。”
“我叫你当舵主,就是因为你有所担当。今日几位长老、护法还有这许多弟子都在,我老叫化话已出口,便是成命。”
刀疤抱起酒囊,灌了一口下去。“老舵主有命,弟子怎敢不从!”
接下去张舵主与那几位长老、护法轮流喝了一口。又递回给萧潇等人,金香玉与云中月都不肯再喝了。张舵主也不勉强,轮着喝了几圈,不大会工夫,一大囊酒喝了个精光。张舵主道:“刀疤,你带几位客人到房中休息。”
金香玉笑道:“这才刚过晌午,我们如何睡得着?”
张舵主皱眉道:“你们已是一夜劳顿,如何却睡不着?外面有我们数百弟子看护,快去养好精神吧。今夜又是个漫漫长夜!”
金香玉听他话说的蹊跷,也不敢多说。与萧潇、云中月和二胖随刀疤各自到房中去睡了。
金香玉和云中月到房中时,心里都有些提心,害怕自己要在稻草堆上躺着了。谁也不会想到丐帮的客房竟如大户人家的闺房一般,整洁素雅,还点着熏香一缕。她俩这才放心,躺在床上睡下了。
二胖一沾枕头就打起了呼噜。萧潇却坐在床上重新习了一次九鼎炼神法,心里有些不安的感觉,依旧背着玄铁剑出来堂中。
张舵主就坐在椅子上打盹,其他人都在院中坐地。萧潇一走出来他便睁眼道:“萧公子你为何不睡?”
“我睡不着。”
“哦?那坐下小叙吧。桌上有茶。”
萧潇道:“张舵主您老觉得今晚会不会出事?”
“该来的终归要来,想它作甚?”
“我心里总有些不安,万一百老会真追到此,岂不是连累了丐帮兄弟?我想我们还是早些走吧。”
“既来之,则安之。公子背上所背何物?刀不像刀,剑不像剑。”
“是把未成形的剑!”
“可否给老叫化一观?”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请张舵主不要摸它,这剑有些邪门。”萧潇解下仙人斩,摆在桌上,将缠着的布打开。
张舵主眯着眼看了一下道:“一月前杻阳山中有天石落下,此剑莫非便是那天石玄铁所铸?”
萧潇道:“舵主好眼力,此剑正是那天石玄铁,只是最初非我所得。也是机缘巧合,才到我手。”
“百老会追杀你们四人,想必也为此剑。”
“舵主明察秋毫,萧潇不敢隐瞒。正是。”
“此剑绝非凡物,百老会想要得到它得以称霸天下,也是理所当然。”
“这我确实不知。只知他们行事诡秘,手段狠毒。”
“既是你有缘得此剑,定当善用。此剑所引起的纷争恐怕不止于此。”
“正是,当初铸剑之人便是魔道尊者。我自拿到此剑之日也知道为它要平添许多杀戮。所谓邪不压正,我便是要持此剑修炼仙道,镇压魔邪。”
“我老叫化是个江湖汉子,不知道那仙魔之事。但是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要多加小心。”
“多谢舵主提点。”
张舵主叹了口气:“我老张风霜血雨,闯荡江湖,万事看淡。活了一百多岁也足够了。若能为仙道之事出一份力,也算我积了一点阴德,死后或许还能少挨几下鞭打,少下几次油锅。转世投胎,却不再做江湖人了。不必皇家侯门,能在瓜田李下,平淡一世就算享福了。”
萧潇道:“张舵主既然如此看透世事,何不学我师玄玄子入道门修炼,世上修真门派也多,或可成仙岂不更好?就算不能成仙,入那三善道轮回也好啊?”
张舵主看着自己的双手道:“我这双手沾满血腥,这道门又如何容得下我。何况修真道门诸多条例禁忌,我老叫化最怕受制,哪里在那种地方待得下去。便在这市井之中,天当被,地当床。逍遥一世就满足了。”
萧潇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张舵主又岂非是世外神仙?”
“呵呵,你倒会说话。嗯有信来了。”一只鸽子飞来,脚上绑着一张红纸笺。张舵主展开看完,便将它丢入火中烧了。
萧潇问道:“敢问舵主,这飞鸽所传书信可与我等有关?”
“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张舵主叫了几个人过来,耳语数句,那几人便快步走出了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