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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籍》第7章 婆婆给你指个好去处

不停地敲门声似乎惊醒了里面的人,这时一个年轻的护卫缓缓打开门,其后传来陈管事那响亮的叫骂。

“怎么着?怎么着?大半夜的报丧来了?”

只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背着手缓步走向小菊,“催命来啦!若不是陈老爷去了江口,你在这儿半夜叫魂儿,你这丫头一准被陈老爷叫人扔窑子里去!也就是你大爷我心善,不跟你计较…”

见到陈管事仍旧端着架子,小菊没有多想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慌张中小腿正磕在门槛上,她径自言道“求求陈大爷救救王班主吧!这陈老爷与王班主向来交好,他在这的话,想必也会出手救王班主吧。”

陈管事只是捋了一下他的胡子面上笑着却故作为难道:“如今老爷去了江口,我一个下人哪指使得动那些郎中呦?姑娘你呐,也别让我为难了,尽早回去给你家班主守丧吧。”

见小菊仍旧跪在那里不为所动,干脆也不装了,“快关门,关门,送客。”遂背过手去,嘴里不住地咒骂道:“大半夜的也有人报丧,这一天天的。”

遂缓缓走回屋中。

小菊不断地磕头,沙子和泥尘嵌入肉里,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侍卫十分为难,场面一度僵持,最终还是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奈:“姑娘,你求不得陈管事。求我一个护卫就更是无用了,还是回去吧,别让这秋末的寒气伤了身子……”

她再也忍不住了,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直身站起来回过头看到这一条血迹,委屈,无助,混合着这些天沉寂着的压力终于爆发,伴着眼泪冲出了她的眼眶。

“班主…呜..呜呜…”

她蹲着不停地擦着眼泪,岑时只能在一旁喵喵叫着安慰,此时他的心里也同样沉重。

第二日,日头还没突破清晨的薄雾,一个老婆子的声音伴着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

“姑娘,开门。”

见没人开门,孙婆子又在哐哐地敲着厢房的门:“姑娘,开门。陈管事叫我来照应王班主的后事了……”

小菊满脸忧愁的打开门,眼眶红肿,额头上的血迹混着泥沙淤起了一个大包。

昨晚哭了整整一夜,小菊的嗓子沙哑的打着招呼。

孙婆子见到原本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一夜之间变成了这副样子,忙安慰这姑娘:“姑娘昨日去求陈管事,他老人家也很为难,虽然嘴上硬了点。但是,陈管事知道老爷还是很挂念王班主的,这不,叫我来这帮忙照应。”

四处瞄了几眼,孙婆子见四下无人,这才将小菊拉到了里屋。

两人坐在床头,回头看到盖着白布的王班主静静地躺在那儿。

“这,姑娘,节哀啊…”

因为这一丝安慰,小菊心中的苦涩又翻涌了起来,眼泪再次决堤。

孙婆子将小菊揽入怀中,用手帕温柔地为小菊拭去眼角的泪。

地上沾满血的碎瓷片在昨晚就已经被小菊清理出去了,婆子注意到这姑娘的脚上满是伤痕。

她立刻扭动着那臃肿的身子,端来一盆热水,招呼姑娘坐下,从腰际抻出来手巾给小菊擦洗她脚上的伤口,嘴上叽里呱啦的嘱咐着小菊:“这梨花苑那点事儿我都听说了,婆婆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她略作琢磨又说道:“如今,这老班主没了,我老婆子给你挖个坑把他埋了,你就只管逃了去吧。”

小菊脚上的伤口能感知到孙婆子手上的茧子,此刻的她却感受到亲人般的温暖。

她解释道:“王班主待我如女儿一般,如今发生了如此变故,我自然是不会抛下他老人家不管的,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王班主他还是…还是……”

再回忆道昨晚王班主已然垂危,仍然安慰自己,又是一阵啜泣。

“姑娘想开点吧,哭出几滴水来死人也不会得到宽慰。我想在那边,王班主也必然在挂念姑娘你啊。你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别让他老人家在天之灵都不安心。”

孙婆子把手擦了擦,坐到小菊身边扶着啜泣的姑娘掏出带着微微土渍的手绢安慰道:“婆婆知道你真是忍不住,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点了。这动乱不停地,咱们一介女流又能如何?姑娘你还是想开点吧……”

见小菊仍旧在微微颤抖,手上轻轻抚摸着姑娘的背,孙婆子又补充道:“沙涯最近动乱的紧,陈老爷听到外寇将至听到信儿,直接把陈府交给陈管事,自己逃到江口避难去了。现在这陈府啊,除了护卫他们,是一张吃干饭的嘴都没留下全赶出府去了。”

“我不能走,我的家人还在这呢。”

姑娘眼睛里闪着泪花,只不过置身于如此处境,她知道自己是要挑起担子的,此刻是没有任何缘由畏惧。

小菊想到已经数十年没见的家人,她还记得那个幼时初雪的夜里,那个“肉饺子”的承诺。

她记得她娘说的那句:

“会团圆的,等咱家吃上肉饺子就把你接回来。”

她面上仍然是静静地,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会团圆的,会团圆的。”

孙婆子也是忽的一盆冷水浇了过来:“这城内哪还有人呐,陈老爷出走的消息传出去以后,现在都拖家带口的往外跑呐!昨日里我往街上看着十户人家能有一户还在就不错了。”

眉眼在小菊看不到地方转着刻意地圈,又是一个不自然的停顿之后又言道:“现在的沙涯十有八九会被攻下,婆婆我告诉你个去处,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到风波过去你再去找他们团聚也不迟啊!”

小菊动摇了,抽泣声难掩嗓音的沙哑:“这王班主……我怎能扔下他老人家呢?呜呜……”

“我去找人把他葬了,别的就不劳姑娘你操心了!”

孙婆子说着还泪眼婆娑的拉过小菊的手,“这一吊钱给你,婆婆也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姑娘快快决定吧,倘若再犹豫就真的没去处了。”

也是巧了,这边小菊有了些许动摇,窗外传来阵阵马嘶鸣的嘈杂声就在催促她做下最后的抉择。

打东头来了一辆马车,孙婆子对着小菊说“瞧,我认识那人来了,你上了车什么话都不必说,我都和他们打好招呼了。姑娘倘若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小菊又是突然已跪倒在地,最后向王班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转过身跪对着孙婆子:“婆婆,您一定要替我照顾好王班主。”

岑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一直喵喵的叫着,想提醒小菊。

但是小菊已然被推搡着挤上了马车,岑时也只好连忙也跳了上去。

当一个人失去支撑时,往往是一些害虫蠹入心肠最好的时机。

好似在风雨中飘摇已经自顾不暇小舟,哪会管远方灯塔是否指向着风浪平息之处呢?

“多谢孙婆婆。”

小菊坐在马车上探出头去拭去了眼中的泪水挥手对孙婆婆道谢。

驾车的男人恐生变数,不敢多做停留,心里直直赞叹孙婆子手腕高,驾着马车奔向了那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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