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穿成》第九章:逝世
确实书中自有黄金屋,从古至今都一样。
不管这华屋广厦怎么来的,那也是人家寒窗苦读数十载才有的际遇,可她同样苦读了数十载,却啥都没捞着。
王贞郁闷得又在脑海里把张立初拉出来抽了一顿,想像着他哀哀嚎叫,跪地求饶,心里才好过一些。
从泥土路面踩上干净的青石地板,也就到了安水镇。
只有一条主街的镇子,现在还真挺热闹。
酒铺、饭馆、杂货铺里人来人往,外面沿着街道两边摆着的小摊上,也不缺行人驻足。
张小荷拉着东张西望像大山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王贞,从街道中间穿行而过,道:“紧跟着我,可别走丢了,到时回不了家。
前面有家馄饨摊子,可好吃了,今天我爹给的钱多,我请你吃混沌去!”
王贞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也只撇嘴顺从的跟着人走,注意力大半落在各种店铺门前斜挑出来的布招上,然而看了半天,不凭着上面的图画猜,她一个字都不认识。
心情低落了一瞬,又安慰自己:算了,文盲就文盲,她一个女子穿来这里又不能考状元,会算账数钱就行。
想开了,眼珠子就落在了路过行人的衣着打扮上,作为一个女性,就少有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大半背筐扛货的穷人,女人都是布带或者木簪挽发于脑后,头上几无饰品,身着上袄下裙,脚上穿各种颜色半隐半露的绣花鞋,男人们留长发,全部束于头顶,用布带扎紧,身上则是上袄下裤,脚穿圆口布鞋,或者长筒布靴。
这些倒平常,跟村里的人没多大区别。
可一些身边有跟着仆从的有钱人,穿戴就让人炫目起来了。
头上金簪银钗,耳坠额饰,加上手镯腰带,俱都嵌珠镶宝。
女人们滚边的深衣曲裾,上面绣纹繁复,男人们各种皮毛大氅下露出的锦衣,流光溢彩。
跟普通穷苦大众的穿着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贞从接收到的记忆里得知,安水镇前面不远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千应寺,据说里面供奉着七十二尊菩萨,不管是求升官发财、子嗣昌盛,还是求姻缘、科举都可以,因此信徒众多。
安水镇不靠近进千应寺的主干道,但凭着边上这条宽阔的安水河,也吸引了不少闲得没事的有钱人过来赏河景。
张小荷把人拉到了馄饨摊前坐下,又叫了店家上两大碗馄饨,回头看王贞直直盯着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看了,看了也白看,我们这样的人上前给人家提鞋,估计都不要!”
王贞觉得这姑娘想得有点多,问:“你不觉得他们的衣服配饰好看?”
张小荷撇了一眼,又迅速把目光落回了热气腾腾的汤锅里,道:“好看是好看,可又穿不到我身上,还不如看这馄饨,好歹多跟爹爹、哥哥撒撒娇,就能吃进自己嘴里!”
听了这话,王贞也把目光收了回来。
没有空间、系统,貌似未来丈夫都定了下来,女主梦是彻底没了。
虽然手里攥着一千多两银子,可她不觉得能靠自己那马马虎虎洗衣做饭的本事,穿上绫罗绸缎。
确实看了不能卖,还不如不看。
接下来馄饨上桌,翠绿的葱花下面,白白胖胖的馄饨在清透的鸡汤里沉浮,让人食指大动,两人再顾不得说话,呼哧呼哧的吃完馄饨,又喝完浓香的汤,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
王贞抢着付了十六文钱,两人开始逛街买东西。
张小荷的目标明确,针线跟布料,王贞就是漫无目的逛了,因为要装穷,很多东西只能过过眼瘾,不过最后也买了酱、醋等几样调味料。
她实在受不了家里除了油、盐其它什么味道都没有的饭菜,只是找遍了镇上几个杂货店,竟然没看到有卖辣椒的,这让她心塞不已,要是这时空没有辣椒,或者辣椒还没有传过来,那以后好些辣味的菜是吃不成了。
两人在街上晃荡了半天,等肚子腾出地儿了,张小荷硬是掏钱请王贞吃了两个肉饼把馄饨的人情还了,才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两人进村时,头上的太阳已经西斜,遇到的一个个村民们看王贞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王贞只以为是前些日子跟张立初订婚的事,也没在意,提着半篮子东西跟在张小荷的身后往家的方向走。
经过村中张多田家时,张茜草正提着一堆折叠成元宝样式的黄纸从院里出来。
看到门口的王贞愣了愣,随即上前揽着人,怜悯道:“走,我陪你一起回家!”
这年头都迷信得很,谁提着纸钱上别人家?
张小荷似乎明白了今天为什么她爹出钱,让她一定要拉着王贞去镇上玩了。
王贞才魂穿过来几天,看着她手里的纸钱还暗自惊叹,这折的可真好,就跟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大元宝一模一样。
上午出去的时候爷爷还好好的,她是完全没想到这纸钱是要烧给自己爷爷的。
三人一起往王家走,离家近了王贞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向安静的小院子,竟然远远的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平时没什么人走的泥土路面上,新鲜的凌乱的牛脚印和车轮印重叠交错,这是运输重物通过的痕迹。
王贞的心突的跳得飞快,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张小荷问张茜草:“茜草姐,王爷爷是不是没了?”
张茜草看着飞奔的人影,点了点头。
门口搭好的灵堂印入眼帘的时候,王贞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难怪要把钱和契纸都交给她,原来他是早料到自己要走了,早知道她今天就不该出去的。
短短的日子,她已经从心里把这个处处为她着想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亲爷爷。
王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家门,周围闹哄哄的一片,她的眼里只有那副棺材,和棺材里已经穿戴好平躺着的人。
除了脸色泛着青白,爷爷仿佛跟上午走时没什么两样,她想试试他的鼻息,看是不是真的去世了。
可放在几根长凳子上的棺材太高,她只能爬上凳子,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棺材,手指才勉强触到那冰凉的面颊。
良久,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后,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的成串成串往下掉。
边上张小荷的母亲罗氏见了忙上前把人抱开,劝慰道:“贞姐儿,你爷爷这才去世,魂可还没走远,他最放心不下你,你可别哭,知道不,不然他走得也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