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天下为公公为正》第3章 举膝促长谈 酒棋战半酣
眼见几万剑锋即将袭来已无半点退路，苏治一咬牙，双手一并，伸展开来。只见一股正当纯粹的气息从他手中吐出。百丈之内，花草枯尽，鱼鸟落死。但阳气暖洋洋至极，全然不同于生杀予夺的霸道路数。百丈之内，花草鱼鸟，就好似甘心为他所用，为他所死。燕在飞翔中一个猛子头直直地往地上戳来，临死却眼带笑意，直到头已经撞得裂了开来，羽翅竟仍扑扇个不停，好似尚未意识到主体的情况。草木枯死时，都落向于他，就如同向日葵迎向清晨的第一缕朝阳。
仔细研摩，便可观察出一股可见的生机之光从倒下的众生体内喷涌而出。游向苏治手臂。而手臂的另一端，苏治与那男子对敌之手获得神力相助，气机当即暴涨，力克剑意，但万物的生机太杂太多，苏治难忍其害，一口鲜血哇地一声就喷涌出来。男子剑气一平，神识也悠悠转醒，转眼却见命门被把持在苏治手中，于是气劲铺展，一剑激射苏治而去，眼见剑气越逼越近，苏治再难抵挡，气急之下怒火攻心，七窍开始游出鲜血。
眼见那把就连蜀山剑仙都眼馋的绝世名剑瞬息之间刺到了苏治眉心三寸之处。男子“咦”了一声，忽觉体内真气流动不对，再见苏治早已倒地不起，鲜血游离七窍，自己已将事实摸了个七七八八。又是一个鹞子翻身，起身抱拳握礼开口：“多谢仁兄相助，兄弟感激不尽。”
苏治摆手示意自己无法开口说话。男子手一翻，一股刚烈至极的气机就向苏治奔腾而来，只眨个眼的功夫，苏治体内杂七杂八的气机就已被男子打散，而因为那一剑的误会而产生的郁气也被男子一把击的无影无踪。
那一男子道：“我与仁兄相见恨晚，何不赶至云中酒馆一顿酣饮？”苏治大喜，他本就欲拉拢男子，只是正愁无法开口，生怕唐突引得男子猜忌。邀请之言早已流到了喉头。苏治这满腹的担忧焦躁就在男子的一声提议中烟消云散。苏治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欣然应允，生怕男子反悔。
云中酒馆位于整个云中郡最为繁华的地带。但云中郡毕竟是边陲重镇，少说几万边军镇压，就算靠着那巨大的林木也能位居十上郡，商业又岂能大兴？所谓最繁华，也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只是相较于云中郡自己而言罢了，跟别的郡中，那是比都不能比，就是有些人马往来罢了。但这云中酒馆，却修得非常有意境，简朴雅致，不失情趣。
苏治与男子均是无语，只是对饮。酒至微醺，男子终于开口问道
“尚未询问贤兄大名。”
“贤字不敢当，兄字不敢居，姓苏，单名一治。”
“治，治，好名字，好名字！”苏治闻言一怔，亦是苦笑连连，并不言语。
“苏兄刚刚出手助小弟过劫，手法当真高明，敢问是何功法？”尽管苏治已谦恭以弟位自居，但男子仍不以兄字傲视。苏治摆手，男子一笑道：“是我唐突了。”遂不再言语。
酒至半酣。苏治开口道：“贤兄想知，那当然是无妨。只是家师有言，这功法伤人太深，不可向他人透露。兄长光明磊落，又兼是武艺已臻至全世巅峰，自然不屑用此功夫为非作歹。但有诺言在先，抱歉抱歉。”
男子却不以为意，反而劝了一句这手法虽然高明，用的倒也是光明磊落的正道，只是手法太过凶狠，伤主太深，有些像阴山的功夫，一定要万千小心。不可多用。”
“明白，治尚未问及兄长姓名。打招呼也不好使。可方便告知？”
男子微微一笑，身上散发出无匹的气场，从嘴中缓缓吐出三个字：“白—宗—毅。”
苏治心头大震：“可是剑圣白？”
男子抿嘴。手一摆，淡淡道：“都是些许浮名罢了。”
男子正是九绝之一的剑圣，白宗毅，年纪堪堪只到五十岁。要知以九绝之能，可以轻轻松松活过两个甲子，真正的衰老期，那是到了百二十载岁之后。正因如此，年尚五十而入九绝之流，可以说是年轻至极。而白宗毅与阴山的墨伶舟并称为黑白双娇，与卫国的张禹旭并称为白张，此三子均为年尚未及五十，而已入九绝之流。年纪轻轻，于为武一道，便已掌握自己的意向，并练为圆满，甚至到了勾引天地之力的地步，当真是十分了得。
再加上白宗毅面容丰毅，剑眉朗目，素有北宗毅男禹旭之说。苏治心中大震，本已知男子当真了得，又怎能想到，是九绝中人了。虽说苏治刚从山中来此尘世，原本一生中不超一月，但如同九绝一样的话头，到哪里又是明日黄花般的说法了？
虽说云中偏远，但这一路走来，苏治也还是过了不少酒馆茶楼，席间也听得了不少有关九绝的闲谈。这白宗毅功夫在九绝中不见得是有多高。但若论刚毅勇猛，仗义智谋兼怀苍生，九绝中就无几人能及得上他了。杀大贪，反流寇，诛恶贼，除巨盗。除去诛戮昏君，他什么叛逆之事都干过了。
但是对于一种人，他绝不出手。那便是为了苍生，为了天下，开太平，兴国运，志在大同之人。苏治心中顿时生出了招揽之心，于是，苏治讪笑三声，打了个哈哈。
“兄弟功夫连武林三十盟都算不上，没想到今日走了狗屎运。动用了禁术，又恰好功法常可当为救人之术应用，竟还勉强就得了九绝啊。”
这话把自己的功劳推淡，也暗示了白宗毅，白宗毅自然也听得懂，开口问道：
“兄弟若于武道一途有何疑惑，当可随意发问。”
苏治闻言，心中暗喜。九绝一类人的指点可不是什么街头大白菜，岂能是说得就得的。对于武道之人来说，堪称价值远胜黄金！二人。酒喝的尽兴，终于算是说到了正题上，
“与白兄相逢，云中萍水，我就直问了，以九绝之能在当世是何等境地呢？”
“苏兄，九绝正是越过了大宗师一道的门槛，武学一道，九绝也因此被称作：过门人！这九绝虽无上天入地之能，但于此世上绝对可以做到提纲挈领。如此一来，宗师之下，世间所言的什么狗屁一二三流高手，以及凡夫俗子。在九绝眼中都是一样的。就是一刀一人可以结果的事情，当然一些俊秀一些的一流，可能要两刀了，哈哈，开玩笑的。这种情况下，只能用人堆才能堆出一条九绝的性命，但是人要堆出多大才能堆死九绝，这我可说不清楚。当年我独自一人空杀总督刘倭，纵使占得了众叛亲离以及月黑雁飞高的优势，以及军中乱作一团，但是凭以那二十多万人来看，他们都没能把我留住。
“刘倭是宋前总督，大肆中饱，于贪污一道，当真是无师自通。但提到用兵进军，他那简直是一把瞎子。不但如此，若论结党营私，残害忠良，他绝对做得了第一把手。最后，宋主盖天隆，难以忍受，欲除此大害，但三十万边军大陈，宋主决不敢轻易出手。一旦军队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在宋国北疆三十万大臣，十万为总督亲军，另外设三名都督各自掌军六万，余下两万人为天子亲军，代天子监军三十万人。要兼顾北疆千里防线不可谓军防不重，然而刘倭却只见得夜夜酒歌而已。得亏三位都督均是一代良将才勉力控局其中，中都徐靖穆更是兼有帅才，堪称一国重器。刘倭固然也知世态之危，不敢过于放肆，于是于三个都督之位，并不染指。只是取了三个副督，培值作为自己的亲信罢了。可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三个副督，不仅有刘倭的坑蒙拐骗，狡猾欺诈的功夫，而且还没有刘倭那仅存的大局观，可谓流氓至极。都是些纯粹的无赖之徒。
“于是，局势只能变得更加艰险，终有一日，宋卫边境一战，三十万边军望风而靡，大败于师。总兵十去其三，王族父兄妻子号于马前，抬手举幡招魂者数千人。徐靖穆掩面而泣，驻马不能前，刘倭尚在帐中歌舞。八万伤亡，大多拜刘倭中军所赐。紫台震悚，宋祖眼见刘倭止于三万余卒。又众叛亲离。于是出手扶徐靖穆为帅，眼见边军将裂，我闻讯从宋南疆星夜倍道而驰，直至北疆。在二十余万边军前，只取刘倭上首，全身而退。哈哈！”
这固有众叛亲离之功，但亦足见白宗毅武功绝伦，艺高人胆大，又兼谋勇至极。
苏治从山中步下不足一月，并不知此秘辛，但见白宗毅所言。豪气毕露，忍不得叫了一声好，二人相视大笑！
“如果是宗师以上出手，那便有些麻烦。如果有军中宗师和军中士卒，配合以相应的步伐，坑道，杀伐以及功法的配合之下。拦住甚至斩杀九绝都有可能。
“若论单打独斗，要让九绝走不脱。还要十个八个宗师一齐发力。并全力轰杀才可能能拿下九绝，当然，宗师与大宗师一境，战力波动甚大。真正的战况还要因敌而论，不能纸上谈兵。数字是死的，人是活的。要随机应变，不可以死抗为要。
“如果是大宗师，那情况就大大不同，大宗师已经将自己的意磨到了极致，但尚不能借天引地。三五个大宗师，留住八绝已不是问题。至于拿下，若大宗师已步入世间之顶峰。攻下九绝应该只在三四个左右而已。
“当然，我刚才所言的一切，都以双方不动用自身的禁术为前提，禁术之上的一切。全部说不准。苏治听到禁术二字，心中一动，想到一事。
“白兄身上的剑气怎会那般严重？”
白宗毅脸色瞬变，眉头紧锁。方才二人酒喝的痛快的欢乐已尽数消散，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紧张与宁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