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伴生：大圣与我同行》第6章 星空
地堡深处，废矿区。
“你和丫头出去几次了？”
“两次，不过都没跑远，回来的痕迹也有处理。”
呼，还好，倒是没跑出去几次，回来也有处理痕迹，林蛮松了一口气。
一旁，嵇九黎乖巧的回答，他确实和林爔只出去了两次，但是蛮叔也没问自己单独出去了几次。
……
最近地堡也没发生什么异兽潜入的事情，或者其他什么糟糕的东西通过暗道进来。
林蛮也没深追究这两孩子出去干了什么，没出事就好，但自己还是得下去看看，毕竟暗道可是地堡失事之后，他们生命的最后一份保险，很重要！
转头看见个头已经到了自己鼻梁位置的嵇九黎，面庞渐渐脱离青涩，林蛮心里涌现出一阵奇怪的情绪。
孩子似乎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与想法了。
阿九和丫头大概是怕自己知道了，不让他们私自出去了。
唉，外面的世界，可不有迥异于地堡的光亮。
“跟我下去看看吧，阿九。”
“啊，蛮叔，这洞你下得去吗？里面又潮又窄的”
“像狗洞似的。”
暗道确实小窄，也就和小黑身高差不多，半米高，而且崎岖，嵇九黎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差点没被里面许久未通风的味儿呛死。
“狗洞？什么狗洞？”
林蛮的脸不由得一黑
“这是你老子年轻的时候和我挖的。”
“走，下去！”
哼，谁年轻的时候不向往地堡外的光明呢？
两调皮捣蛋的孩子，不抵我们当时一半机灵。
……
暗道里。
封闭的暗道刚打开，沉闷的空气呛的人呼吸难受。
“噗~”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手拿油灯的林蛮转过头，昏黄的灯光下，嵇九黎的脸不禁红了起来……喝酒，会放屁吗？
本就环境糟糕的暗道环境气息，闻起来，叫人直呼鲱鱼罐头。
人高马大的林蛮身上裹着一层层的泥土，十几年前的暗道，终归是为难他了。
暗道中部分还有垮塌，毕竟是木架和铁架交替作为支撑，难怪嵇九黎第一钻进去的时候崎岖，林蛮一路上不得不修修补补。
爬在前面的林蛮停了下来，嵇九黎的脸就撞在了一面“墙”上，他正在思考如何解释暗道外那间简陋的石头房呢！
“啊，蛮叔，你怎么停下来了？”
“前面三条通道怎么……选？”
林蛮沉默了，他记得和嵇荣只挖了一条……
那么剩下的两条怎么来的，就显而易见了，难怪刚刚进来时的通道里都堆着一些泥土。
林蛮低头寻思着，这两孩子挺有精力的啊，是时候抓过去好好练练了。
嵇九黎在后面灿灿的笑着，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一定是羞透了。
十几分钟前的谎言不攻自破了。
“蛮叔，右边第一条是通的。”
一会儿后，林蛮看着面前堵的死死的通道陷入了深思，嵇九黎也陷入了沉默。
但他不会承认是自己错了。
……
“咔”
湿润的泥土通过打开的缝隙掉落，一大一小两双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良久，两人才爬了出来。
林蛮熄灭了手中的油灯，放在地上，抖擞着身上的泥土，双手在衣裳里擦了擦。
“咳。”
拍着胸口，吐出掉入嘴里的泥土，嵇九黎也是一个泥人，一双粗糙的大手落在自己脑袋上，像是揉面团那样，头发上的泥块悉数掉落。
漫天繁星，璀璨夺人。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在身体里循环，那种感觉，大概像是干涸久了的鱼儿入了水。
很久……很久没这么看过夜空了。
“呼~，难怪你俩喜欢往外面跑了”
“要是搁我年轻那会，我还得往渝江支流那跑呢。”
“当时跟你老子，捕鱼抓虾，别提多欢乐了。”
“可惜，没条件给你和丫头尝尝当时的鲜味儿，唉，这灾来得，真他娘的闹腾。”
嵇九黎大概知道林蛮说的那是什么，不过他不明白，吃的饱就行了，味道好什么的想都不敢想，也想不到那是什么味道。
“生死都系在了裤腰带上，什么时候一松，就没了。”
晚风带着荒域特有的气息，荒芜、寂寥、血腥迎面吹来。
当然这些对于嵇九黎来说，感触是不深的。
嵇九黎深深的呼吸一口，这感觉真棒，每次出来，新鲜与自由的感觉，让他倍感快乐。
连绵的石林上，林蛮忽然看见了一座小石屋，那位置还挺隐秘，雨水常年冲刷下形成了拱形石柱，近乎完美的遮挡了它的存在。
走近了，才发现是搭建的是如此的简陋！
真就只是几块稍微有点形状的石头搭在了一起。
“你和丫头搭的？”
嵇九黎嘿嘿一笑，啥也没说。
“啪嗒”一声，嵇九黎吃了一个“盖帽”。
“我说呢，有时候全天都不见你俩，原来是这么回事！”
“蛮叔，我可没带着小爔出来乱跑，只是看看，石林都没下去过呢！”
林蛮一屁股做在地上，背靠石壁，嵇九黎也跟着做了下来，看着璀璨的星空，有些向往，有些痴迷。
其实林蛮心里大多还是怕两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至于他俩私自跑出地堡，只要没引出来什么灾祸，倒是没什么。
这个年纪，能安分的待在暗无天日的地堡里就怪了，要真这样，估计胆子和冒险心都没了，长大后想在荒域生存下来，可真看不到一点希望。
当时挖暗道的时候，他可观察好了地形，一般可没有异兽能找到暗道出口，并能通过那窄小的通道摸进来。
星空还是那么美，只是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惬意地躺在草地上，等待流星划过。
“天域之变”后，几年间野兽的体型随着环境变化，能量充盈，逐渐趋向于巨大化，还有更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冒了出来。
熟悉的世界大概从几十年前变得陌生了起来，林蛮一时间有些感慨，大概自己也没想到能活这么久吧。
异兽，魔种，狼人，吸血鬼，甚至是恶魔，传说中的东西，他们在白天里蛰伏，在夜里狂欢。
家没了，国……或许也没了。
地堡也是家，虽然熟悉的人少了很多，但也算是重建起来了，那国呢？
下巴上，布满了胡渣子，灰白色的。
丫头她们这一代都快长大了，在这个危险陌生，择人而噬，人吃人，兽吃人的世界里，不知道会变得如何。
一时间，林蛮倍感疲劳。
“阿九，你知道以前的荒域是什么样子吗？”，林蛮伸出布满了茧子的手，朝着星空轻轻一握。
嵇九黎摇了摇头，他只听蛮叔，田姨他们谈起过，或者书中有闲言两语、插画，能让那个世界在他眼前惊鸿一现。
林蛮沉默一会儿，低沉的声音充满了一种让嵇九黎陌生的情绪。
“那时候，这里不叫荒域，这里曾经山清水秀……自由与快乐就像是琴音调拨着人们平静的生活。”
“虽然工作很枯燥，但是至少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哪怕是在夜晚。”
“夜晚，或许更美，霓虹灯霞下，数不尽的美食，还有欢声笑语。”
顿了一会，林蛮的眼神中满是怀念。
“那是一个美好和平的世界，没有怪物，没有古武灵，没有神武灵，没有契兽者。”
“唉……小时候憧憬着那些奇特的力量，现在只想着平凡与安稳。”
嵇九黎能清晰的感受到蛮叔的情绪变化，他大概有点懂了。
就像自己怀念前些时候，映入脑海里那一抹光一般吧。
嵇九黎听着林蛮说了许久以前的事情，两个世界的影子却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
也许……只有这个世界里的怪物都消失殆尽之后，他才能有幸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