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太子成了敌国权臣团宠》第2章 偏爱
翌日,刘清越再次清醒时,他颈后依然隐隐作痛。
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顶吊华丽的软榻上,此处不是监狱,也不是阴间?
在这间装潢华贵的客栈,白云黑土被叠着四仰八叉的丢在了地上。刘清越缓了一会儿后下床探了探两人鼻息,并无大碍。他四处巡视一了圈,此处地处闹市,看来并不危险。
片刻后,两人也睁开了眼。白云见到刘清越想到他之前被打的惨状,立刻起身查探他的伤势,可人刚要动,就嚎啕大叫,“诶唷我草,疼!”
刘清越检查了二人,发现白云骨头脱臼有七处,黑土比他强一点儿,有六处。
刘清越搀扶着二人艰难的踱着步子,坐到了床榻上。黑土咧着嘴,看着行动自若的刘清越有些吃惊,“二爷,你不疼吗?咱们三人,你不是被打的最惨吗?”
刘清越也正纳闷,白云拉起刘清越的手臂,上下乱摸,被刘清越啪的一掌拍下,“我没有受伤。”
忽然,几个人的目光,一致的诡异,齐刷刷的看向刘清越的手掌。他昨天握那人刀柄的伤,被人精心的包扎得整齐。
白云抓住刘清越的胳膊,撸起他的袖子,竟连胳膊上的细小伤口都被人仔细处理过。白云上手想拉他脖领,被他又一掌拍下,“身上没事。”
白云神色诡异得不可言说,“是谁给你处理的伤口?还只给你疗伤不管我们?
刘清越摇摇头,“不知道,我也刚醒。”
“你在都城还有熟人?
刘清越思索片刻,“我不确定。”
白云死盯着刘清越的领口,跟黑土对视了一眼,“昨天我看他打你的时候狠得要命,可你一点儿事儿没有,莫非他悠着劲儿的?”
刘清越回忆起昨天那人的打法确实古怪,看似招招狠绝,可没攻击到自己什么实处。
“那个六爷,你们认识?”白云见他发呆,追问道。
刘清越醒后,模糊的记着那句话,隐约觉得此人好像是认得自己,可自己确定与他未曾相识,可嘴上未提及,“不认识,但阎罗巷的人对他那么忌惮,不难猜出他是谁。”
“是谁?”白云黑土异口同声。
“小安阳王,景灵。”刘清越说得云淡风轻
“那是谁?”白云没听过这名号 。
黑土却面如死灰,两眼发直,嘴巴发颤,“景六公子,枢密处的……老大。”
白云噌的站起,险些翻了桌,吼道:“你知道他是枢密处的老大,你还敢跟他动手!”白云瞬间慌乱,前前后后转圈,“完了完了,老大特意交代绝对要离这个人远远的!”
刘清越神色依然毫无波澜,拨了拨自己手里的茶,“你不也说过,想杀我的人那么多。现下多他一个,不怕。”
白云火冒三丈,“杀你人多,你还光荣了!之前你不怕,那是有老大在,现在我们两个,怎么保你小命儿啊,我的爷爷!祖宗!”白云连连哀嚎,“你仇家已经够多了,你怎么还招惹!你是想攒齐了,凑一桌牌九是怎么的!”
“牌九四个人就够,我仇人可比这多多了。”刘清越毫无悔过之心依然在贫嘴。
白云气得头冒白烟儿,恨不得一掌劈死他,举起的手被黑土拦下,他似也强压着怒气,“这是咱爷,这是咱爷。”
他们嘴里所说的景六,便是大魏的异姓王爷小安王景灵,景家这一辈中排行老六,人称六爷,之所以称他小安王,是因为他爹未死,他便袭了爵,成了新的安王。
而他爹,也就是老安王,传说在被他夺下枢密处的掌控权后被流放蛮荒,生死不明。此人狠辣人尽皆知。因此大魏有句话叫 “定王府的房子,鲁王府的墙,秦王府的银子用斗量,安王府的阎王鬼都让。”
所说的安王府的阎王,便是他了。
但江湖上的恶人多了去了,随便一掌,能拍死一堆自称阎王的人,这等传闻还不至于白云黑土如此忌惮。他们害怕的,是他手握的枢密处。
枢密处掌管天下军机密匙,是皇帝运筹天下的耳目,有监防各地动乱异象之权。一直以来,像飞渡堂这样帮众众多的江湖帮派,虽无歹心,可你有揭竿而反的能力,朝廷也必须让枢密处时时敲打。
按说像飞渡堂靠着水运、陆运的营生而起,建立驿馆、码头,掌管脚夫商贩,他们虽是江湖势力,可很多时候都与官家打交道,游走于黑白之间,已经算是很亲近朝廷的“正派”黑帮,理应鼓励优待才是。
可不知是何缘由,他们被景六爷盯上了。
六年前自打景灵成了枢密处的掌权人,时时敲打就变成了真的打。
那时候的飞渡堂被枢密处处处打压,寻着各种理由将他们各地的歇脚处几乎要一锅端,日子着实难了几年。直到三年前刘清越来到飞渡堂,提议让飞渡堂替一些运力不好官道不通的贫瘠州郡做官运,算是半只脚踏进了皇商名单,才好过起来。
现如今如果又要得罪了这位阎王,那白云真的要愁得改叫白头了。
刘清越按下气鼓鼓的二人,气定神闲的给他们接骨,想以疼痛化解二人怒气。
黑土一边疼的哇哇乱叫,一边念叨,“二爷,现在咱们得罪了这都城最厉害的大官,你还能在这儿当官儿吗?”
刘清越没吱声,他根本不在意。
“当不了更好!本就不该来这狗C的都城!好好的二当家不做,偏偏要给那些个花花肠子的狗官们当孙子。”
刘清越把白云的手腕骨用力一拧,给了他一个白眼。白云惨叫一声,手腕再次行动自如。
骨头一接好,两人气消些,就开始吵吵着饿。刘清越留二人在屋子里休息,自己下去给他们寻食物。
他刚一踏出门,就听见身后的黑土小声对白云说:“你别再念叨二爷了,他自小身娇肉贵的养在皇宫里,跟咱们不一样。他总不能跟我们这样的大老粗混迹江湖一辈子。这里啊,才是二爷该来的地方。”
白云粗憨的嗓子压低了说道:“可二爷想要荣华富贵,干嘛非要做官?咱们飞渡堂,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跟皇帝有什么区别! ”
“你这个大老粗”,黑土拍了他一掌,“跟你说不清楚”撇过头去不与他再分说。
刘清越面色平静,这两人气若洪钟,声音想压也压不住,八百里外都听得见。
他到了客栈的楼下,询问掌柜是何人把他们送到此处。掌柜的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想相告,只说是几个官爷。
刘清越四下端详了几眼这家客栈,看到掌柜的身后的酒架上,‘来福客栈’的小挂牌右下端有一只小小的渡船图标。他嘴角一笑,不紧不慢的拿出自己身上的渡船令放到掌柜的身前。
掌柜的一见此令牌立刻表情大变,渡船令?二话不说,他立刻把刘清越引到后堂,见四下无人后立刻下跪拜道:“拜见二当家!”
渡船令,是飞渡堂的两位堂主的身份标识。一共两枚,两个牌子上都刻着一副行船图。大当家那块是玄铁的,刘清越这块是血檀木的。
刘清越神色不若往常,多了点儿威严,坐上了上座,“现在可以告诉我,昨天是谁把我们送过来的吗?”
掌柜的好似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误一般,结巴道:“昨,昨天那人送来的时候,小人不知您身份,便没有对他们过问。但是……”
掌柜的似有难言之隐。
“但说无妨。”
“但小人记得,二当家是被一个青年男子抱着上去的。另外两位是被几个黑衣人拖上去的。”
“青年?可看清了大概样貌?”
“此人看起来二十三四左右,身材高挑,冷着脸,看着有点儿凶,额角好像还有块疤。”
刘清越不再发问,思忖了片刻让掌柜的下去了。
他问完话给白云黑土叫了些酒肉,受了这么重伤的两人,食欲依然不减。
“这个客栈竟然是咱们飞渡堂的?”
两人一听刘清越说这客栈是飞渡堂的一个歇脚处,开心得像久未归家的孩子。
刘清越却轻松不起来,“那人竟能把我们送到这儿来,看来飞渡堂这处歇脚处早就暴漏了。”
“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把我们送回来的。”
刘清越怕告诉他们实情,两人估计肉也吃不下了,未搭话,转而说道,“今日晚上,我得去一趟景府。”
白云黑土嘴里的烈酒伴着肉渣子一齐喷出,刘清越快速躲开,未受波及。
“你看看,你看看!”白云扯着被呛得发哑的嗓子,“不长记性!”
黑土赤着脸耐着性子道:“不能再闹腾了祖宗!你忘了老大的交代吗?找惹谁也绝对不能招惹景六!”
刘清越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个六爷昨天脚下踩着的少年,是阮闲。”
闻言,二人立刻不再多言,纷纷冷静下来,脸色由红转白。
刘清越的表情悲戚戚的,眼里无尽的愧疚,“他父亲当年把他托付给我,我没能护好他。”。
白云站起来,一副揭竿而起的架势,“走!带着楼下的兄弟,我们杀过去救人。”眼看就要冲出去。
“等晚上。”刘清越一脚绊住他,语气沉着。
白云被他绊得一趔趄,嘴上没停:“等什么晚上,现在就杀过去!”
刘清越看着白云的眼睛,“必须等晚上。”
白云不服气的白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坐下,“你现在清醒了,昨天还不管不顾的!”
刘清越神态自若不受他激,“不是不管不顾,而是昨天那种情景下,直面那个人,是唯一能救出他的办法。”
黑土问刘清越,“二爷,那现在要做什么?”
“我得要去见琅琊先生。”
白云拦着他,“都这样了,你还要去跟那个什么琅琊先生,搞什么四个爷大会?”
“是四杰!你当是在飞渡堂呢,哪儿那么多爷!”黑土说道
“四杰是什么玩意?”
“四杰是都城学问最厉害的四个人,像咱们四大长老一样,咱们二爷是其中一个。”
“咱爷很厉害吗?”
“你当二爷在景州给人当幕僚那两年白混的?咱爷牛着呢。”
“那怎么还只是个杰,不是个爷。”
黑土无言以对。
刘清越也不做声,这场鸿门宴他是必然要去的,他深知自己此行所来都城的目的。
他要成名,无论是美名,还是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