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穿越真的是太麻烦啦!》第9章 监牢
啊——
啊——
凄厉且尖锐的女声将昏睡中的克莱尔吵醒,克莱尔扶着自己仍在疼痛的脑袋,尽力地感知着他所在的环境。
他的双眼一时还适应不了黑暗的周围,但耳朵已经捕捉到清晰的声响。
“快!堵住她的嘴!加大剂量,不能让她醒过来!”
黑暗中他听到了陌生的男声以及器物碰撞的声响,以及那尖锐叫喊着的女声。
克莱尔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前进,但没走几步他就被绊倒在地。
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上了镣铐,根本活动不开。
那凄厉的女声似乎已被布料堵住,但仍能听到呜呜的声音。
“快点注射!”
外面又持续传来不明男性的声音。
克莱尔有个不好的预感,便一点点挪动着身子往声音方向靠近。
随着身体的行进,光亮处渐渐扩大,他终于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正处于一个简陋、潮湿、满是泥泞与青苔的小型监狱内,当然这并不重要。因为这里只有克莱尔一个人,而外面正传来一个口部被堵的女性的呜呜声,以及从来没听到过的男声。
克莱尔尽力着往前匍匐,终于来到了铁栅栏前。
离他不远处,两个男人正来回奔忙。
艾丽莎正被绑在那边的椅子上,她的手脚也被扣上了镣铐。但与克莱尔不同的是,她的双手手腕上多了一个似乎是手镯一样的东西,而那两个男人正在拼命地给艾丽莎的脖子上扣上类似的东西。
艾丽莎的身体似乎正尽力抵抗着那个东西,拒绝着那个东西的靠近。
“奇了怪了,怎么按不下去!”
那个正在用力地给艾丽莎脖子上加“镯子”的男人大喊。
“还有没有性能更高的?”
“没有了!”
“那你也过来一起帮忙!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不信还安不上去了!”
两个男人围着艾丽莎,粗暴地、拼命地在她脖子上安置那个东西。
艾丽莎尽管仍在昏迷,但也因为这刺激而受本能的驱使持续地挣扎着。
她开始慢慢冒出了热气,身后逐渐显现出一红一蓝摇曳挣扎着的透明形体。
它们也在无声地叫喊着,摇晃着,涌动着,逸散着,挣脱着。
“再加把力!”
两个男人额头上的汗珠经过灯光反射,在这昏暗的监狱里显得格外晃眼。
艾丽莎不断摇晃着身体,哀嚎着,她的脖子上已凸起了清晰的血管。
这仅是无济于事的挣扎,那两个男人并不在意艾丽莎当前的状况,只想着把那个“镯子”给安下去。
克莱尔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大喊。
“住手!”
“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
那两男人注意到了克莱尔的叫喊,互相对视了一眼。
“去!你去让他闭嘴!”
本在旁边帮忙的男人收到指令后徐徐向克莱尔走来。
昏暗的灯光被那个正在走来的男人遮挡,随着男人的靠近,克莱尔渐渐地看不到艾丽莎的情况了。
他在克莱尔面前蹲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道。
“先生,你这朋友有点厉害啊。”
“什么意思?”
克莱尔打算先装装傻。
“你的这位朋友能在这里使用魔力。”
“真的吗?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和她昨天才认识。”
克莱尔试着看看能不能套出个话。
“一开始我也不信。”
“这个消息是我们在酒馆喝酒时,偶然出现在我们桌子上的。”
“趁她不在店内,我们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她的食物里加了些药物,将她迷晕,好送回来试试。”
“如果是错的,那就送回去就行,反正她也记不起来。”
“但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那男人睁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看正在挣扎着的艾丽莎,按捺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克莱尔也听出来了,这男人对这个发现感到相当满意。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看你和她出现在一起,就连着一块带了回来。没想到你并不是目标人物,实在是抱歉。”
那个男人转过头,将帽子脱下向克莱尔表达了歉意。
“那她做什么了吗?”
克莱尔问道。
“没,她应该什么也没做。”
那男人慢慢地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要抓她?”
“为了市民安全起见。”
“但,她什么也没做!”
“也因为她什么也没做。”
“什么意思?”
克莱尔看着他,实在是不理解。明明艾丽莎什么也没做,就仅仅只是经营着自己的店铺而已,却被抓来这里受罪。
“知道吗,先生。”
那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香烟,将它点上,抽了一口。
“警卫里有一个分支叫协助警卫。”
“他们并不是正式的警卫,仅仅只是辅助办案,没有最基础的警卫权利,任人随意使唤,拿着最低的工资。”
“呵呵,就像块死砖头,哪里有需要往哪里搬,谁来搬都可以。”
那男人又抽了口烟。
“你的意思是…”
克莱尔好像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这可能是上天在怜悯我们吧。”
“是的,她什么都没做,像个普通人。”
“带上那东西后,她就真的是个普通人。”
“但是,我们两个会因为这个功绩而升职。”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那男人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无声地笑了笑。
“她能继续开店,我们也能升职。”
“还减少了市民的安全隐患。”
“少的只是她那本就不用的魔力而已。”
“一举多得,不是吗。”
男人笑着将头探向克莱尔,眼睛睁得很大,无声地向他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克莱尔狠狠地瞪着他,一直摇着头。
“想想吧,那些被人踩着脑袋使唤的日子就快要过去了!”
“那根顶着你后背强迫你前进的拐杖也将不复存在!”
“我要让那些曾经侮辱我的人好好看看。”
“我,乔治·布鲁斯,也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
这位布鲁斯警卫越说越兴奋,他已经不由自主地直直站了起来,头微微上扬,似乎正向他那美好的未来宣誓效忠。
“这还得感谢那位小姐。”
他看向克莱尔。
“这就是你的感谢方式?”
克莱尔示意了一下在不远处备受折磨的艾丽莎,而艾丽莎所能回应的只有似有似无的呜咽。
布鲁斯往艾丽莎那里瞥了一眼,转而又说。
“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总会出现阵痛,不是吗?”
他的笑容已经彻底掩盖不住,与开怀大笑之间差距也就只剩下他并没有笑出声。
“我呸!”
克莱尔向他吐了口唾沫。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在激烈地摇摆晃动着,使他手脚上的镣铐发出清脆冰冷的叮叮当当响声。
“献祭无辜来帮助你们上位?”
“呵!小丑,你美梦怕是做早了。”
果然烂人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地方永远都差不了太多,要不是还带着镣铐隔着个牢门,不然克莱尔指定将他摁在地上胖揍一顿。
布鲁斯并没有理会克莱尔的无礼,他仍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之中,相信着他那不快的过往一定会如这氤氲的烟气随风消散。
“好了,先生,稍微安静一下。”
“我们还要忙。”
布鲁斯从牢门外用力推了一把克莱尔,克莱尔翻滚着又回到了监狱深处。
缥缈的烟气环绕在本就不大的监狱,与这里潮湿的霉臭味相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得呛人。
不远处的艾丽莎所发出的呜呜声已经逐渐沙哑,似乎她的气力已经快消耗殆尽。
“好了!终于安上了!”
外面的警卫传来激动的声音。
“这么难装上的情况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位小姐,恐怕很有能力啊。”
艾丽莎已经安静了下来,没有了任何声音与动作。
“通知教会了吗,他们什么时候来收人?”
那位警卫用手粗鲁地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面向布鲁斯询问。
“通知了,应该不久后就到。”
布鲁斯拿起挂在一旁的水壶喝了一口水,答道。他惬意地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静候着璀璨的未来。
今晚的月夜特别安静,甚至有些过于安静了。安静得都能听到不远处昏迷的艾丽莎那缥缈如丝的呼吸,安静得能听到旁边男人所哼出的小曲的旋律,安静得让克莱尔焦躁烦闷。
过了好一段时间后,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两个男人匆匆跑出去迎接。
狭小的监狱里一下子就人多了起来。
“是这位女性吗?”
穿着袍子的男人指着艾丽莎问道。
“是的,没错。”
“装置已经给她安上了。”
布鲁斯回答。
那个穿着袍子的男人细细打量了正在昏迷的艾丽莎一番,随即说道。
“好,没问题了。”
“带走吧!”
然后又进来了许多穿着袍子的人把艾丽莎给抬走了。
“哎哎,干什么呢!快住手!”
看到艾丽莎被一群人带走,克莱尔在牢内大喊大叫。
穿着袍子的男人注意到了里面正在大喊着的克莱尔,便向布鲁斯问道。
“里面那位先生呢?”
“他是刚才那位小姐的朋友,是在我们办案过程中一同抓捕进来的。”
“普通人?”
“是的。”
穿着袍子的男人站在原地稍微思索片刻。
“放屁!那警卫在说谎,我和那位小姐是被他们绑架过来的!”
“他们在说谎!我们是无辜的!”
克莱尔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便在牢内大喊。
布鲁斯见状立马冲进牢门,拿出一团棉布堵住了克莱尔的嘴。
“嘘!先生,安静一点。”
“你也不想被埋在这个阴暗潮湿充满腐臭味的地方吧。”
“这里的臭虫们正愁着没个伙伴陪陪而叫不停呢。”
布鲁斯正带着一个恐怖的笑容,小声地威胁克莱尔。
克莱尔的身体动得更激烈了。
“那位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穿着袍子的人问道。
“没什么,他第一次被关进牢房,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从而满口胡话而已。”
“这是许多人首次被关进牢房的正常现象。许多剧作里都有这个桥段。”
布鲁斯面不改色嬉皮笑脸地答道。
“算了,把他也一起带走。”
“有他去照顾那位小姐也能省我们一些人力。”
布鲁斯听从了他的命令,拿出个麻袋将克莱尔装了进去。
“先生,到那里了也要好好表现啊。”
“可别给我们添了麻烦。”
布鲁斯隔着麻袋微笑着对克莱尔说道。
随后,他将艾丽莎和克莱尔身上的镣铐钥匙交给了那些穿着袍子的人,并帮助他们将两人送上了马车。
看着艾丽莎与克莱尔被运出监狱,布鲁斯神清气爽,他拉住了正要离开的袍子男人,满心欢喜地问道。
“那个…记得吧?”
袍子男人看了他一眼。
“放心,会帮你们向警局汇报功绩的。”
“你们静候佳音即可。”
说完,那些穿着袍子的人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只留下布鲁斯和他的同伴二人兴奋地欢呼。
今夜的寂静,似乎正是为了此刻,无人打扰的狂欢,不受阻挡的激动。
酒杯的激烈对撞,难以表达其中的喜悦几分。
满桌的美味佳肴,仅是今夜欢畅的微薄陪衬。
彻夜的嘹亮高歌,也难掩那直冲云霄的快感。
被惊动的乌鸦也为此让路,不发出一声叫喊。
但克莱尔只觉得这安静的月夜实在是过于吵闹,包括这急促扎耳的马蹄声,让人烦躁。
……
克莱尔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昏暗,麻袋内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扑面而来的麻袋味道也十分难闻。
视觉与嗅觉上的不适,并没有掩盖掉显著的听觉与触觉上的刺激。
马车行进时带来的颠簸摇晃与噪声,一丝不差正地被克莱尔清晰感知着。
他几乎是避无可避,那剧烈的摇晃和入脑的马蹄声已快要将他的意识从身体里分离。似乎他的头颅里装的就是一辆马车。
他的身体与精神经竟任由它随意摆布,而它仅仅只是一辆马车。
过了好一段时间后克莱尔才将这些扰人的东西逐渐适应,眼睛也慢慢能看清黑暗里的东西了。
他稍微让自己缓和了一下,便尝试去感知周围的环境。
透过麻袋纤维间连接的缝隙,克莱尔发现自己似乎是在被放在了马车车厢内,四周没发现有什么杂物,而艾丽莎则倒在他的旁边。
艾丽莎一动不动,只是随着颠簸的马车上下起伏,但好在克莱尔还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似乎她依旧没有醒来。
不知道她醒来后看到她和自己的状况会是什么反应。
克莱尔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也不愿去想象,现在他反而希望艾丽莎能稍微再睡得久一点。
真是不得安宁的夜晚,克莱尔也无心入睡。
恍惚之余,他便不由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要是我不和她一起回来的话……”
“那就只有她一个人会面对这些…”
“那要是她不来找我的话,她就不会离开店。”
“我不去见沃尔夫冈的话,沃尔夫冈就不会向她提起我。”
“要是我没来到这里的话…”
“那就不会有这些破事儿!”
“真麻烦!”
克莱尔又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脸部传出的还是清晰且锐利的疼痛,他仍然没有“醒来”。
“哎…”
“这不是梦”对武毅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这就意味着他不知道还要扮演多久的“克莱尔”,意味着之后可能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麻烦事需要应付,意味着这种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衰弱不知道还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他在麻袋里转了个身,平躺地看着灰棕色的麻袋内壁,两眼空洞,意识游离。
无可触碰的迷暗,令人费解的状况,难以预知的前方,还有此时此刻正被镣铐锁着装在破麻袋里任由马车托运的自己。
克莱尔已经什么也不愿去想了。
寂静,或是离他耳边不远处的马蹄声便是他此时的思绪和言语。
就让马车随意颠簸摇晃吧,他没有任何调整自己姿势的意思,任由它带着自己的身体左右挪移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