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点点定星光》第009章 车祸
樊天宇翻了个白眼，眼瞅着他还想说什么，但还未及开口，桌上手机响。樊天宇嘴角挂起弧度，冲我晃了晃屏幕，我看到上面赫然写着：二狗子。
呵呵一笑，就听樊天宇接通电话满脸戏谑地喊了一声：“二狗兄，到哪儿了？”
俩人说了继续，樊天宇应了几声挂断电话。招呼我收拾东西下楼，左相如打了个车到楼下接我们了。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我们仨出去喝酒，从来都是打车。而且一般都是左相如先下班，他打个车，顺路先接上我，随后是樊天宇。
铁三角时隔两年重出江湖，我跟樊天宇都是脚底生风。
坐进车里，我在驾驶座后面，看着满脸黝黑，耷拉着眼皮，好似永远睡不醒一般的左相如，趁着樊天宇给司机报地址的功夫，出声调侃，“二狗哥别来无恙啊？”
左相如回头撇了我一眼，答道：“听说你小子最近发财了？”
他这话可能外人听起来不辨喜怒，但在一起厮混多年，我还是清晰地从他的语调中感受到了久别重逢的兴奋。
还未等我回答，一边的樊天宇插嘴道，“你俩现在都是200万先生，半斤八两。”
左相如嗤笑一声，不屑道，“放屁，老子这钱是拿命拼来的，跟他这天上掉下来的能一样吗？”
这话没毛病，原本他这人就容易较真，这两年见过生死之后，身上更是多了一份戾气。
听樊天宇说，前几天左相如刚回来的时候，跟同事去他的饭店聚餐。中途一个男服务员出了点纰漏，要不是值班经理认识他，把樊天宇给抬出来，弄不好他能直接把人给打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樊天宇才知道左相如回了上海。
那天知道出事，还亲自过去跟左相如打了招呼，甚至还打算免单，只不过左相如没同意。
所以这会儿，见左相如有认真的趋势，我赶忙认怂道：“二狗哥所言极是，一会儿我还等着听你的奇闻异事呢。”
听我这么说，左相如没再纠结，换了个口吻问我道：“你家那民宿就这么不干了？”
我实话实说道：“换个地方另起炉灶呗。无非就是多了个房租，少赚一点。”
左相如点点头，言简意赅道，“缺钱跟我说，算我投资。”
知道这是左相如的好意，我笑着接了句，“没问题。”
但这话明显惹来了樊天宇的不满，“喂喂喂，说你们胖你们还真喘上了？林辉做民宿要是钱不够，不会找我？用得着惦记你那卖命钱？”
左相如促狭道：“哟，敢情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樊少，现在连这种小鱼小虾的投资都看得上了？”
樊天宇翻了个白眼，站在帮兄弟两肋插刀的角度继续跟左相如理论。
左相如淡定回应，抽空还征求了一下司机意见，问他能不能抽烟，得到司机允许后。左相如问我要打火机，我伸手往右侧裤兜掏的时候，感觉左侧裤兜的手机震动。于是直起身子双手都伸进裤兜拿东西。
就在此时，我听到左相如惊呼一声：“小心！”
司机则是下意识骂了句：“我艹！”
接着，我的脸不受控制地先后跟左侧车窗，以及驾驶员身后的透明隔板进行了亲密接触。
我的身体如一叶扁舟，跟着惯性左右摇摆。不是我不想抓住把手，或者地主什么来控制身体。
完全是因为意外发生的瞬间，我的两只手全在裤兜里。想要抽出来都不行。
前后估计也就几秒钟吧，当车子终于停下，被甩到座椅上的我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右眼以及鼻梁所传来的酸楚和剧痛。
脑袋空白了几秒，耳边依稀传来左相如的询问声：“你俩没事吧？”
樊天宇慢了半拍答道：“我没事。”
可能是见我迟迟没回答，在我身边的樊天宇推了推我问道：“林辉，你怎么样？没事吧？”
此时的我捂着脸，感受着从眼睛和和鼻子里同时冒出的两股暖流，忍痛咬牙道：“我眼镜戳到眼睛了，鼻子好像流血了。”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双手被人从脸上强行掰开，不出半秒，樊天宇焦急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艹，你流鼻血了。纸！你们谁有纸？”我下意识想睁眼看看手上的液体是不是血，但奈何右眼的刺痛感，让我无法睁眼。
相比我跟樊天宇一个扑街一个慌乱，左相如极为淡定地应了樊天宇一声，同时问我道，“林辉，还能不能动？”
我现在正以半躺的姿势倒在后座上，听得询问，我一边挪动着身体，一边感受着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
原本鼻梁上的眼镜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右眼完全睁不开，左眼勉强能撑开一条缝。但碍于不由自主弥漫在眼前的水雾，我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除了眼睛和鼻梁的酸涩疼痛，其他好像没有什么异状。
应了一句：“能动，但睁不开眼。”
左相如应了一声，吩咐道，“先下车。”还不及我多想，忽然，一股大力往我鼻子上袭来，疼得我大声咒骂：“我艹！疼！”
不用想，肯定是樊天宇这个杀千刀的用纸在给我擦鼻血。但我的鼻子现在完全不能碰。
樊天宇赶忙道歉，把纸塞到我手里颤颤巍巍地说道：“你自己擦。能起来吗？”
“我眼睛睁不开，你扶我一下。”忍着疼痛，我对樊天宇说道。
樊天宇没有言语，抓住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扶我下车。待我下车，左相如也跟他一起扶住我。跟着他俩的指引，我摸瞎坐到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忽然，左相如愤怒的声音从我左上方传来，“艹尼玛，现在乘客一脸血，你TM第一时间不报警，在这里跟个车都不会开的娘们吵什么？”
我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从这话的逻辑判断，左相如应该是在骂出租车司机，哦，还有肇事司机应该是个女的。
随着左相如的话音落下，世界好似清净了不少，刚刚耳边司机的质问声，围观群众的议论声，这些熙熙攘攘的杂音忽然戛然而止。
但这种清净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伴随着一声女性的惊呼声从远处传来，事情开始朝着奇怪地方向发展。因为我现在睁不开眼，所以只能从众人的对话中抽丝剥茧。
樊天宇率先压着嗓子说了一句让我云里雾里的话：“我艹，这娘们真是跟你命里犯冲。”
还没等我搞明白，接着传来的是左相如诧异的声音，“你是……”
几乎是伴随着左相如的话音，一个焦急的女声向我靠近：“林辉，你没事吧？”
我一时没认出这是谁的声音，但既然叫了我的名字，我还是冲着声音的方向摆了摆手，含糊地说了句没事。
樊天宇的声音恰如其分地从耳边传来：“敏熙姐，你没事吧？”
啊，原来这个女声原来是金敏熙。
金敏熙回了一句没事，紧接着，此起彼伏交流声从四处响起。先是樊天宇扬声道：“报警了吗？”
不远处左相沉着嗓子，明显压着怒意的声音传来：“报了，120五分钟到。”
一个冷漠且不带任何情绪的女声接踵而来，“我已经报完警，你现在也不用跟我吵，反正没出人命，等警察过来处理，该谁的责任谁的责任。”
这话就跟引信一样，把刚刚还十分克制的左相如彻底点着，“艹，什么叫反正没出人命？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别以为你是个女人老子就不敢打你！”
伴随着左相如愤怒的吼声，樊天宇平淡中带着阴厉的声音传来，“嘿！左相如，有话好好说。”
说着，他又对金敏熙吩咐了一句：“敏熙姐，你照顾好林辉。”话音落下，只听樊天宇的声音由近及远，“林小姐是吧？看来你管不住的，不止自己的手，还有那张嘴……”
后面我就听不清了，金敏熙在一边不停地给我换纸巾，一边换一边带着哭腔道，“林辉，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这话直接把我逗笑了，压着脸上炙热的痛感，我扯起嘴角低声调侃道：“大姐，你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好不好？嘶……”面部肌肉动作幅度有点大，搞得鼻梁周围生疼。
金敏熙应了一声，开始絮絮叨叨地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我尽量言简意赅地一两个字一两个字的回答她。
也没多久，又是一阵嘈杂，听上去应该是警察到了。随后没一会儿，120也抵达了现场。
几个医生观察了一下我的情况，一边给我做简单检查和处理，一边用平静、机械，甚至略显冷漠地语调回答金敏熙等人的询问，“鼻梁骨……右眼被异物戳伤……目前看没有脑震荡的症状……具体情况要去医院检查才能确定……你们让一让，让伤者上担架……”
我这辈子第一次坐救护车，路上医生只是问了我两次头晕不晕，见我摇头之后也没有再言语。
樊天宇和金敏熙跟我去医院，留左相如在现场。俩人跟随车医生反复确认我目前并无大碍之后，便开始沟通刚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