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小歆小心》第3章 小礼服
离开森父公司的森昊霖难免难受。他与森父三年未见，一见面就吵架。森父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问题。
时间已经不早，他打电话给芷诺，问她有空没，自己心情不好，一起去酒吧喝一杯。
这是他们在国外的习惯。芷诺比林小歆更懂他。他只想在林小歆面前展现完美的一面，而芷诺知道他内心的阴暗面。
这是一个有歌手唱歌的小酒吧，他们坐在高脚凳上，要了威士忌和苏打水，兑上。两人闲聊。
芷诺：“今天和你父亲谈的怎样？”
森昊霖：“意料之中，大吵一架。”
芷诺：“那你何必过去？”
森昊霖：“去把录音器安在他办公桌下，小战不愿意这么做。”
芷诺：“现在不管是签第三方协议转包给他公司，还是直接收购公司，都是对他好，他为何不干？”
森昊霖：“不甘心。再说这个公司是当年他和我母亲一起创立，风风雨雨，对他有不同意义。”
芷诺：“他对你母亲有情有义，他还恨他。”
森昊霖：“我九岁时，母亲去世。之前，他的确对我们不错。可是我妈死后不到一个月，他就把小战和他母亲接了回来，并且举行婚礼。我妈死的那天，他不在旁边，我给他打电话，无法接通。”
森昊霖把手里的苏打水易拉罐捏到变形：“你说，他当时能在哪？”
芷诺：“你为何不直接问他？”
森昊霖：“我不再相信他。他当初对我和我妈的有情有义，都是装的。森小战只比我小三岁，他早就背着我妈在外面有了新欢。”
芷诺：“你怎么不恨森小战？”
森昊霖：“他也挺无辜的。他母亲独自带着他生活，从小没有父爱。小时候我和父亲打架，他总是挡在我前面。”
芷诺：“那你恨他母亲吗？”
森昊霖摇头：“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让我母亲知道她，没有想过破坏我们的生活。”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父亲一个人的错。”
芷诺：“那你干嘛还找大王借一个亿，收购他的公司，明知不值。”
森昊霖：“这个公司也是我母亲的心血，对我也有特殊意义。”
芷诺：“你和大王的私下约定……”
芷诺话还没说完，森昊霖脱口而出：“小歆？”
两人往前一看，林小歆和森小战一同嬉笑着往吧台走去。
两人坐在吧台前，点了酒。
森昊霖不悦，说了不许她喝酒。站起来就要喊他们。
芷诺拉住他。
远远看着，林小歆和森小战有说有笑。
林小歆双手捏着手里的包：“这个包，便宜卖给你，你赚了。”
这个包，就是今天两个姑娘提到的那个价值不菲的包。之前，林小歆知道贵，但不知道这么贵，还稀少。整天背着……糟蹋。
森小战大呼：“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啊，我买个女包干嘛，还是二手的。林小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林小歆：“你懂个屁，这个东西叫奢侈品，国内都买不到的，不识货。”
森小战：“那我也不要，你天天背着，不是用的好好的吗？”
林小歆：“那是我不知道它贵，贵得离谱，知道吗？我今天上网查了，这个数！”
林小歆伸出十个手指，森小战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数。
森小战把她的两只手捏起来：“你哪怕是送给我，我也不要。我拿来干嘛，供奉吗？”
林小歆：“你可以送人啊，也可以自己背啊。你可是小森总，背这个包绝对上档次。”
森小战拿起酒杯就要往包上倒去：“不买。哎哟不小心不小心，就要滴上去了。”
林小歆双手双脚围住包包：“你敢，我让你赔钱！”
森小战瞟她一眼：“你上次吃饭滴上去的油都还在。”
林小歆心疼的抚摸着包包：“那是以前，以前我只觉得好看，现在我只觉得好贵。”
森小战用手指戳她：“你想把我哥送你的礼物卖掉，你这脑子瓜子在想什么，活腻了吗？”
林小歆拉开他的手：“我想过了，卖了买一个高仿，反正他也看不出来。剩下的钱，我准备开一个小店，一步一个脚印，做大做强！”
森小战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开店？做大做强？”
林小歆连连点头：“对，今天我想过了，在昊霖公司，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我要自己创业！”
森小战像吃了屎一样憋住笑意。
林小歆假装没看见，继续说：“你不要，你帮我卖给芷诺吧，我想了一下，身边就只有她买的起了。”
“我不要。”芷诺在她身后冷冷说。
两人转头，不知道何时芷诺和森昊霖已经站在身后。森昊霖乌黑着脸。
“你们喝，我们回去了。”昊霖二话不说，拉起林小歆就走。
芷诺在森小战旁边坐下：“不请我喝两杯？”
森小战对服务员招手：“给这个美女来一杯。”
两人虽然在一个公司工作，却是一点不熟。
芷诺小酌一口：“你喜欢林小歆。”直截了当又自信满满，这就是芷诺。
森小战惊，心虚的说：“开什么玩笑。她是我嫂子。”
芷诺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森小战打马哈：“挺好的呀。”
芷诺：“真的吗？昊霖有鸿鹄之志，林小歆安于现状。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长久？”
森小战其实内心也一直隐隐觉得他们不合适，但他不想和芷诺讨论这个问题，太敏感。芷诺对昊霖情深义重，自己又对小歆情不自禁。
森小战不想再聊，叫来服务员买单，转身就走。
身后，芷诺的声音清晰传来：“森小战，你和林小歆更适合。”
森小战走了。以前他对芷诺虽然不熟，但不讨厌，而且她全心全意为昊霖付出，他还挺感动。可是现在他感到害怕，芷诺太聪明，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她一眼看穿。
喝完杯中酒的芷诺，又要了一杯。
聪明伶俐的她，一眼就看出，森小战喜欢林小歆。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是她从小从父亲那里学会的。女人对感情更是敏感细腻。她看不懂的，只有森昊霖。
在国外，追芷诺的人里不是没有比昊霖更优秀的，可都知道芷诺对森昊霖情有独钟。他们谈天说地，相依为命。她怀念国外的日子。回国后，虽然因为工作两人经常在一起，却明显感觉到中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就是林小歆。每天看到林小歆，就是对她的一种折磨，就像随时在提醒她：森昊霖属于别人。
离开酒吧的林小歆和昊霖一路无言回到公寓，不用说，昊霖又生气了。那个包是小歆二十岁生日，他在国外不能回来，精挑细选提前预定寄回来送给她。
她想卖掉换钱？
“你很缺钱吗？”他站在小歆面前质问道。
小歆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就像小偷被警察抓到，家长被老师点名，小学生考鸭蛋被父母发现，浑身不自在。
“你连我送你的生日礼物都想卖掉，是我没给你钱花吗！”看她不说话，昊霖更是窝火。自己明明给她了一张副卡，她又不用。
小歆两手在大腿上一拍，豁出去了：“是因为太贵了！”两手一摊：“就是一个包而已，一个牛皮做的包包而已，我就是买头牛也花不了多少钱！”
气得昊霖无语：“这能一样吗？”
“反正我不会要了，还给你！背在身上，大家都在背后说我。”
“说你什么？谁说你了？”
小歆如鲠在喉，想了想说：“说我配不上这个包……”
昊霖笑起来：“确实配不上。”
小歆不服气的翘起小下巴：“胡说！她们整天都在背后说我，说我赖着你，说芷诺和你更般配，说我抓住了你的把柄，说我花你钱！”
昊霖沉默。这时芷诺打来电话，说酒店项目出了问题，有事找他。
他抱了抱她，走了。
公司里的流言蜚语他不是不知道，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可现在的他，没办法和芷诺保持距离，公司的重大机密只有他俩知道。目前公司，离不开芷诺。他没有办法做到放弃公司的前景，放弃钱权的欲望。
离开公寓的森昊霖，不自觉握紧拳头：小歆，忍一忍，对不起。
昊霖回到酒吧，芷诺还在那里喝酒。看起来有点醉了。
他坐在旁边：“你不是说酒店项目出问题了吗？”
芷诺转过头：“不这么说你怎么会过来？”
他听出她的心思，扶她手臂起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着什么急？”她真的有点醉了，说得妩媚。
“你说你心情不好，叫我出来陪你，结果呢，一看到林小歆，你就走了，呵呵。”芷诺从小就是大小姐，众星捧月，就没受过这窝囊气。
“她毕竟是我女朋友。”昊霖就是这样，随时提醒芷诺自己心有所属，他知道芷诺对自己的心意。
“那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更是我好友。”
“所以你只是利用我帮你工作而已。”
“你别这么说。”
芷诺笑。
“你知道森小战喜欢林小歆吗？”芷诺直接说了出来，虽然她喝了酒，但她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时，就想出了一个得到昊霖的办法。
昊霖。这辈子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少，没有得到的不多。
“你乱说什么！”昊霖生气了。他很少生气，至少很少表露出生气。
芷诺也不介意，拿起桌上的包，用手甩开头发：“刚刚森小战亲口对我说的。”
转身离开，留给昊霖一个漂亮的背影。
第二天，芷诺和昊霖在公司检查标书，核算报价，评估投标评分。明天就要开标了，她们已经顺利的拿到另外两家的总报价。
昨天的不愉快就像没有发生。
这时候森小战进来了，兴奋的说：“哥，我爸刚刚打电话，叫你过去和他谈谈！”
“不用了。”昊霖淡淡的说。他和芷诺都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
“为什么，明天就要开标了，你们不是特别重视这个项目吗？或许爸就是想通了要和你们合作了！”
昊霖和芷诺依旧不说话。
森小战顿悟：“你已经知道他的底价了？你昨天过去就是为了把录音器安在他的办公室？”
刚反应过来的他才明白昨天昊霖根本不是抱着好好谈谈的心态去找父亲，难怪态度这么冷淡。
“这就是你们做事的方式？为了得到这个项目，你们花钱买通员工，安录音器，窃取报价？你们做事，就没有底线吗？”森小战还是那个森小战，直言不讳。
昊霖也不生气：“成大事不拘小节。这个项目，对我们很重要。”
“哥，你现在变得，不择手段。”
“有些事你不愿做，我不得不做。”
森小战觉得森昊霖变得陌生，并且可怕。退出公司的打算在他心底暗自升起。
林小歆和森小战照例约好下班一起吃饭。下班后，心情不爽的森小战带着林小歆来到一家大型商场，进了顶层一个特别高档的花园餐厅。他提前定了位置，在花园阳台边，望出去就是金光闪闪的城市上空。
“全是情侣。”她看看四周，说。
“好吃就行。”他看着菜单。
“我感觉自己格格不入，这么高档的地方。”
“你也觉得自己很低俗，不登大雅之堂吗。”
她用手指划过菜单，瞟着他：“我吃哭你。”
他笑得没心没肺。
大快朵颐后。他叫她：“你过来，再过来一点，再过来一点。”
林小歆趴在桌上把耳朵伸过去。
森小战用手捂住她的耳朵，小声说：“我没带手机和钱包。”
林小歆一脸震惊，感觉要把吃的吐出来：“那怎么办，我钱不够，我就说不要在这里吃，你偏要在这里吃。”森昊霖是按照实习生给她发工资，每月刚好够用，现在还没发工资。就算发了工资，她也不会请小战在这里吃饭。
“那你先跑，我再跑。”
“那怎么行，我我我、我跑不快的。”
“那我先跑。”
说完，森小战就大踏步往外走。她急了，不知道该跑还是该留，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走到大门前台结账处，小战突然跑起来，她紧张得只好跟着跑，还回头看有没有人追上来。跑了一会听到小战的笑声，笑得喘不过气。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肯定早结账了，气的要打他，他抓着她的双手不让她打。
“你不是没带手机和钱包吗。”她看到他的确是两手空空才相信他的。
“你不知道现在可以人脸识别吗？我这张脸可值钱了。”
她假装生气的就往外走。他跟上：“好了好了，选个礼物我送你。”她头也不回：“谁稀罕。”
“那就算了。”小战无所谓道。
小歆立马站住：“要，我要！”
小战又笑：“小财迷。”
不要白不要。
顺着扶梯到下面两层，全是卖服饰包包的。林小歆随意看着。也不是真的要买东西，不过是和森小战习惯性的开玩笑。
森小战走到一家奢侈品服装店门口，看了看，进去。店员比顾客多。他指着一条小礼服说：“这个好看，你试试。”
她睁大眼睛：“你又在戏弄我吗，这裙子，上面没有下面没有，还没我平时穿的大T恤长，是布料不够了吗？”
他低头小声说：“别说话，跟个乡巴佬似得。”然后直接招呼店员把她和衣服丢进更衣室。
她在更衣室里看价格：天，这是衣服吗。
极不情愿的换上出来，森小战竟然看呆了。他控制自己转移视线却硬是没有移开。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料。
她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穿这么少，那个价格她也不可能要。她径直走进更衣室换掉。
出来后，森小战已经结账。店员把小礼服打包好。
走出奢侈品店门口，她小声问他：“几天包退？”
他说：“你敢。”
她瘪瘪嘴：“这么多钱买一件根本穿不出来的裙子，怎么不敢。”
“马上就有机会穿了，明天酒店项目开标，我们公司肯定中标，到时候就会开酒会庆祝。”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们中标？再说开酒会与我又没关系。”自己就是一个小职员，又没有资格参加。
森小战答非所问：“你有没有觉得，昊霖……变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