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屠龙的特雷波特》第10章 第三头兽
联邦主城后赫玛区上空，联邦安全局对魔法科总部。
瓦莱里奥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个脸，镜子映照出他挂着黑眼圈的面庞，冰凉的水让他疲惫到几乎停止运转的大脑清醒了一下。
洗完脸后整理一下西装下摆卷起的一角，然后从架子上拿起预先准备好的一沓文件。
确认一切准备无误后，他从容的走到会议室门外，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探出一个丸子头。
见到满脸疲惫的瓦莱里奥，丸子头女孩愣了一下。
她迅速转过头往屋内张望，不一会便用旁人难以察觉的幅度点了下头。
女孩身体挪到门后，将屋门拉开。
“瓦莱里奥·卡萨诺瓦，”瓦莱里奥冲会议室里面的人鞠了个躬，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介绍起了自己，“目前是对魔法科主城003队队长。”
“S级，屠龙的人。”一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俯身向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秃顶中年人耳语了一句。
中年人摆摆手微微一笑。
“瓦莱里奥对吧，来坐。”中年人坐直了身体，松开交叉抱在胸口的双手，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招呼着瓦莱里奥过来，“我记得你。”
“谢局长赏识，”瓦莱里奥抬起了头，保持着微笑，“我不坐，我今天来是想要汇报个事。”
瓦莱里奥径直走到会议室角落的主机旁，从手里夹着的文件中翻出一个小小的白色u盘插到接口里。
会议桌面上的主城全息投影被瞬间添加了数量庞大的标记。
标记遍布主城几乎所有区域，不同区域的标记颜色深浅各不相同。
瓦莱里奥翻开文件，一只手指着会议桌上的全息投影，“我这几天分析了袭击前后所有的录像。首先是航班在空中的内部录像，”
瓦莱里奥点了下其中一个标记，整个全息投影切换到了飞机舱室的内部视角。
之后，瓦莱里奥又指着舱室中的两个戴手环的人，用拇指和食指拖动把这两人的形象放大。
“请各位注意这两个戴手环的人，他们二人就是此次袭击的发起者。”
戴手环的两人一胖一瘦，虽然都面相凶恶，但是二人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哪怕后座的小孩都快把脚伸到头上了都没有一点反应。
飞机在高空中平稳的飞行，舱室没有丝毫颠簸。
自动运行的餐车按照预先设置的路线分发食物。
似乎是因为看到二人都在闭目养神，餐车运行到戴手环的两人身边的时候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直接朝下一个目标过去了。
只从这个单一的场景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就在餐车分发完食物的那一瞬间，两个戴手环的人互相点了下头，整个舱室便瞬间从中间被一分为二！
尽管如此，舱室内的乘客却没有一个被瞬间产生的负压吸出舱外。
整个舱室中的气体仿佛被看不见的薄膜包裹住了一般。
赤红的火焰从近乎完美的断面喷涌而出，像红色的蛇信子一样寻找着猎物。
而人的肌肤一旦触碰到火焰，整个人便会被瞬间吞没。
一分为二的机体在惯性和重力的共同作用下，几十秒后便从高空坠落准确命中了原「世界之窗」建筑群。
“各位有看出什么猫腻吗？”瓦莱里奥暂停了全息视频，用余光快速扫了一眼沉默的众人。
没有人说话。
不知道是觉得开会没意思想摸鱼，还是没有看出猫腻。
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瓦莱里奥将视频的进度条往回拖动了几秒，然后将镜头聚焦到二人的手环上。
“首先是这两个人的手环，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这么大威力的术式，按常理来说，手环应该发出极高亮度的红光才对。”
“有没有可能施术者根本不是这两人呢？”
另一个几乎秃顶的中年男人接上了瓦莱里奥的话茬。
瓦莱里奥微微一笑，然后一转先前沉闷的语调。
他开始用略带得意的语气回答中年男人的问题，“这个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这架飞机上的魔法使有7人。
按理来说这7人都有概率参与了此次袭击，那么为什么我锁定了这二人呢？”
话音落下，画面被分割成了七份，每份画面都各自聚焦在一个手环上。
视频的进度条开始缓慢移动。
“我在一开始也没有确定施术者，直到我将这个片段放慢到了原来的百分之一，对就是这个地方。”
画面定格在爆炸发生前的0.01秒，七个手环中，有两个散发出了极其微弱的红光。
“实际上这个视频是经过处理的，原视频的红光用肉眼几乎无法分辨出来，不过我可以直接用脑子读取原视频的数据。”
会议室中有人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就像是在质疑瓦莱里奥是不是在造假一样。
“各位不用担心我会造假，处理视频只是方便大家观看。
这里还有一份更直观的，我花了一天一夜从黑匣子里面破解出来的，整个破解的过程我已经上传到服务器了。”
瓦莱里奥点击了全息影像中悬浮的「+」号，每个手环旁边就出现了一份详实的数据表格。
“大家主要看MPI这个指标的变化就行，这个指标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的，魔力指数。
这七个人的MPI变化幅度最大的就是这二人，他俩的MPI在爆炸前的0.01秒迅速上升到正常水平的10倍。
并且仅用了不到0.001秒，MPI就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尽管黑匣子的数据在整个调查组都是公开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关键数据都是可以直接获得的。
有用的数据都是由原始数据计算得到的。
一般来说，要得出如此精度的MPI的数据，至少需要五十人的专业团队连续工作一个月才有可能。
瓦莱里奥缓缓闭上双眼，仰头叹了口气，然后再次按压了一下太阳穴，丸子头女孩见状立马端了杯咖啡给他，“先生，您喜欢的六倍浓缩拿铁。”
“谢谢，还是六倍浓缩劲大。”
瓦莱里奥喝了口咖啡，环视了一下会议室，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大家都被震住了。
“威力巨大的爆炸，以及快速变动的MPI，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按常理来说，这种规模的爆炸对应的MPI变化应该满足「水平高，时间长」这两个条件，如果是现在这样的话……”
局长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若有所思到。
瓦莱里奥点击了一下画面，镜头切换到舱室的断面处。
一道道潦草却又明显按照某种规律排列的划痕被标注上了红色的光芒，“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仪式魔法」。”
“真正的魔法阵早就被提前刻在了飞机内部，这二人只是负责启动魔法阵罢了。”瓦莱里奥关闭了全息影像。
“这也正是我们之前一直没找到袭击者准确身份的原因。
我们直接根据魔法的规模默认施术者会出现大规模MPI的变动，忽略了MPI细微精度的变化。”
“缘木求鱼吗？”
一直闭目养神的秃顶男人笑了起来，“哈哈哈哈，S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谁能在飞机的这个部位刻上魔法阵啊？
你是在暗示联邦出了内鬼吗？”
会场鸦雀无声。
“局长，我只是阐述我自己的发现罢了。”
瓦莱里奥摊了摊手，随后将另一个u盘插到接口上，一座层次分明的圆形城市投影出现在桌面上。
随后瓦莱里奥又是一阵流畅的操作，镜头就切换到了城市靠海的一角废墟，而在废墟上，一只七头的巨兽正在肆意破坏建筑。
“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多少人知道，当天袭击中出现的并不只有红龙——还有这头奇怪的巨兽。”
原本沉闷的会场开始躁动起来。
作为联邦对魔法阵线最前沿的一批人，参会者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弥塞教典籍中对大红龙的预言。
如果连从海里出现的巨兽都已经被成功实现，那么《启示录》中所载的第三头兽的出现也是有可能的。
瓦莱里奥切换了画面，镜头转换到城市荒芜的中心，“根据我小队的推算，第三头兽最有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全息影像上被手指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行大字，
“蒂法瑞特区。”
……
检查身体的医生在特蕾莎走后不久就带着三个学生到了萨姆埃的病房。
三个学生分工明确，其中一个熟练的将记录萨姆埃身体数据的全息显示屏打开，另外两个则负责挂吊瓶打针。
“医生，您看我大概还有多久可以出院。”
萨姆埃对着在自己一旁双手插着口袋，头发已经快要完全谢顶的医生说道。
医生接过学生递交的电子报告，推了下眼镜凑近看了看。
他对刚才挂吊瓶的学生招了招手，“很快了，顺利的话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学生心领神会，从房门口的推车上取出了一小盒药片。
“萨姆埃先生，根据我们提前拟定的治疗方案，出院前两天需要开始用这个药，他可以帮助您恢复的更快。”
萨姆埃接过药片，另一个学生顺势递给了他一小杯水，“一日一次，一次一片，这里正好两片，正好够你吃到出院。”
药片大概大拇指指肚大小，纯白色，就着水咽下去之后，萨姆埃看向医生一行四人，“谢谢你们了。”
话刚说完，萨姆埃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意识也逐渐模糊，下一刻就顺势昏睡在了病床上。
“好好休息吧，希望你能做个好梦。”医生推了推眼镜，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角，径直离开了病房。
……
又是这座山。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雾气似乎淡了很多。
以前自己只能辨认自己脚下的土地，但是现在自己已经能够隐约辨认数米开外的东西了。
「之前那块木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萨姆埃小心翼翼的半蹲下来，用手在身体四周摸索。
啪嗒！
他找到了上一次来到这里时捡到的木板，他再一次凑上去看了看。
“1 = 10 信仰者”
就在萨姆埃凑上去看的那一瞬间，木板上面的文字便瞬间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木板看起来很新，摸上去似乎还能感觉到正值壮年的树木刚被切开时渗出的汁水。
就在萨姆埃想要更进一步观察这块奇怪的木板的时候，他的右肩突然被不知从哪出现的手拍了一下。
“你好呀，新人。”少年稚嫩的声音在萨姆埃背后响起，萨姆埃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声音…….
是系统！
尽管音色和系统的差不多，但是这声音中却带着几分诡异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只在之前直面那头怪物的时候出现过。
萨姆埃下意识间转身向后看去。
眼前是一个顶着一头齐肩银发，约莫15、6岁的少年。
“你是…系统？”
“嗯哼？「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我吗？不至于紧张到对我抱有敌意吧。”
少年不置可否，然后瞬间消失，从萨姆埃身后拍了他的肩膀。
他贴在萨穆埃耳旁轻声道，“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至少我不会害你。”
“倒不如说，跟我打好关系，对你还有不少好处。”
正当萨姆埃重新转身寻找少年身影的时候，少年又突然倒悬在空中，嘴巴贴近萨姆埃的右耳，轻声说了句，“比如说，稍许提高一下你的计算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萨姆埃话音刚落，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萨姆埃四周的空间，白雾也随着狂风散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
梦境通常是非现实的，眼前的景象却真实到诡异。
竹林自然散发出的清香疯狂的涌入这萨姆埃的鼻腔之中。
听声音，远处似乎还有潺潺的小溪，整个景色真实无比。
而在萨姆埃正前方数十米的地方，坐落着一座风格与竹林迥异的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弥塞教堂。
教堂顶的十字架已布满锈迹，墙壁上也长满了青苔。
再回过神，少年却站在十字架顶端，他迎着风张开双臂，双眼紧闭。
“你喜欢这个地方吗？”少年冷不丁的问了萨姆埃一句话。
“我为什么要喜欢这个地方？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
说起来区区一个系统为什么要做这个滑稽的姿势啊，是不是还没过中二病的时期啊。”
欸？中二病？
好像之前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听「那个人」提到过这个词汇。
这新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一上来就骂人？
“谁中二病了？”银发少年睁开双眼，指着萨姆埃吼着，“修行！这是修行！你懂不懂什么是修行啊。”
“啊对对对，”萨姆埃盘腿坐在了地上，“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也就四五百年吧，”银发少年略微思索了一下，“啊不对，都说了我不是中二病！”
“行行行，你不是中二病。”萨姆埃摊了摊手。
“那我换个问法吧，你跟系统什么关系？系统是魔法吗？或者你是魔法使吗？”
萨姆埃已经断定这个梦境并不是单纯的梦境。
一定是有某个力量在引导他做这个梦。
据说唐国就有一种叫做「托梦」的魔法。
说不定自己也是被托梦了呢。
少年听到萨姆埃的问话愣了下，“你这小孩还真猴急，一下子问这么多。”
少年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消失在萨姆埃视野中。
随后，萨姆埃的大脑中突然响起了少年的声音，“时间要到了，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有些事情还是你自己去发现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