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卿,胜却人间无数》第3章 原是旧相识(一)
完成仪式后,阮清秋被送入了一间较为僻静却不失清幽的屋子,因为新郎还病着,自然也无人来闹洞房,更何况,连阮清秋这位新娘都未能见到新郎呢。
“小姐,翠儿服侍您歇息吧。”翠儿看看窗外的天色,早已是月上梢头。
阮清秋摆摆手:“不必了,你也累一天了,早些睡吧。”
翠儿退下,屋子里就只剩阮清秋一人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万千思绪才涌上心头。
她看着手中父亲在送嫁时,不动神色交给她的印信,泪光不自觉泛滥。这印信,时阮家掌事人的身份象征。她和清楚,父亲将印信给她,是给了她一道保命符。
再环顾四周,这间屋子的布置还算是体面,一应用度皆为上等。然而,物质上再好,她仍觉前路幽暗,辨不清方向……
就在阮清秋陷入沉思时,在偌大的元帅府的另一间房中,一位面容英俊的男子自床上睁开了眼,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未见半分长久昏睡的混沌,只有一片清明及一抹锐利之光。
这,便是元帅府大公子顾秦澜。
此刻,他看向站在床边的黑衣人,问:“如何?”
来人将阮清秋自入门之始,到礼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禀告给了顾秦澜。
听到阮清秋从容镇定地完成那场荒唐的婚礼时,顾秦澜便来了兴致——这场婚事原本就是他安排的。当他一病不起的消息传出去,一般女子早已是敬而远之,这样的情形下,竟还有人愿意嫁他,他便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想立时就去看看他这位冲喜的新娘,只不过,他身边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加之,在还未确定阮清秋是敌是我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事情,真是愈来愈有趣了呢!
众人心怀鬼胎的一夜很快便过去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并不给人气势磅礴之感,反而给世间万物增添了温柔之色。
翠儿轻推开门,正欲叫阮清秋洗漱,却见阮清秋和衣坐在床边,身着的衣物与昨日无异。
“小姐,您不会一夜未睡吧?”
闻言,阮清秋点点头,将印信收好。
“翠儿,来,帮我梳洗打扮,一会儿还有许多事要做。”
翠儿动作麻利地给阮清秋收拾,将将弄好,门外就有小厮传话来,说老夫人有请。
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跟随小厮前往顾老夫人的院子。
入门,却见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顾老夫人外,顾大元帅的几位姨太太及顾家的小姐们都在。
这阵势,活脱脱想来个下马威呀!
阮清秋端过旁边丫头递过来的茶杯,跪下:“给祖母,各位姨娘请安。”
顾老夫人见面前的女子眉目如画,略施粉黛,礼数周全,心中甚为满意,接过茶杯,忙示意身边的婆子上前将阮清秋扶起。
“好啦,你们想看的也看到了,都别叨扰了我老太婆的清静。”顾老夫人开始赶人了,她还有很多的体己话要说与阮清秋听。
见众人退了出去,顾老夫人这才放下端着的身段,忙拉着阮清秋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好孩子,让祖母好好看看你,这许多年未见,你竟已出落成这样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祖……祖母。”阮清秋倒是惊诧了。
她想过多种与顾老夫人见面的场景,也料想过自己可能会被针对被刁难,她亦做好了应对之法,却唯独没想到,这顾老夫人会对她如此的亲切、热情。
阮清秋脸上的错愕没有逃过顾老夫人的眼睛,心中了然,便解释:“我与文意是手帕交,她还在世时,我们常常来往,你儿时亦抱过你。”
文意,是阮清秋亲祖母的名字,在世时,对她十分好,不过,前几年过世了。
至此,阮清秋心中的一些疑惑就此解开。
怪不得,当顾家得知出嫁的并不是原定有婚约的阮婉秋,也接受了。原本,她以为,是顾家太过着急,无所谓究竟是谁,只要能冲喜就好。谁知,原是旧相识。
“孩子,以后在这元帅府,有什么就都告诉祖母,绝对无人敢欺你辱你。”
这是有多久没有被人保护、疼惜了呢?突如其来的关爱,轻易就令阮清秋红了眼眶。
“来,把手伸过来。”
虽不解,阮清秋还是依言乖巧地将手伸了过去,顾老夫人见状,从身旁的一个锦盒中取出个玉镯为阮清秋戴上。
“祖母,这是……”
“这是我顾家的传家手镯。”
这不仅仅代表着顾家身份,更是一枚护身符。她阮清秋何德何能,能接受这样贵重的东西!
“祖母,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戴上这镯子。”说着,将玉镯退了下来。又怕顾老夫人不悦,补充着,“烦请祖母先替我保管着,到我能名正言顺戴上它的时候,再为我戴上。”
顾老夫人看着进退有度的阮清秋,内心的欢喜及满意都要溢出来了。
二人闲话家常,不知不觉就日上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