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奴历23年》第9章 过往
日子过的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就像一条流淌的河，淡然无味。
每天，日出时，徐召会被正霞踢出洞口，那时的他，会打着哈欠的爬回去，然后……再被踢出来。
随后便开始了晨悟。其实就是打坐。徐召会一边修炼，运转经脉，一边面向朝阳，感悟世间的奇妙。
他很喜欢这样，尽管睡不了懒觉，也要承受修炼时的微痛，但当初日的光耀在脸上，这一切都像乌云般豁然散去。
然后便是早饭。
正霞总会给他准备一荷叶的露水，至于食物，需要他自己解决。
徐召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直接服用星级营养液，这是他从雅图身上搜来的战利品，有很多。
之后一整天的功夫，都是学剑。
但又不算学剑，因为徐召从来都没摸到过剑，这些天来，正霞只是让他日复一日的举石头。
巨石很重，约莫五千多斤，以他开目三层的实力，堪堪能够举起。
就这一个动作，他做了一次又一次，一日又一日……已经不下十万次。
每天结束时，徐召都累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瘫的像条老狗。
最受罪的莫过于手臂，那种手臂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徐召已经习以为常。
之后便是晚饭。
在灵的世界里，亮与暗都无妨。但因为有徐召，正霞每天晚上都会生起一堆火，一边炙烤着食物，一边跟徐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像是讲笑话，也像是在聊家常。
徐召很享受这段时光，长期的孤独，让他早就对陪伴有了依赖。
“老家伙，你这烤的越来不错了。”
徐召手中串着一个烤地瓜，一边有些烫手的撕着烤焦的外皮，一边还耐不住的咬一口，烫的直吐舌头，热气在火光下升的很高。
正霞不吃，目光始终看向徐召，面色舒缓，带着笑。
“小家伙，你到现在都没给我讲过你小时候的故事呢。”
徐召吃着地瓜，瞥了一眼正霞，大大咧咧的说道:“这有什么可说的。你自己去光幕看嘛。”
正霞看着少年开心的脸庞，不由说道:“闲着也闲着，就想听你说说。”
徐召吃着地瓜，很起劲，还是大大咧咧的，说:“我出生在石朐城外城的一户普通人家。我小时候很爱闹腾，都学会走了，却还喜欢光着身子在雪地里乱爬，我妈就跟在我身后给我穿衣服”
“很是淘气啊。”
“我有个姐姐，她很爱我。我家并不富裕，爸爸都每天需要给雅图干苦力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后来我大了一些，我妈也出去找了一些活干，缓解家里的压力。
那段时间，我姐每天都抱着我，坐在家前的一块石头上，等待着爸妈回来。”
“你爸妈陪伴你的很少。”
“不，他们有他们的苦衷，单单是生存就已经是天大的问题。而且，那段时间我很开心，现在也很怀念。”
“你很懂事。”
“后来……我父亲死了，我母亲失踪了，我姐也被雅图抓去……我独自生活在山林里，有时去城里乞讨，每天都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荡……我是一个独自走在迷雾里的人，在厚重的雾霭中，我漠视任何人，只寻找着属于我的利益。”
徐召大大咧咧的说着，就好像这一切都不是属于他的故事，偶尔有一丝波动，也被他用笑容快去掩盖去。
“你可真是让人看不懂啊。”
正霞看着徐召，早已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怜悯。
徐召却丝毫没有在乎，吃瓜吃的开心:“我简单的很，没那么复杂。哦，对了，我姐以前，也给我烤过地瓜，比你烤的还好吃……”
正霞打量着一旁的少年，平平无奇的面孔，带着一丝由心的笑，吃着地瓜，整个人在火光下显得平凡又朦胧。
这又算什么呢？
正霞摇了摇头，站起来，拍了拍徐召的肩膀:“跟我来。”
徐召无所谓的起身，跟着正霞，来到了洞口前的石台处。
正霞负着翅膀，看着夜空。
徐召在一旁坐下，拿着烤地瓜，也看向天空。
“小家伙，你看。”
“我看到了。星空很美。”
“从我成为灵，已经有一百多年了。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星空，比以前美多了。”
“或许吧。雅图比人类，更喜欢自然。”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正霞说道。
徐召静静望着遥远的星空，繁星如水，缤纷绚烂……
“我本是一只普通的丹顶鹤，一生向往自由，尊奉及时行乐的信条。”
“蛮不错的。”
“后来，我大限将至，垂死的我依偎在一颗老树旁，伴着晚霞，我看着这个世界，突然很舍不得离去。那时的我，突然意识到我还不能死去。”
“为什么？”徐召抬着头，看着夜空问道。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我死了，所有快乐都变的没有了意义，因为我再也记不起了。那一刻，我后悔了，我后悔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深刻的痕迹，没有留下我曾经快乐的证明。”
“很难懂。”
“那时的我，仿佛看透了生命，却来不及后悔。这时，地球的灵降临。我跟她达成了协议，我成为了灵，同时也获得了漫长的寿命，甚至是永生。
在那之后，我开始做一些认为有意义的事，企图在这个世界上刻下我的名字。”
“那你成功了吗？”徐召歪头，问道。
正霞沉默，却看向夜空，好一会儿，说道:“没有。我发现，时间会抹杀一切事物存在过的痕迹，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瞬间没有了意义。不过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对抗时间的方法。”
“是什么？”
“传承。”
“传承？”
“是的。事物被时间抹杀，是因为事物是死的，而时间确实活的。唯一能对抗时间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的一切传承下去，后辈们再传承给后后辈，如此也变成活的，才能对抗时间。”
“所以你要教我学剑……”
“不，我教你学剑，主要目的还是杀雅图。
我活过来那一刻，我给自己取名正霞。正字用来报答救命之恩，尽我作为灵的本分。霞字用来纪念那天我看到的晚霞，那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刻。
作为灵，我爱护这片土地，爱护这片土地上的生灵。雅图的做的一切令我痛恨，既是失责，也为恩怨。我能力有限，只能靠你去杀更多的雅图。
至于对抗时间，我错过了最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那一辈子，太向往自由，认为寻求伴侣，抚养后代，只会将我束缚，消减我的快乐……”
徐召也再次抬起头，看向夜空，与正霞相仿。
秋风吹过，正霞叹气，转身离去。
“早点睡，明天去给你搞灵技。”
“嗯？”徐召一愣。
“脏水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