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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光到晓穿朱户之琉璃梦碎绮月龚绍淳,斜光到晓穿朱户之琉璃梦碎在线无弹窗阅读

斜光到晓穿朱户之琉璃梦碎》第10章 不聪明的荆生

龚绍淳和绮月被黑面生“请”上一艘相当破旧的乌篷船,船上还有他的两名同伙儿,绍淳看得出两人并非本地人。

“荆大哥果然豪杰盖世,朋友满天下啊。我还以为你的兄弟们都已经被我关到永城衙门里去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两位呐。”龚绍淳的双手被捆住,动弹不得,但嘴巴还是能说会道的。

“费什么话,让你说话了吗?”

被称作“荆大哥”的黑面生先给了龚绍淳份“见面礼”——一记响拳,重重地击中了他的下腹,打的龚绍淳把午饭全都吐了出来。

“荆大哥,我可也算得上是宁海县里风流倜傥的俊俏郎君,在姑娘面前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龚绍淳被打地反胃也不忘了“风流倜傥”的形象,绮月见他的样子破涕为笑,她自是知道,龚绍淳是在安慰自己,缓解自己内心的焦灼。

荆生拉起来龚绍淳,怒目而视,如碗口般粗大的拳头重重的挥到了他的左半边脸。

“怎么样?俊郎君,我看你当个‘馒头君’还差不多。”

龚绍淳吐了口血道:“私愤泄的差不多了吧,荆大哥。”

“王八蛋”荆生满面黑气,一副想要生吞了龚绍淳的样子,“我打不死你,让你尝尝老子拳头的滋味!”话音刚落又是一记右摆拳。

“你不能打死我,龚家的银钱只有我最了解,你把我打坏了,还能向谁讨回你的兄弟们和你要的赎金。”

“既然你想谈钱就应该认认真真的谈,予以暴力威胁岂能尽如人意。”绮月生怕荆生这等莽夫真能打死龚绍淳,她于心不忍道。

“臭小子”荆生放下了拳头,“等老子拿到钱再好好收拾你。”

说罢,他命两人负责看好龚绍淳和绮月,自己出了蓬仓,回顾四周只见岸上没有人跟来,便上了船头撑船。

龚绍淳与绮月会视,绮月眉头紧锁,一脸担忧,龚绍淳一脸坏笑还冲着绮月眨眼睛。

两人同伙儿齐愣愣地盯着二人,绮月仔细打量这两人,两人身材一致干瘦,与荆生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荆生浑厚有力的臂膀都赶上两人的大腿粗细。

若说荆生是黑面生,那两人便是“小黄人”,一个个面色发黄,连手指甲都是黄颜色的。

“唉,小老倌讨老嬷没?”龚绍淳冲着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一个小个子问道。他说的是宁海土话,询问他有没有成亲。

小个子探头问道他的伙伴,那人均摇了摇头。

“饭确够发?”龚绍淳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他们“吃过饭了吗?”

两人还是无反应,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二人。

龚绍淳笑道:“小聚头”,龚绍淳再次用本地话询问他们的姓名,“那偶姓所西啦?”

“瓜怂,你莫说话!”小个子被逼急了冲着龚绍淳又是一脚,正中他的胸膛。虽然力气远远不及荆生的力气,但是龚绍淳借着他这一脚的力气在船上翻了一个大跟头。

“哎呦!”龚绍淳被那小个子踢地又撅了过去,小小的乌篷船险些都要被他折腾翻了。

龚绍淳仔细看着两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经过刚才几次询问,他们一来不是宁海人甚至不是永城隶人,二来绝对不会游水。

绮月自然很是关心龚绍淳的伤势,她现在多半没了主意自然是要依靠他了。

这乌篷船载着这么多的人本来就很勉强,又被龚绍淳这一番“折腾”,船头撑船的荆生脚底生滑,“扑通”一声落下了水。

两名同伙儿寻声探看,立马跑到船头,只见荆生一个鲤鱼打挺,转身就翻了上来。

“两只笨蛋,人都看不好,要是让他俩跑了,你们不但拿不到钱,我还让你们都回不去老家!”荆生呵斥道。

就在此时,龚绍淳挺起腰来,刚才那一脚看来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姑娘,我刚才是佯的,听他们的口音还有他们装扮像是北方秦人。”龚绍淳贴在绮月耳畔小声道,“那个荆生若是没了帮手,咱们或许有一线生机。”

“秦人?”

“你且当他们是‘秦始皇’的乡党。”

龚绍淳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荆生的兄弟们早已关进了监狱,他们都非本地人更无亲眷,想必自己离开后“温柔巷”里的人一定是安全的,龚正则亲眼看到自己被荆生带走,就一定会找人设法营救。

“你说怎么办,我全听你的。”绮月也附在龚绍淳的耳边回话。

“你会水吗?”龚绍淳低语问道。

绮月不敢抬头,因为她与龚绍淳的距离不到一厘米。

绮月只是微微点头,特殊时期,她自然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

当下只觉得耳根子是热的,若是照照镜子绝对是赤红一片似晚霞倾覆。

晚霞就落在宁海县的护城河里,可是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长天一色的绝美。

河水被微风吹皱,夕阳光晕散开在柔波之上,像极了女子细嫩无暇的玉面。若是此刻能有位郎君乘船而来,与心上人相约夕阳余晖之下,携手相伴,更是为这美景锦上添花。

当然,此时玉面郎君是没有,倒是有位黑面莽夫。

“你们说什么呢?”荆生来的刚好,刚好打断二人的谈话。

“我们再说‘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绮月姑娘说湖里有‘鳝鱼’,今晚给各位加菜。”龚绍淳张口就来,绮月很是佩服他编故事的能力。

“胡说八道!”荆生又是一记耳光打在龚绍淳白皙的面容上,清隽小生的左脸明显比右边高出一大截,果真像是没发好面的馒头。

绮月自然知道龚绍淳绝非胡说八道,他在有意告知自己他的计划—“夜遁逃”。并且她真的会做一道菜—“醋烹鳝丝”。

绮月心想:“若是我们真能安全的逃出生天,便是让自己天天做菜也是心甘情愿了。”

良久,太阳正欲下山

不太会划船的荆生他们发现不远处有一处空地,这次他学聪明了,下船时要蒙着龚绍淳和绮月的眼睛,再堵住他们的嘴巴。

堵嘴巴的破布似乎是从渔船上随意撕下来了,一股腥臭无比的味道冲进鼻腔,恶心到绮月直反酸水。

“那布头只怕包裹过不少臭鱼烂虾。”

绮月连眼睛都被熏湿了,却还不能用手拭去,别提多难受了。

有了这次经历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吃熏鱼虾酱了。

蒙眼睛的黑布摘下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也许是被蒙的太久了,绮月只当黑暗成了习惯。

一支忽明忽暗的蜡烛被点亮了,远处是座徒有四壁的草房子,没有一件儿家具,屋顶还露着一个大窟窿,几只麻雀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看到有人来了也不知道闪躲,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绮月和龚绍淳被安排坐在湿漉漉的草席子上,仰头就能看到无尽的天穹,好一个“以天为盖,地为席”。

擎着火把的荆生,点起了干芦苇,从船上拿来七破八补的铁锅烧起了热水。

“龚绍淳你听好了。”荆生一边夹着柴火,一边用极其不友好的语气说道,“既然这个丫头是你家的人,那拿她来给你陪葬也再好不过了。我要十根‘大黄鱼’,还要把我的兄弟们都放出来。”

龚绍淳听后嘟囔着,嘴巴里被塞满的布头跟绮月是如出一辙。

“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若是不让我满意,我就先让这个丫头脑袋开花。”

说完又掏出那把漆黑的手枪指向绮月,以示威胁。

龚绍淳还是嘟囔着,见其用枪指向绮月,趁着荆生不备,便用头顶撞向他的腰腹。

荆生虎背熊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飞起一腿已将他踹了出去,顺手便朝绍淳的右腿上开了一枪。

麻雀吓怕了,“喳喳”叫不停,成群结队一起仓惶逃窜,飞出了破屋。

绮月也吓了一跳,不自觉已地泪流满面。

又见龚绍淳瘫躺在地,双目紧闭,豆大的汗珠挂在他的额头,双手被缚无法摁住喷涌而出的血液,而他穿的棕色暗花格子西裤已经被血浸红了。

绮月未料到黑面荆生怎么会如此冲动,刚和龚绍淳说好了“夜遁逃”,现在腿上皮开肉绽岂不是断了他们的退路。

绮月感叹荆生果然意气用事,碰上这样难缠的人龚绍淳也只能自认倒霉,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再敢反抗,我下一枪就直接崩了你的脑瓜子!”

小个子见龚绍淳是个牛皮疙瘩,他上去又是一拳,还是原来的位置。龚绍淳的脸涨肿成了冬瓜,尤其是他的左眼,已经肿的睁不开了。

小个子的一拳倒是让龚绍淳口中的破布头子吐了出来,他大声呵斥道:“一群痴才,你要跟我谈条件,捂着我的嘴又绑了我的手,让我怎么谈!”

“你还敢反抗?”荆生举着枪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姓荆的,想放了你兄弟,我需要打电话给永城警察厅,稽查队长是我旧友,还能说上几句话。”

“电话?你蒙我,我现在上哪里去给你找电话!”荆生怒道。

黑面荆生一把扯过龚绍淳的身子,狠狠地在他腿上跺了一脚,龚绍淳疼得险些晕了过去。

“好,那你说怎么办?”龚绍淳出奇的冷静道,“你绑着我,封了我的手脚,难道要我凭空给你变出了来这些黄金吗?”

荆生确实不够聪明,现在他又打伤了龚绍淳,心下没了办法。

“这荒郊野岭上哪里去摸电话?”小个子插话道。

“没有电话可以通书信啊。”龚绍淳好不容易直起腰来说道。

“书信好,书信好。”另一个北方人乐道,感觉那十根大黄鱼马上就能兑现了。

“没笔没墨没有纸,哪里好了?”

“把那个小娘子的衣衫裁开,一分为二。一半写给警察厅,一半写给金库。”荆生盯着绮月道。

绮月自然不从,只见剩下两人就要动手,龚绍淳忍着巨痛说道:“且慢—”

“怎么你心疼了,难不成她是你相好的?”

“我?”龚绍淳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是配不上这位姑娘了。”

“荒唐,龚家大少爷想要个女人还有什么难?”

龚绍淳看了一眼绮月,只见她满面泪痕,惹人怜惜。

“哼”龚绍淳轻轻冷哼道,“我是龚家收养的孩子,在老爷夫人眼里不过就是个下人…”

一身酸楚,无语凝噎。

绮月看着面色惨白的龚绍淳,他这是妄自菲薄吧?可想到夫人素日里对他的态度,原来他与自己竟是一般的人。

想到这里他竟也没有这么讨厌了。

“大少爷这是给我卖惨来的?你便是龚家的奴才,也比我们这些人值钱。就你身上这些行头,估计能养活我们全家人了。”

“龚绍淳,你别在这里啰嗦吧啦。”

“着什么急啊,天不黑透了,你们怎么出门。”龚绍淳说着脱下来了自己的外套。

外套已不是昨日的那件儿,但是温度依旧。

绮月看他颤巍巍地咬破手指在外套上写下血书:“吾束匪挟,有偿补款两万大洋,法可赦其人诸罪。破晓时分相见,木已成舟父亲不必追问,乔掌柜通融一二,见字如晤。”

密密麻麻的几行血书,全文却没有一个求救的字样。

“荆大哥,我想十根大黄鱼实在是太扎眼了,我可以跟你换成两万大洋。”

“小子,你听不懂吗?我要黄金!”

“这只怕是你们不懂,这么多的黄金自然是要存在银行的金库里面。金库里的每一支金条都有银行加盖的钢印和标记,若是银行追查起来你们的黄金是无法变现的。”龚绍淳冷笑道。

“大哥,他说的兴许没错。”

“是啊大哥,要是被警察盯上,目标太大了。”

荆生显然是被其说动了,他狐疑道:“你小子欺负我们不懂行情是吧,我们不识字,谁知道你写的是个啥。”

“你拿出去,找个识字的,随便问。”龚绍淳胸有成竹道。

“我不会骗你们的,我已经多给你们了。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先放了我心仪的姑娘。”

绮月一愣,“龚绍淳是怎么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早说你们有一腿,你还不承认。”

“要不是这个女人自己跑了出来,龚绍淳也不会自投罗网。”

“我昨天跟踪他的时候,就见他扛了一个女的走在温柔巷里。现在看来就是这个女人。”

“你怎么不早说?”荆生反问道。

“昨个儿天太黑,我也没敢确定。”

绮月脸上一阵绯红,她不敢抬眼看龚绍淳,便低下了头。

龚绍淳看着绮月,斜着嘴笑了笑。

“你先放了她,要求好说。”

他自然是不能让绮月受到伤害,一开始故意与绮月拉开距离,是想让匪人在生气之时认为绮月对其不成威胁。现在又换了说辞,是他感到局面已渐渐可控,为了让匪人认为绮月对自己的重要性,她才不会有被撕票的危险。

“那不行,你们俩谁也不能先跑出去。”荆生的枪上了膛,堵在龚绍汪的背后,“还是我去送信,得到钱后我自会想法子逃脱,然后就让他们杀了你。”荆生说道。

“你会相信他们,你不怕他们突然反水吗?”龚绍淳明显是在挑拨离间。

“那我就带人去龚家,一个人递血衣,一个人望哨,我就找个地方盯着他们,若是有变化就让望哨的回来通风报信。如果他们敢拿着钱就跑,我还可以当场解决了他们。至于你们全部丢进海里喂王八。”

“哈哈,”龚绍淳笑道,“这个主意不错。”

“大哥,他万一使诈吗怎么办?”小个子问道。

“他要是胆敢再耍我,我就拿枪子崩死他。” 荆生叫嚷道。

“大哥,咱们不能全去,万一龚家老爷一个不愿意,请了全宁海的警察在家候着怎么办?”小个子道。

“唉,没想到你们中间还有个聪明人。”龚绍淳叹息道。

“你小子放老实点!”

“我是老实人说老实话,我可以给你们一笔钱但是要让我俩都安全才可以。”

“那你说怎么办?”

“让绮月回龚府亲手交给龚老爷,他看了我的血衣自然会兑现承诺。”

绮月相信,大少爷正在保护她。

北方人在一旁应承着,他们只想快点拿到钱,至于龚绍淳,他们并无杀心。

龚绍淳见三人正在合计对策,他凑到绮月身旁,嘴不动细语道:“如果我数的没错,此刻荆生的枪膛里只剩一发子弹,他没办法一次杀死我们俩个人了。”

绮月睁大着眼望着他,一双碧波泉涌般的眸子写满了“不可思议”四个字。

心下想着:“原以为他会冲动任性等着挨枪子,原来他是另有对策,可是意外伤了腿又该如何自救?这血肉横飞的伤口看的确实让人心惊胆寒。”

龚绍淳眯着眼睛,盯紧了三人,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放心”二字却是绮月今生听来最窝心的话了,如何才是“放心”?

绮月转而一想:“大少爷既要保护我周全,那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谁的呢?”

龚绍淳转头冲着绮月笑了笑说道:“怕了?”

一脸的坏笑,到让绮月更是着急,如此危难情景,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还是怕我死吗?”龚绍淳用开玩笑口吻问道。

绮月的嘴还被破布头子堵着说不出来话,她眼眶含泪,竟直视着龚绍淳,瞳孔里都是他的模样。

“龚绍淳,我自然是怕的,就怕这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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