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深思熟虑》第十章 母亲的电话
顾年走了，走之前问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她以为要很久之后的事，毕竟，在此之前，他跟自己的距离都是别人口中那个优秀的人。
黎漫看着他之前坐着的位置，想了很久。她的第二个心愿，在来到这个学校的两个星期零两天实现了。
之后，图书馆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她做好最后一个工作后也打了招呼，就回家吃饭，点了外卖，下午还得过去，自己做饭已经来不及了。
“叮！”
一条短信铃声响起，她不紧不慢的打开看了一眼，来信人是她的妈妈徐艺。
【宝贝，妈妈往你卡里打了一千块钱，去吃顿好的，别饿着。】
黎漫看完后，立刻就划过右边，按了删除键。
有关那边的回忆，那边的人，她不想听见，也不想看到。
回到家，她一头扎进温暖的被窝，打算午眠，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怎么可能好心好意地给自己打钱。
她知道的，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受她一分钱，为了避免突如其来的“惊喜”，她决定亲自打电话询问。
看着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她没有勇气去摁下，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大骂一通。
黎漫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床单，心一横，打了过去。
“嘟——嘟——”冰冷的拨号声环绕着整个房间，黎漫面无表情的等待着。
“喂，漫漫，你终于舍得给妈妈打电话了。”里面的声音低沉，又不失女生语气的凌厉，焦急的喊着，那委屈的好像自己有罪一样，这让黎漫很是烦躁。
“我打电话不是为了你，你肯定也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别装了，如果不是因为什么事愧对于我，你不会打这么一笔钱。”
“漫….漫漫，别这样，妈妈的苦衷，你有所不知。”
此时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徐艺说完后，黎漫并没有搭话，互相沉默了大概五秒，只听见对面沉重的呼吸声，徐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里的愧疚感快要将她淹没了。
“这些话你已经说了不下五遍了，我打电话不是来听你那些苦衷的。”
“你妹妹哭着闹着想要来你这所学校，我想求求你外公，到底她也是他外孙女，所以——”
黎漫一下子怒火中烧，在此之前，她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了，她母亲还真是有本事知道自己哪里最痛哪里戳。
“我是自己堂堂正正考进去的，这个学校不是有钱就能上，关系再大，你也得考进去。你知道外公是怎么进医院的吗？你这么快就忘记了，记忆力真好。”黎漫讽刺着，果然，她就知道，她所谓的愧疚却是建立在每一次对自己的伤害。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徐艺是什么表情，心里是怎么想的。黎漫只知道她惯用伎俩就是委屈，道德绑架，觉得全世界都是欠她的。
“那时候也不全是妈妈的错…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徐艺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又听见她说，“妈妈先挂了，钱已经打给你了。”
这算什么…黎漫垂下手，失魂落魄的看着手机，说不在意是假的，不然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妹妹？顶多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顶多见过几面，对于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算是认识，但还是可以骄傲的拾起小性子要求自己做些什么。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偏偏就她无礼些，但奈何别人不需要这些所谓的礼数规矩，总有人擦屁股。
自己是一个失败的产物，感情这点东西，即使同生于一块血肉，却也是亲疏有别。
戴上耳机，黎漫来到阳台，摆上画架。
这也是一个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画画，快速的完成一幅画作，是她发泄情绪的最好方式。
突然，她瞬间想起了什么，立刻停下手中的画笔，搁置在调色盘旁，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谁啊？”
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黎漫捏紧了手机，眉峰紧聚。
“外公，是我，黎漫。”
“漫漫？”听见外公亲昵的叫自己的名字，黎漫鼻子一酸。
“外公现在还好吗？”
“呵呵！很好很好，不要担心我这个糟老头子，外公在这里还有人陪着呢。”
听见外公爽朗的笑声，她悬着的心还算放了下来，但还是不放心的提醒着，“外公，不管是谁给你打电话，都要跟我说，别想着会麻烦我，自己解决什么的，等明天我就来医院照顾你。”
外公此时坐在病床上，周围安静如斯，隔壁床上哪还有人了，只有自己孤单的身影，还有一直不停响动的仪器，滴答滴答，倒很像是复古时钟的倒计时。
“好嘞，别整天担心我，我有啥操心的，你个小姑娘，好好学习，外公还想着看到你的录取通知书，那平时的生活费啥的，外公还是养得起，那个图书馆的工作，咱们就别去了。”
黎漫欲言又止，如今外公的身体一天天的变差，不多赚钱好好养着怎么能行，图书馆的工资实在太少了。
“外公，没事，我自己知道。”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黎漫彻底挂断。
看着画架上那一副自己乱七八糟的图稿，揉了揉头发，最终还是将它们撕碎。
阳光透过栅栏的缝隙，攀爬在各处没有被阻挡的地方。想了想，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微信上迟迟未通过的联系人，在按下同意键的那一刻，黎漫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未知联系人：【大佬想通了？！】
黎漫：【我…可以提几点要求吗？】
未知联系人：【当然，随便啦！】
黎漫：【第一，我现在只是一个学生，时间可能不是很充裕，所以不希望在画的时候会有人催促我。】
未知联系人：【嗯嗯。】
黎漫顿了顿，继续打字：【第二，每个月定时将钱打入卡中，工资什么的五五分成就行。】
对面的人回答得很快：【放心大佬，这些都是必备的！电子合同早就给你发过去了，让法定代理人签字就行】
黎漫：【好。】
虽然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是眼下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