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小酥梨》第8章 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护士从外面进来，给靠门边的病人换了针水。
见老人家这里终于有人来了，提醒道，“19床家属是吗，住院费余额不足了，等会儿去一楼大厅补交一下。”
见两人都穿着校服，指了指柜子，“缴费单放在抽屉里，等会儿给家长。”
少年脸色有些沉闷，点了点头没说话。
守着老人吃完饭，又拿过水杯让她喝了些水，把被子压好，秦醉说，“奶奶，你休息一会儿，我晚上再来陪你。”
老人抓住他的手，叫了一声，“阿醉，”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哽咽，“咱们出院吧，在家养着，也一样。”住在医院费钱。
“不行。” 秦醉回答得斩钉截铁，缓了缓，像是压住了情绪，说话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不少，回握住老人的手，“不用担心，有钱。”
“可是……”
“奶奶。”他只是叫了一声，没再说其他。
老人看了眼苏梨，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从住院部大楼出来，外面已经黑了，但天空却不是沉闷的死黑，而是通透的深蓝色。
广阔的天空中散落着闪亮的星子。
“秦醉。”苏梨扯了扯少年肩上的背包，“我好饿，能不能陪我去吃个晚饭呀，看在我刚才帮你骗奶奶的份上。”
少年转身微微垂头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平淡的回答，“我有事，你自己去吃。”
刚回身，背包又被人扯了扯，他叹了口气，往右边的门诊部指了指，“你不是脸上过敏，不去看吗？”
反正该丢的人也丢了，这会儿苏梨倒是大大方方扬着脸看他，拉着背包的手没松开。
她确实饿了，本来中午就没吃什么，这会儿都快八点了。
摸了摸肚子，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小小一只，可怜兮兮惹人怜爱，“可是我真的好饿哦，”拉着背包的手臂晃了晃，“就当可怜可怜我，吃了饭再去，行不行嘛。”
女孩仰着头，清澈的眸子比今夜的星星还要亮，纤细白嫩的手臂像白玉雕刻一般。
动人而不自知，她不知道就在她撒娇般，晃着两条手臂委屈巴巴的时候，像一只楚楚动人翘着尾巴的小猫咪。
有人的心也跟着微微荡了起来。
少年抽走背包，冷着脸转身，“走吧。”
医院旁边很多二十四小时小吃店，苏梨挑了一家在餐桌前坐下。
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走过来问，“小姑娘，吃什么？”指了指墙上的价目表，“这上面的，都有。”
苏梨抬头扫了一眼，看见隔壁桌客人咬了一口水饺，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眼睛一亮，“老板，给我来一份大份水饺。”
“小姑娘，大份的你可能吃不完。”说完笑着看了下旁边的少年，又补了句，“不过跟你男朋友一起的话应该没问题。”
少年正拿着一张纸擦拭苏梨面前的桌面，闻言，手上顿了一下。
苏梨红着脸偷偷看了秦醉一眼，他正认真擦着桌面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她有些失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是……我们就是……”
“一碗白粥。”
少年的声音盖住了她苍白的解释。
老板笑笑转身去准备吃的。
店铺不大，人也算不上多，但桌子上基本上都坐着客人。
木质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配菜和调料，秦醉擦完桌子又去接了杯开水，把筷子烫了一下用纸擦干，才递给苏梨。
没一会儿，老板端着水饺和白粥放在两人面前，“一共12块。”
秦醉正准备付钱，苏梨打断，“要不咱们aa吧。”
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说，“老板，分开付，多少钱？”
老板只当小情侣闹别扭了，笑了笑，道，“大份水饺9块，白粥3块。”
两人各自付了各自的钱才开始吃，秦醉从篮子里拿了个瓷勺，刚舀了一勺白粥还没送进嘴里，听见对面的人尖叫了一声。
他赶紧放下手上的手里的勺子，以为苏梨被热饺子烫到，忙把手伸到她嘴边，“吐出来！”
苏梨手上拿着筷子，上面还夹着半个饺子，呆呆的看着嘴边那只手掌。
张着嘴，下巴仿佛能隔空感受到来自掌心的温度。
少年反应过来，收回手，在腿上摩了摩，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气氛有些尴尬，苏梨放下筷子从桌子上盒子里抽了张纸，把嘴里的那半个水饺吐在纸上。
“那个，饺子馅儿里面有葱……”把吐出来的垃圾丢到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她看着面前那盘大份的水饺发愁。
目光停留在对面那碗白粥上，舔了舔唇商量道，“秦同学，能不能帮个忙呀？”
对面的人静静的看着她，眼神直勾勾的，像是知道她的小心思，审视着。
苏梨顿时有些心虚，指了指那碗白粥，“你帮我吃水饺，我吃你的粥？”
怕他不肯，又找了个理由，“如果再点其他的话，我怕吃不完浪费。”
少年身子往后面的椅背上靠，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那半个饺子，里面红红绿绿，确实有葱。
又看了看一脸“求救”的少女，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客人们低着头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偶尔发出勺子碰撞碗碟的声音。
马路上的车流来来回回，车灯在黑夜里格外明亮。
即使才过了几秒钟的时间，苏梨却感觉浑身不自在，手指在桌子下捏着裙边。
少年把面前的白粥推到她面前，又重新给她洗了个勺子放在碗里，才把那盘大份的水饺端到自己面前。
低着头说，“下不为例。”
最后，苏梨把那碗白粥吃了个精光，而那盘水饺也被少年吃得半个都不剩。
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一开门，看见方柔坐在客厅沙发上。
“妈。”
叫了一声之后，苏梨低头脱了球鞋换上拖鞋走到沙发旁。
电视机叽里呱啦的在演着，但没人在乎画面的内容，客厅里只开了一圈孔灯，比中间的水晶吊灯要暗很多。
方柔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掉，双手环抱在胸前抬头看她，“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为什么不接？”
“没听见，”紧了紧背包的肩带，低着头，声音很轻，“我后来给你回信息了。”
“说说，今天为什么没去画室画画，去干什么了。”
这种紧张又压抑的气氛让苏梨很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