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捡个昏君当外挂》第5章 沈家规矩
沈思婉随着大姑娘沈宸雅前往春晖堂，等她们到时，沈老太太已经用过早膳，丫鬟正在为她净手。
沈宸雅自然地走过去，接过丫鬟手上帕子，为沈老太太擦干手上水珠。
她们祖孙二人一向亲厚，沈老太太满意地看着沈宸雅。
“大姐儿，你快歇歇，让她们去做。”
旁边的嬷嬷赶快扶着沈大姑娘坐下。
沈司婉内心虽不愤她祖母的厚此薄彼，在沈老太太跟前，她却是一向讨好卖乖的，随即，乖乖地请安。
沈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眼中虽带着笑意，却并不到眼底，与看向沈宸雅的亲昵有云泥之别。
“五姐儿，今日早早和你大姐儿一道来祖母这，不错不错，越发懂事。”
“祖母说哪里话，司婉一向敬爱祖母，只恨不得日日侍奉在祖母身边，只愿祖母康健喜乐。”
沈司婉嘴巴讨巧，在几个姑娘中也算得沈老太怜爱。
正说着话，沈家老太院里的方嬷嬷进来了，原来昨日沈老夫人知道沈二爷旧疾复发后，派方嬷嬷请了城里百草堂大夫去思梦阁问诊，方嬷嬷现下回来，应是问诊结束来向沈老太太回话。
“老夫人，百草堂赵大夫今早已给二爷看诊，二爷起先说自己已经无碍，我说了老夫人挂念二爷，惦记着二爷的身体，二爷这才应允。赵大夫说二爷确实无大碍，开了几贴固本培元的药方。”
沈老太太听完，脸上也没太多情绪，语气淡淡。
“那便好，嘱咐底下人好好照顾二爷。”
沈司婉还在恼怒刚才沈宸月对她的挤兑，悠悠道：“想来二叔应是无碍，难怪今早上大姐姐和我看到三姐姐出门去了，应是有要紧事儿。”
沈宸雅一向不掺底下妹妹们的耍性争锋，她是沈家嫡长女，又得沈家老夫人、沈大爷夫妻偏宠，在沈家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大姑娘。
她美貌学识一流，性格又颇为冷淡骄傲，与容貌卓绝的沈宸月从来也不亲厚，甚少往来。
这几年，妹妹们都大了，沈司婉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为着两人不和，今儿沈司婉故意把她扯进去，她看向沈司婉，不满意沈司婉自作主张。
昨日被沈宸月‘抢’走丫鬟害她没脸，今日逮到个好机会狠踩沈宸月，沈司婉绝不会放过。
沈老太听完这话，便看向沈宸雅。
“三妹妹，今早确实外出，我看她身边的翠微跟着，是得了二叔首肯外出采买文房。”
沈家二房与沈家老太不睦，这是沈家公开的秘密。这几年孩子们都大了，反而关系稍微和缓些。
未出阁的姑娘由丫鬟仆妇陪着外出赏花郊游、采买是常有的事，但沈老太对沈家孙辈期望颇高，底下的姑娘们除了沈宸月，平日里多是不轻易外出。
就是沈老夫人最疼爱的沈宸雅偶尔外出也得了她的应允。
沈二爷纵着沈宸月，这几年沈老夫人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看着姑娘们慢慢到了及笄的年纪，婚嫁乃是官宦人家颇为重视的，类似沈家一般的末流家族有不少通过子女婚嫁光耀家族门楣的例子。
今年，沈宸月也将及笄，合适的人家也得慢慢相看起来。沈老太一想到沈宸月出去惹出什么祸事来，少不得拖累沈家门第，这层正触了沈老夫人的逆鳞。
沈老太不由皱眉，声音也冷了下来。
“二爷还病着，三姐儿外出不成体统，虽说二爷同意，后宅里的事老爷们儿总不能面面俱到，去把三姑娘院里的那几个丫鬟给我唤过来。”
沈老太没点名道姓唤缀锦院的管事姑姑阮姑姑，一则阮姑姑是苏轻梦当年带来的陪嫁，和沈家没有主仆关系，二则既然这事得了二爷首肯，她也不好直接申斥，教训教训几个丫鬟，也好杀鸡儆猴。
得了沈老夫人的命令，外门的二等仆妇齐妈妈速速去缀锦院唤了碧桃、帘青。
沈老夫人派人去缀锦院时，帘青正在偏厅教导元满和小竹学规矩，碧桃活泛，看来人不妙，赶忙上前扶着齐妈妈。
“齐妈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是找我们家三姑娘。”
齐妈妈与碧桃是远房亲戚，平日里对碧桃比较照顾。
“老太太为着三姑娘出门去了，现下正发火，让我们来唤你们去问话。”
帘青听到这话与碧桃对视一眼，“齐妈妈，我们姑娘可是得了二爷应允才出门，老太太这会子怎么生起气来。”
齐妈妈拍拍碧桃的手。
“虽说这事得了二爷首肯，但内院的事儿说破天也还是老太太做主，现下虽不会直接怪罪姑娘，但唤你们去也就是给姑娘提个醒，你们俩快快跟我走吧。”
碧桃、帘青赶到春晖堂，向沈老夫人请安问候，老夫人让她们站了好一会，才许抬头起身。
碧桃抬头看老夫人脸色不善，大姑娘、五姑娘也在旁边伺候着。
沈老夫人喝了口茶，声音冷冷。
“身为沈家一等丫鬟，不规劝自家姑娘，由着姑娘任性，沈家的规矩你们倒是都忘得一干二净。”
沈老夫人不怒自威，掌管沈家数十年，治家严苛，底下的仆妇、丫鬟、小厮哪一个不敬不怕，饶是碧桃、帘青胆大，此时也害怕起来。
碧桃便按着沈宸月嘱咐的话回话，“回老太太，三姑娘一向谨慎持重，从不行差踏错，若有不对之处，那定是我们没有及时规劝姑娘，是我们办事的疏漏，至于沈家的规矩，我们却是一刻也不敢忘，请老太太责罚。”
“你这丫头，嘴皮子倒是利索，如今，春闱日近，外面乱糟糟，今日这事儿，三姑娘虽是得了二爷的应允。可二爷事忙，难免不能思虑俱全，姑娘眼看着就要及笄，你们得多想着姑娘的事儿，给姑娘讲道理也好，直言劝谏也好，仔细为姑娘分析利弊，万事以沈家体面，姑娘周全为考量，姑娘若还坚持，你们大可回了我，你们一味由着姑娘行事，自作主张，简直不把我，不把沈家的规矩放在心里。”
沈老太太这几年致力于缓和与二房的关系，也是许久没有与二房有冲突。
沈家的体面荣辱对她就是天大的事儿，任何人也不能让沈家蒙尘。这番言辞，也是很重了。
一时间，春晖堂东暖阁里静得出奇，只剩下鎏金莲花香炉中烟气袅袅。
碧桃抬眼看大姑娘倒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五姑娘眼角眉梢却带着的点喜色。
沈宸月事前交代，若沈老夫人训诫她们，只管低头认错。如有大姑娘在场，此事更妥。
—-大姐儿最忌被人当靶子使，五妹妹若带着喜色，便是借着大姐儿的幌子。
“祖母莫气，虽说近日城内人多口杂，城内的衙役护卫也不是绣花枕头，三妹妹万事以沈家为先，一向低调稳重，必不生出事端。祖母思虑万全一心为沈家，二叔和三妹妹也是知道的。如今，春闱日近，哥哥弟弟们读书辛苦，四弟弟一向疼爱三妹妹，何必惹他牵挂，至于这几个丫头劝诫不利的过错，就罚她们回去抄写沈家家规，静思己过。祖母以为如何。”
沈宸雅本不想插手此事，但这事在今日她与沈司婉请安后才发生，她虽与沈宸月疏远，却不愿落人口实，因而，出言劝阻沈老夫人。
也对，二房四郎沈疏朗是沈家这辈翘楚，这次春闱应会传来好消息，如今沈家就看着三房沈三爷支撑门面，必须要有下一辈的孙辈出头，才能让沈家日益繁荣。
沈老夫人有自己的打算，如今给沈宸月一个警告，后面再管教起来，凭沈宸月的相貌人品，定能嫁个好人家。
她本就没想与二房撕破脸，只是浅浅给二房一个教训，如今训了二房的一等丫鬟，她的目的已达到。
“缀锦院所有二等以上丫鬟、管事婆子本月份例扣下，你们俩好自为之，回去好好抄写家规，静思己过，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吧。”
沈司婉听完沈老太太的处置，心中不满。
她想着，祖母如此行事，少不得是因为二房是嫡出孙女，就是平时和二房不亲，也舍不得真处置沈宸月。
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真是太虚伪。她内心愤怒却只能压抑起来，扭紧了自己的手绢。
沈司婉跟着沈宸雅走出春晖堂，沈司婉忽听着沈宸雅在前面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司婉知道她说的是今日自己在春晖堂行事，她脸涨红了，同是沈家姑娘，沈宸雅却可以随意教训她，处处压她一头。
如今，连沈宸月也有人护着。
—-你们一个个的见高踩低，呸，不过是瞧不起我是庶出。等我嫁入高门，我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心有不甘、怨恨，沈司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还是丫鬟巧红提醒她，才回过神，踱步走回她小娘的岸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