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我在未来当丧尸》第8章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看到过阳光
这些燃烧的物种多年之前也是我们的同类，虽然在进化的途中他们长歪了，长成了奇葩。但这些火焰燃烧，仍让人心有余悸。
陈西转过头，不忍再看。
小妖早就跑出去老远，等的不耐烦了，地下又潮湿又冷，她要赶紧找衣服。
黑汉子很满足的吸了一口气，又吁了出来。他要领着陈西与小妖，进入一个不一样的国度。
平时都是隐性的，不为人知，被人遗忘的群体，纵算在这丧尸围城的时候，仍没有人想起他们。
他们是被抛弃的，连丧尸都抛弃了他们，可能他们的脑浆不好吃，这太瞧不起人了，总有一天，他们要让全世界知道，管他什么世界，都要证明这一部分的存在。
我们也是地球一类人的代表，忽视我们，要让忽视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这群人就是地下，窨井中生存的弱势，但活在黑暗中的人，依然有仰望星空的权力。
他们有一套自己供应的系统，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能做到自给自足。
他们是老掮客，乞丐，拾荒者，罪犯，流浪汉，甚至还有耍猴的，xi_du者，在这片灰色的地带，依旧充满生命力。
想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出现在阳光照的到的地方，而后消失在了无痕迹中。
如果有人想起来，也是在一瞬间，警察驱散他们，媒体报道他们，也有人献出过爱心，但这些统统都是一念之间，人都是善忘的。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如果多出了一束光，那么这束光就有罪。
在上面被感染之时，他们是幸运的躲过的一批，甚至此时，有的习惯黑暗的老隐匿者，他们统统不知道上面已经翻天覆地。
精英们飞在了天上，普通人化为了活死人，也该临到他们了。
问题是他们，什么时候浮出水面。
小妖换上了一套棉料对扣花奇卡外套，一条黄军用裤子凑合穿着，陈西和黑汉子各找了一件。
他们来到一处很宽阔的通水管道，直径几米宽的水泥管子，陈西与小妖，看到各式各样的人。
这里有两个老人，可能是夫妇，也可能是临时拼凑成一对的。
一张不锈钢焊接的小桌子，也许是拾荒时捡的，摆在桌子的青碗放的是一坨咸菜。
老头掰下来一块放入伴侣的碗中，就着米饭，米粒很渣，肯定很咸，所以只咬一小口。
而旁边是一个中年男子，骨瘦如柴，现在他正在辗转呻吟，没有人知道他怎么了，脸上附着类似雀斑的污垢，他喊一声，腿就抽搐一下。
一个疯癫状的女子正在对镜贴花黄，她看一下镜子，把头发梳一下，直到梳子上沾满了蜷发。
有人呆若木鸡，有人大声喧哗，有人喧宾夺主，有人拿着在吹蹩脚的口琴小调。
在空间宽阔处，两个老点的摆上了一个棋盘，其中一个是瘸子庸医，一个是六指算卦的，他们都不被容于世，唯有在这里才找到存在感，一局棋中，杀的人仰马翻。
这其中也有孩子，趴在暗处，警惕的望着陈西与小妖。
好久没有外人踏足这里，男孩子也曾见到过阳光，那曾经是在下水道的出口，他领着妹妹在污水中嬉戏。
太阳那么大，他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竟心生恐惧，继而对这光芒心生敌意。
妹妹在黑暗中，得了败血症，他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想到爸妈的时候，他就叫妹妹妈妈，妹妹就叫他爸爸。
妹妹走的时候，黑暗里好像有了光，有一个佛教徒，因为偷盗被人打折了双腿，他告诉孩子，妹妹去了极乐世界。
孩子相信有极乐世界，所以不感到悲伤，为妹妹能解脱这沉重的病痛而感到高兴。
河流人（黑汉子）收留了他，毕竟像这样的孩子在地下并不多见，看着他，像春天泥土里埋藏的根芽，让人压抑中不拒绝希望。
“我活在暗河中，他们都叫我河流人，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河流人介绍完自己。
“以前我是一个铁匠，也干过杀猪的，但真正的职业是发明家，年轻时我打造过永动机，最后没有成功，这耽误了我大半青春年华，后来我想造飞机，你们知道量子理论空离子光射原理中子脉冲移位，知道这些吗”？
陈西与小妖听得一脸懵逼。
“我其实也似懂非懂，忽悠平常人还行，我造了三架直升机，其中有一架能飞，把我的房子砸垮了，婆娘领着娃儿跑了，跟他这样大”。
河流人掏出一支烟，黑暗中的男孩跑了出来，拿着一根火柴，给他点上。
河流人重重吸了一口，又吁了出来。
“这也是一条河流，活着的都是在河流之中跋涉，唯一不同的我们无法选择，只有这一条没人要的河。你们看看这些人，垂死挣扎的，戾气缠身的，臭气熏天的，跟这地下的污水管道一样，上面风光旖旎的城市有大把大把的菜叶子，塑料袋，洗涤剂，碎玻璃，废电池，随着污水处理，然后倾泄在这里，在你们眼里，其实我们也和垃圾废物一样，这些无用的垃圾最后转入我们手里，我们贮存起来，可以再利用一次，他们捡来被虫啃食的大米，把烂菜叶子重新涮洗，他们把垃圾堆里的破衣服重新穿在身上”。
“我们还能坚持很久，而上面已经土崩瓦解”。
河流人边走边说，看着他的王国。
“跟丧尸比，我们和他们没太多的区别，充其量我们的脑子还在，因为这些东西，我们已经百毒不侵，是早已存在的另一版本的丧尸，这有什么不好，它们统治地上，我们统治地下”。
河流人一番激昂钝挫的说辞讲完，他应该经常这样演讲，所以让他有了很强的凝聚力。
每往前走到一处，就有人站起来对他躬身致敬，他俨然已成了这地下的国王。
“你把他们称作丧尸，这本身不对，他们是人，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可能代表所有人”，小妖怯生生的辩驳。
“放屁！你觉得他们会有多少思想，有思想就会有人接受吗”？河流人在地下独裁专断惯了，容不得别人的不同意见。
“在所谓你们认为的社会，每个人允许有独立的思考，而在艰难生存的环境下，独立思考有个屁用，一百个人有一百个点子，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他怒视小妖。
他说的似有道理，不容人反驳，但小妖听来全是歪理。
歪理是什么，就是你明明知道他是一派胡言，多么有理由，都是错误的，错误了他不要紧，容易带偏一群不想思维的人。
这世上不想思维的人永远是占大多数。这种人很可怕，却往往很实际，让人无可奈何。
陈西一直沉默，他未必赞同河流人的观点，但具他看来，在一个苦难的环境下，确实需要一个领头人站出来，把大家拧成一股绳，这个道理让他想到南韩乐天的员工，丧尸之下，各自为政，所谓的文明社会在紧急状态下不过如此。
他本想邀请河流人一起去对抗丧尸，但河流人的言辞举止说明他不会离开他建立的世界，这世界本就是多式多样的，你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他们继续往前走，直到前方看到了亮光，天色已亮，而亮光之地未必就是出口。
陈西站在洞口，城市的污水从这里喷涌而出，在下面形成了一个淤塘，看似表面平滑，其实塘深数米。
就跟沼泽一样，人下去别想上来。
在远处边缘，可以看到一两只丧尸因为迷路至此，深陷淤泥其中，不时发出冗长的嚎叫，这是一块丧尸都不愿涉及的地域，塘边芦苇摇晃，而塘的中间连茅草都不出现，形成一片死寂。
在阳光洒下的排污管道口，小孩子没有跟过来，他畏惧阳光，这点他还不如一只丧尸，河流人看了看他，没有任何表示。
他们三人继续对话:
小妖说:“你把我们带过这里，我们怎么过去”？
河流人说:“只有这一个出口，上面的出口都已封死，你觉得不行，可以原路返回”。
陈西说:“我们可以试一下”。
河流人说:“下面淤泥万丈，带你们这里来，只是看看，没有人能趟过去，下面有死尸，我的人曾经落了下去，再也爬不出来”。
陈西说:“那你的意思我们无路可去了”。
河流人说:“往前也是路，往后也是路，你们俩是探路者”。
陈西笑了，笑得很尴尬。
小妖嫣然一笑，说:“你说的不错，河流人，往前是路，往后是路，还有，往上面也是路，只要手里有家伙”。
说着，她从背袋里掏出了软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