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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这位大夫别开那么苦的药》第7章 很好喝

陈瑜歌坐在寝舍门口的大树下,数地上的落叶,十月都未到,这叶子已经掉了一半了,那生机盎然的绿,都变成了瑟瑟的凄凉。

屋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听得陈瑜歌心里极不是滋味。

人家都病成这样了,她还腹诽人家不要拖后腿,夏尤川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努努力帮助他也不是不行。

至于成为女将军,也不急于一时。

陈瑜歌没等多久,广白就出来了,手里端着空药碗,上面还散着阵阵药香。

“夏大夫还好吧。”

“公子还算精神,这几日好好休息就无碍了。”

都出不了房门了,才叫还算精神。这咳嗽是最折磨人的,陈瑜歌还记得母亲去世前咳到话都说不出,她朝夏尤川方向望了望,说:“上次给你们的梨子还剩不?”

“还剩几个,你们给得太多了,真是吃不完。”

“嘿嘿,”陈瑜歌对广白露出两排大白牙,“走,我帮你们吃。”

广白还以为陈瑜歌要做什么,取了梨子后就把他带到厨房,这整个息烽军营,她最熟悉的地方,除了校场,就是这厨房。

谁让她有个不会做饭还不愿请厨子的老爹呢,在父女俩琢磨透厨房前,每天都后着脸皮来跟老战友讨饭。

她深知厨房的哪些个角落有哪些个东西。

广白看陈瑜歌翻翻找找,看得他目瞪口呆,银耳、红枣、枸杞、冰糖,一一摆上桌。

“陈姑娘,您这是要做银耳雪梨汤吗?”

“恩,我看夏大夫这么咳一定很不舒服,我娘亲生病时咳得厉害,特别爱喝这个。”

陈瑜歌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不曾停。

她把银耳剁碎,把冰糖敲成小块,顺便指挥广白起锅烧水、上蒸架。

广白拿来的三个梨被去顶,中间的核用勺子挖掉,留下白嫩嫩、水汪汪的果肉,变成一个雪梨碗,陈瑜歌往里面放上银耳、红枣、冰糖,最后撒了几粒枸杞点缀,再盖上方才去了的顶。

那边广白也把水烧开了,陈瑜歌找了个大盘子拖着,放到蒸架上,大火蒸两刻钟,便算是大功告成。

广白盯着火,心里却在暗暗反思。

银耳雪梨虽说是止咳润肺的“良药”,却不适合夏尤川的情况,这份汤不一定有用,还可以加重咳症。

他本应该及时阻止的,但是陈瑜歌喊他烧火的时候,他脑子转都不转,几息的功夫就在灶台边上坐好了。

可能是陈瑜歌的热心肠,太容易感染人了,也可能是他自己,太容易被人感染了。

话又说回来,陈瑜歌此人也太好忽悠了。前面广白负责一顿夸,后面夏尤川负责装可怜,一来一回,竟然发展到给夏尤川炖银耳雪梨汤。

陈将军平常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广白那如此拙劣的演技都没有被拆穿,她也不想想怎么刚好就被自己带到公子房前了呢。

总之现在就是箭在弦上,梨在锅里。

灶台那边,火有广白看着,陈瑜歌收拾完备餐台,就有些无所事事的。她想出去走走,但又觉得只丢下广白一个人,着实可怜。

左思来,右想去,还是决定看广白给的那本书,毕竟刚做好决定,要帮助夏尤川,人家一个当大夫的,她总不能啥也不懂就给人家做事。

可惜她天生就是个与书八字不合的人,没看几页就昏昏欲睡,遇到不认识的字,还要去问同样无所事事的广白。

而广白则震惊于,陈瑜歌早上同他说的半个文盲,竟然不是在阴阳怪气他,而是真的是半个文盲。

公子!让陈瑜歌进军医署这件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下啊!

陈瑜歌和书本还在斗智斗勇,广白与灶火还在互相折磨,那裁缝铺的人都找到厨房来了。

原本约好辰时在工位那给人量体,去赶制一套晏青色的制服,谁成想两人跑来厨房炖汤,那裁缝左等右等,最后被人告知陈瑜歌和广白在厨房。

真是气得小胡子都竖起来了。

陈瑜歌看书看到翻白眼,裁缝突然进屋吓了一跳,而裁缝又被陈瑜歌吓一跳,导致广白被裁缝吓一跳。

广白看见来着身上的软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居然忘了今天请了人来量体。

“张裁缝,请坐,我忙着给我家公子炖汤,竟忘了请了您来。”

那裁缝正想发作,他可是从京城来的人,要不是为了银月族那点羊毛扎染,他才不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张裁缝嫌弃地看了看广白,心下却一惊,他外衣花样虽朴素,却能看得出料子极好,顺滑不起褶,细腻不偏光,他识得这种布料,这种暗暗地透着高门大院味儿却不会喧宾夺主的料子,是京城大户人家最爱给亲近的仆人用的料子。

这人竟如此有来头,那这小厮背后的主人,得是什么身份。

张裁缝对着广白“哼”的一声,转而去看陈瑜歌,模样周正身材有致,但穿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粗布麻衣,袖口还有缝补,邋遢杂乱,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扎了个马尾。竟是连“哼”都不想“哼”了。

只可惜那位邋遢杂乱的陈姑娘还未从各种包扎手法中走出来,完全看不出裁缝眼里的轻蔑。

他转而对着广白说:“这位小公子,那就开始吧,劳烦您站直了身子,张开双臂。”

广白忙道:“张裁缝,您误会了,要量体的是那位陈小姐。”

广白指着陈瑜歌,谁知这憨货竟然又翻着白眼睡了过去,靠在椅子上迷瞪着眼睛。

他广白,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女子。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陈康运躺在椅子上抱着书睡觉。

陈将军你到底怎么教的女儿啊!

“哼,如此散漫,还好意思喊我来亲自量衣,”张裁缝小胡子气得要起飞,“我可是看了息烽军的面子才来的,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广白连忙赔不是,转而去推陈瑜歌,把人推醒。

“这般无礼,怪不得连连吃败仗,都是乡野莽夫,活该被银月族追着打,还去京城请四皇子,”张裁缝越说越上头,竟变成大声嚷嚷,“人家四皇子在京城里锦衣玉食,被你们拉到这旮瘩角落,真是可怜战神,遇到这不成器的息烽军。”

广白停下推陈瑜歌的动作,饶是从小在好脾气的夏尤川身边长大成为老好人的他,也十分气愤。

“要我说,西城也就这么回事,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哎哟!”

陈瑜歌把手中的书本用力砸在张裁缝脸上,咬着牙,在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哎哟,光天化日息烽军打人了,好威风啊。”

陈瑜歌从抄起身边的扫帚,朝着张裁缝挥去,破空的声音震荡在厨房里,扫帚堪堪擦过张裁缝的鼻尖,随后是他的手臂、肚子,他华丽的衣服瞬间占满了尘土,最后“啪”的一声,落在张裁缝脚边。张裁缝浑身肥肉一颤,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姑奶奶不但会打人,还会杀人,你要不要试试?”陈瑜歌把扫帚扔在他头上,那棍子咋了他一脸。

“我早就醒了,只不过想听听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屎,”陈瑜歌瞪着张裁缝,眼里满是不屑与嘲弄,“还真没令我失望。”

“若是我代表了息烽军,那你是不是能代表京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无用者,好吃懒惰外强中干的废物,怎么连这扫帚都接不下呢?”

陈瑜歌掸了掸身上的灰,继续说:“但我着实替战场上的弟兄们不值,他们拼死保护的,居然有你这种败类,不知感恩,不明是非。身为大虞人,怎么回事,难道……广白,去通知四皇子,我们好像抓到银月族的细作了。”

广白抬腿就去:“是,陈姑娘。”

这让张裁缝本就被脆弱的心理防线直接崩溃,他追着广白,连滚带爬地出去,门口立着一俊美男子,明明是简单地穿着军医署的制服,浑身却有着通天的贵气,脸上一副病态,眼神依然锐利。

他见广白恭敬地朝那人行礼:“公子。”

那人却只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轻启:“这位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张裁缝如蒙大赦,礼也不行就跑了。

陈瑜歌靠在门边还冲着张裁缝喊:“客人可真有礼,客人你慢走。”

“真是给他脸了。”陈瑜歌小声嘟囔。

她转头看看夏尤川,渴望得到认同,夏尤川却用看张裁缝如出一辙的眼神看着他,漂亮的嘴不说漂亮的话:“抄药典3遍。”

广白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陈瑜歌可能不太知道药典,那里几乎汇聚了大虞境内所有药材的功效、样貌、分布,最后还有银月族篇。

陈瑜歌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都是因为自己不守规矩,才丢了息烽军的脸。

她给广白使眼色,把一直在炖的汤端出来,雪梨的香甜瞬间溢满整个厨房。

“来来来,生病了就不要生气,这是我为你特制的银耳雪梨汤——梨碗版,当年我娘都说好喝,你快尝尝。”

陈瑜歌殷勤地递勺子、递帕子。

夏尤川尝了一口,银耳的胶起得刚刚好,红枣入口即化,雪梨碗本身没什么味道,清甜全在汤里,最难能可贵的是冰糖的量刚刚好,甜而不腻,适口度极高。

陈瑜歌捕捉到夏尤川脸上的惊喜,问:“如何,还不错吧。”

夏尤川咽下嘴里的汤,陈瑜歌像是向家长求夸奖的小朋友,明明方才闯了祸,现在又来邀功,他突然很理解陈将军对她的无奈了,但做得好就是要表扬。

“很好喝。”

陈瑜歌拉着广白坐下:“来来来,一起一起,夏大夫,我再分你半碗。”

她用汤匙又舀了一半过去。

夏尤川满肚子药,不是很喝得下,但谁能拒绝陈瑜歌的热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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