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凰与白月亮》第7章 章节名不知道叫什么
我心中叫苦,如今真是时运不济,拜访老君他老人家的打算真该提上日程,只望他念在师徒情分,届时能帮我推个命盘,指个明路,让我运气好些。凤凰一族本是祥瑞之物,怎的到了我便如此倒霉?瘟神今天也并不在啊。
大殿下唤了几声玖歌,没有得到回应后便抱起她疾步向外走。我刚松一口气,那大殿下身如鬼魅,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低头似是在看我,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倒霉,被认出来了?不应该呀,我的变换之术还是很精明的。月光本就黯淡,他又背光站,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浓浓的压迫感,我命休矣,早知道幻化成树冠上的树叶好了,那玖歌总不能仰天呕血吐三尺溅到我吧?
谁知那大殿下使了个诀,清走了我身上的血污,那血污虽然走了,但侵入我体内的魔气并没有走,他被我的神力捆住,但魔气终是不要脸的,即使被困住,也捶死挣扎的要吸食些灵力,虽说不过几个月的灵力,但我特别不爽。只希望大殿下赶紧麻溜的走,等我恢复原身,非得把魔气揪出来暴打一顿。大殿下清了血污,看着我焉不吧唧的样子似是也发现魔气入了体,他抬手似乎是我想除掉我这颗草,我冷汗直冒,是恢复原型,告诉他我会保密,还是就做个狗尾巴草承了他这一击装个死?不给西海神树宫惹麻烦?好在玖歌痛哼两声,大殿下又着急忙慌的抱着玖歌消失在了我面前。我不敢乱动,等禁制解了,又是一刻钟后我才恢复了人形,顾不上被魔气灼出来的疼痛,我用云朵掐了颗狗尾巴草立在原处,便马不停蹄地奔回晴雨轩,一路上还要避开仙侍,只因脸上被魔气灼出来的伤口太过可疑。太惊险了真是太惊险了,我从未想过我这辈子会遇到这么个事。
我问仙侍要了些金疮药,只说我走路时不注意被个玉石绊了脚,摔到了脸。乘仙侍去取药,我把魔气抽出来,用三昧真火罩住,放在祁兰瓶里烧,气死我了。那魔气还在想窃取三昧真火的力量,但终归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我收了三昧真火,把那一小撮继续放在祁兰瓶里,想着明日去拜访老君时去问一问这到底是什么来历的魔气,怎么如此霸道。
仙侍拿了金疮药来,叫青团的仙婢给我净了脸,又轻柔的给我上药,十分害怕弄疼了我。“小殿下您长的风华绝代,脸上添了这些伤口委实是让人心疼。婢子拿的药特意拿的祛疤的,小殿下不必担心。只是平时殿下当小心些,夜间走路还是要婢子们引路打灯的。”
她的手柔软,指腹涂了药膏在脸上轻轻揉弄,带着些许暖意。同照顾我的阿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劝人一般都是这样劝:“路宽你却偏踩着有石头的地方走,怎的嫌脸长的寡淡也添些伤痕做装饰?显得自己眼力好,不用打灯也不用引路?”然后再恶狠狠的把药膏用力揉在伤处。
阿耐比我长了一千岁,我经常怀疑她是不是师承桃源,怎么会如此毒舌?她的母亲跟了我娘上万年,她应算是看着我长大,是以我还是很尊重她的,她虽然毒舌但也确实关心我。我同她关系好,与其说她是照顾我的仙侍不如说是我半个阿姊。
我若把青团带回去她免不了要吃味,于是我断了刚才的念头。
我给青团道了谢,送了她一颗小的火炎果。火炎果是西海神树宫的特产,三百年落一次果,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可以一直发光发热。她给我处理完伤口,看我一直打哈欠,又伺候我休息。拆头 ,宽衣,给我掖了被角便退了出去。天宫果然不一样,仙婢们长的好看不说,做事周到温柔,就连这锦被都软乎乎的,好似陷在了云朵里。这一次瞎逛吓出不少汗,连精神劲都给我抽光了,我得好好睡个觉补一补。
我沾上床的那一刻便睡死了去。梦中并不安稳,我梦到大殿下发现了我,用他那把闻名天下的铭心剑捅了我,梦到那叫玖歌的女子从肚子里掏出一把弯刀架到我脖子上。在起床与继续睡的挣扎中,我靠着神识,在梦中念起了平心咒。
终于安稳了许多,连带着梦也不做了。
有淡淡清香涌入我鼻腔,我迟缓的搜寻了会儿这个味道,突然浮现大片大片的白色优昙花,是了,这是那个养食梦兽仙君身上的味道,他长得好看,清清冷冷的,但笑起来的时候又温温柔柔的,已经入夜,许是他带着食梦兽出来巡夜捕食了。初尧走时在晴雨轩布了结界,食梦兽不会碰到我的梦球。我得多谢他,不然我这些个梦的内容不得给那仙君吓一大跳?
“若”,有个男人在叫我。
我翻了个身不想理。他又叫“若”,大概叫了四五声,我只得爬起来。因着刚睡起,我迷迷糊糊的,并看不清床前这个人。身体本能告诉我这是个熟人,没什么危害,我想往袋中掏个夜明珠看看是哪位壮士,大半夜的闯到女子的寝房。
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袋子在我的外衣旁。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跑来我一个女子的床边,叫别人的名字是在搞什么?”我烦闷的裹起被子,往床角缩了缩。身体的本能告诉我熟悉,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我忘了。若,我们去看星星吧。”
黑影朝我伸手,他月白的衣袖下手白的发光,骨节分明,有青筋环绕。
“可是我不认识你唉,你知不知道你半夜闯女子的寝房无论在人间还是仙界都是不合礼数的。”我打了个哈欠,捞了落星。
“你忘了?无论多久,你都是老样子啊。可是我没有机会了,阿若,把你的武器放一放吧,你打不过我。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信邪,要抡落星的手却突然失了力气,落星变成了耳环大小的小锤子。他单膝跪上床,我心里平静,但我脑子不停的转,这是咋回事啊,脑子跟心还能分手吗?白六七干啥呢,他上你床了!
脑子指挥不了身体是什么鬼?我尝试了几次都没用,这个黑影可能对我施了法,那我还有什么办法,随便吧。这是仙界,普通的鬼,应该上不来的吧,厉害的鬼,应该也没有这个兴致吧,天边天将也不是摆着玩的,他身上没有鬼气,应该也不是个鬼吧,就算是鬼,手这么好看,也不可能是个凶死的鬼,吧?
反复安慰完自己,我瘫了。他拉住我的脚踝,他的手很冷,透过我的脚踝直冲头顶,他把我拖到他面前,把我抓起来坐着。
他轻笑两声,从屏风上抓了外衣给我套上,似觉得不满意,挥手凭空变了件黄白相间的大袖齐腰裙,给我套上后,又给我披了件姜黄的防风斗篷,毛绒绒的领子把我的下巴藏起来,我这才看清,他的衣袖边,有太阳纹。他边披边道:“黄色最衬你,如果能穿一次红色,我还没有看过你穿红色,但你长的一等一的美,想必也是好看的。若,下次穿红色。”
他把我的头发拉出来,莫名其妙的,我心里有些许难受,像针扎一样的,绵软细密的疼痛。
我甚至感到喉头哽咽,有泪湿眼眶,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我抬手捉住他手腕,把他往我身前带,仔细瞧他的脸,可那张脸就像蒙了黑雾,怎么也看不清。
“还不到时候。你莫哭。”他用另一只手轻抚我的头。我没哭,只是觉得眼眶湿润。他把我颊边的头发撩开:“你的脸是被什么所伤?”他抬起我的下巴,像是在端详。
“又是它啊!没完没了,真真扫兴!”他说话有些漫不经心,但我明显听出带了些怒意。
他抬手,祁兰瓶里本就奄奄一息的魔气竟然又被真火烧了起来。
“那就连同他的主人,也受一受苦。”
我抓紧他,摇头:“你别把它搞散了,我还要去查是哪里来的魔气!”
他放下手:“好吧,但他的主人,也不能不受苦。”
他把我抱起来,抱小孩的姿势,我有些害臊:“我自己能走,我不跑,你放心。”
他没有听,坐在床边,给我穿上鞋袜。又抱着我往外走。
“别人看到非常不雅观!”我挣扎着要下来,他叹了口气,把我放下来。
“明日去老君处,不若让他指点一下你的术法。一定要记得,把魔气这件事,跟初尧说。你不是恐高吗?还是我抱你飞吧。”
他使了个诀,叫了一朵云。我慌忙掐诀:“能飞能飞,你要飞去哪?”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召来的云:“那你带我飞,我不会飞。”
我真是信了你个鬼了我。
反正无论我如何拒绝,结果都变成了两个人一起飞。
他坐在云上,指挥我飞去了夜神殿的布星台。入夜已深,早已经布完了星,想必夜神殿下已去别处小憩,周边的白色幽昙花冒着星星点点的光,有风拂过来,怪冷的。
他拉我坐下:“我早些时候就想带你来这,但时时不得空,你又懒得出奇。我又总想机会还多,却不想这觉得日后还有机会变成了生死相隔。”
我仔细回想说要带我来这的人,就只有初尧,但我推辞的理由是我恐高。所以这位仁兄是把我错认了?还是我与他本就认识,只是我忘了?
“如何生死相隔,你不是还半夜拐了我来布星台?”我低头看星星。
“世间因果谁说得清,若,遗忘何尝不是一种死亡。”他低笑。
“我想让你记起来,但那些回忆太过痛苦,难保我不会后悔,难保你不会怪我。”
静默一会儿,又道:“其实不记起来,你这样也很好,做白六七也很开心。可是我想你平安长久,就要完全恢复你,要完全恢复你,就必然要让你记起来。”
我偏头看他,只是个黑影,但我却觉得他也在看我:“所以我现在不是完整的我,那我是谁,我是若嘛?若又是谁?你又是谁?”
那黑影给我递了块雨时糕,另一只手放在嘴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以后会找机会告诉你,你这么聪明,也能自己猜到。这些事不要告诉别人,阿若,上面容不下我们。你也不用管,只要记得,保护自己便是。其实无论白六七还是若都是你,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我接过雨时糕,沉默的啃起来,整个布星台只有风拂过幽昙花和衣角,还有我吃糕点的窸窣声。我想了会儿,问道:“你已经死了,对吗?”
“算也不算。你届时若想要我回来,我就会回来。”他话语中带了些伤感。
我只得掰了半块雨时糕给他:“不是来看星星的嘛?吃吧,吃吧,别难过了。”
他接过雨时糕,却迟迟没有吃。我啃完了就开始观察星象,看不明白只能分四象看每个象里哪颗星星最亮,哪颗星星最暗。但看星星再浪漫也是会困的,我在打瞌睡时,那黑影贴心的给我递了半边肩膀。
我强自清醒,拒绝了他的好意。熟悉归熟悉,戒备心还是要有的。
他看起来有些失落,他又叹了口气,然后一手抄了我的下腋把我提起来,就在我以为他要把我丢下去的时候,他又抄了我的腿弯。我躺在他怀里,呆愣的看着他,他低头道:“既然困了,就回去睡觉吧。”
他的怀抱柔软但没有温度。“睡吧,下次,带你去荡秋千。”我揪着他的衣襟,仿佛有魔力般,我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