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第8章 遇见
“熙儿,你母后我虽不是什么善类,但自问也做不来如秦衡那般的事,他当真是畜生啊。”惠妃接过了茶,轻抿了一口,回想起御兽园的那一幕仍心有余悸。满地的残尸和衣服碎片,冲天的血腥味,老虎凶恶的眼神与锋利的獠牙——当真是触目惊心。“万幸的是,他虽然残暴,但是做事不知遮掩,蠢的很。多亏我儿出手够快,让皇后来不及给他擦屁股!”
“可惜,此番谋划也只是让他被禁足一个月。”秦熙容坐在了惠妃的身侧。惠妃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中无不是惋惜,“若我儿是男儿身,陛下又怎会如此看重那个蠢货?我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与那蠢货争斗?可惜啊,可惜!苍天无眼啊!”
时至晏昼,惠妃母女在寝宫一同用膳,而另一边,叶雨彤也终于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咕噜噜——”肚子居然饿得发出了响声。
虽然有了神血之后,她远没有常人那般容易饿了,可她毕竟才八岁,正是发育的时候,又加上从昨日清早到现在,她不仅一点东西也没吃,还一直奔波劳累,身子又怎能吃得消?
“这个时候,那群宫女应是去用膳了,方才她们往左边走了。”叶雨彤一边想着一边往左边走去,她打算跟在后头探探路,若能找到膳房那就最好了。
自从得了神血,好像连运气都变好了。没走几步路,还真就找到了膳房。她连忙跑进去,随便掀开了一笼屉子,“好香啊!”叶雨彤在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句,那白鼓鼓的包子看着就好吃!也不迟疑,直接就上手拿起一个,刚想再拿,就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吓得她赶尽把盖子盖好,躲到了一旁的桌子底下。
这一进去,竟看到一个嘴里塞着馒头的男孩,差点没把她吓一跳!那男孩看着估摸十三四岁,身子比叶雨彤壮了一大圈。不过这可不是说那男孩身材魁梧,而是叶雨彤如今的身形实在瘦弱得紧,男孩是个小树干,她就是一小树枝。男孩瞪大了眼睛,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叶雨彤连忙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直接在他旁边坐下。
外面的人似乎只是经过膳房,并没有进来,叶雨彤屏住了呼吸等了一会,脚步声已经消失了。
“呼——”她松了口气,连忙抓起包子咬了一大口。
男孩则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雨彤也没理他,吃完包子,又钻出了桌底,掀了好几笼屉子,拿了好几样馒头点心。随后,又钻进了桌子底下吃了起来,“喏——”她分了一些给男孩。看他那怂样,肯定就只偷了个白馒头吃。
男孩看了看叶雨彤,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点心,畏畏缩缩的,心里想拒绝,可又耐不住肚子不争气,他咽了咽口水,终于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点心接过,小声地说道:“谢谢。”
见外面没人,叶雨彤也大着胆子,小声地问了他一句:“你是谁啊?”
“我……我是……”男孩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你又是谁啊?”他有些害怕,但还是警惕地问了出来。
“哎呀,”这小孩还不好骗啊!不过这可难不倒叶雨彤,她的老本行可就是骗男人!“这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怎么这样?我不管,你要先回答!”
“可、可是……”男孩有些犹豫。
“哥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可是冒着危险给你拿吃的唉!更何况,我们都来这偷东西了,不就已经在一条船上了吗?我还会害你不成?我害你不就是把我自己也搭进去了?”
男孩纠结了片刻,最后咬咬牙道:“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我是质子。”
“质子?那是什么东西?是虫子吗?”叶雨彤假装听不懂,很是疑惑地望着男孩。
“不是的,是人质的质……”
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叶雨彤靠着各种套路在小男孩那完整地得知了他的身世——
自各部落转变为国都起,永安便一直是最为弱小的存在。按照叶雨彤掌握的消息来看,永安拥有混天神血,国力理应是最强的才是,可从记载的历史到今日,它居然都是最弱的。想来,应是树大招风,在部落时期就已经遭到了其余四个部落的合击,方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各国建立之初,长平的国力也好不到哪去,它与永安的地理位置相邻,倒是自古交好,守望相助。
然,天下之局,瞬息万变。没有永远的朋友与敌人,只有永远的国之利益。
各国的关系表面如同平静的大海,内里却深不可测,暗流汹涌。
十年前,长平与东雍在闫江曾有一战。起因乃是东雍名臣何纲偷渡,被长平边境将士当场斩杀。何纲之死,令东雍举朝震惊。此人乃王朝之肱骨,说一句话都能令朝廷抖三抖的存在。如今居然不明不白地死于闫江,东雍岂能不怒?
传闻,何纲当时身负重要密信,急于将消息告知于王,然一路上险象环生,无奈之下唯有冒险横跨闫江一途。可以说,他的死,恐怕是多方的手笔。
于长平而言,何纲乃是东雍重臣,是东雍王的左膀右臂,少了他,定能搅乱东雍之局,削弱东雍的力量。
于东雍而言,何纲这样的重臣,政敌只多不少,私下里觊觎何纲之位的大臣也有可观之数,加之东雍身上的密信虽至今不清楚有何内容,但必定牵扯到了众多权贵——如此群狼环伺,又怎会不凶多吉少?
长平的说辞乃是何纲偷渡,这侵犯国界乃是重罪。无论是谁,边境将士都理应将其斩杀。
可东雍认为,这何纲乃是东雍的人,是东雍重臣,长平此番分明是有意为之,在打雍王的脸。
是真怒,还是早就有一战之图,不得而知。
总之,便是战了。
这一战,更像是试探,没有做绝,与秦晖灭永安相比,不过是小打小闹。
长平败了,东雍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最后只是让长平赔偿三千两黄金,送一位皇子来做质子也就罢了。
这一年,元子笙四岁。
他是长平王的第五位儿子,乃是一位不受宠的贵人所生。
那贵人在元子笙出生后不久便因病去世了。可以说,自元子笙景记事起,自己便没有了母后。长平王对他似乎没什么太多的感情,贵人去世后,也一直没将他放在其他妃子名下寄养,而是一直让宫人照顾。
这才没过几年,长平败了,要出质子,长平王就想起他来了。
可怜的孩子,娘死的早,爹又不疼,孤苦无依地就去了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