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皇孙》第5章 咱叫你爹?
饭,最后还是吃上了。
徐兴祖做的。
徐兴祖军中伙夫出身,用料非常大方,做法非常简单,吃着也非常难吃。
简单的来说就是齁嗓子。
军中伙食都是大锅饭,讲究浓油赤酱,又腻又咸,正对老爷子的胃口。
可到了宫中就不甚合适了,漫说后宫妃子们吃不惯,连朱标的东宫都有自己的小厨房。
老爷子刀光血影闯荡了半辈子,笃信毒从口入,所以尽管徐兴祖做饭没那么好吃,可几十年过去了,老爷子没说过半点的不是。三节两寿还总有赏赐。
不光自己被老爷子封了三品官,连儿子也被荫了个五军都督府的虚职。
饭菜很简单,
一盘萝卜炒肉、香椿炒鸡蛋、素冰菜,一盘整只的烧鹅、一盆豆腐鲫鱼汤。
对于一位皇帝来讲,这样的饭菜已经近乎寒酸。
但老爷子吃的津津有味:‘呲溜’喝了口粥。
“来,大孙,尝尝这徐兴祖的手艺”。
“这家伙炒菜舍得放油,香着哩!”
朱雄英一看桌上的菜:
我的天,这香椿像是跟油里泡过了一样,这吃一口
不就得窜啦?
不过这粥倒是熬得厚实。
朱标倒是没有什么食欲,轻轻抿了口粥:
“父皇,儿臣觉得今日对那几位士子惩罚略重了些,您看是不是酌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了,把碗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狗屁,咱杀错了?”
“一群士子狂生,四六不懂的玩意儿,不寻思着读书,整日的琢磨朝廷政务、数落咱的不是。”
“要不就是吟一些歪七八糟的歪诗,净是一群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
“正经人谁他娘的吟诗?”
“什么龙盘虎踞,这是为人臣子能写的吗?”
“还有那个方孝孺,整日的踅摸咱,说咱杀人太多,有伤天和,非人君之道…”
“嘿嘿,咱用他教?他是咱爹?”
“咱大度,不跟他计较,还他娘的上脸!”
“前元对待读书人咋地,连岔腿卖的婊子都比他们个儿高,咋,他们不还是上杆子黏着?”
“整天屁事不干,成天琢磨让咱跟士大夫共天下,嘿,咱是他爹?”
“老赵家倒是跟士大夫共天下,咋,还嫌把老赵家祸害的不够?那糟烂事咱都不稀得提!”
“张九四那个草包,老琢磨优待读书人,咋?被咱夯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他被那群遭了瘟的算计了”
“起那倒霉名字‘士诚’嘿!”
接着,又对朱标语重心长的讲:
“标儿啊,咱大明开国之初,江西的夏伯启叔侄,姚润,王末,这几个混账你都忘啦?”
“宁愿把自己手指头剁了都不当咱的官!”
“嘿嘿,这是瞧不起咱这个地里刨食儿的,瞧不起大明,还惦着给前元守节呐”
“你要是想宽厚仁义,就等你当了皇上再说,咱就会杀人”
“讲理咱嘴笨,就喜欢杀人!”
朱雄英听得毛骨悚然…..文字狱….老爷子这一朝除了四大案,就数这杀人多。
而朱元璋看朱雄英若有所思,又扭头教育道:
“大孙呐,现如今这文人呐,连他娘的唐朝的娘们都不如,浑身的骨头打酥了熬烂了连他娘的二两都没有”
“你以后当了皇上,这些人,能用,也必须用,但是绝对不能信任”。
“今儿个信任他,他明儿个就能把你都信任当了擦腚纸,说句话,比他娘的老太太裹脚布都轻”
一旁的朱标听得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就顺嘴说了句劝谏的话,老爷子跟吃了枪药似的,呼呼啦啦说了一大堆,一时间也忘记了尊卑。
嘴唇猛地翕动几下:
“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
‘嗡’
朱雄英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
这话可太难听了。
尧舜是上古时期部落首领,秉政期间,圣人迭出,国泰民安。在尧舜的带领下,整个中华大地,海晏河清,百姓生活幸福,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很简单:
是因为尧舜的圣明仁和,方才有了君清臣明。
两者是因果关系。先有因,再有果。
而到了本朝,净是你所谓的奸懒馋滑,贪官蠹虫,那你是不是先从你身上找找毛病?
臣子越是不济,是不是都是你这个残暴不仁的皇帝方的!
这话,已经是极为的僭越了,如今大明袭汉唐礼制,万事忠孝为先。
漫说是对君父而言,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儿子对父亲如此说话,也是忤逆不孝,十分出格的行为了。
尤其老爷子出身低,极为看重上下尊卑。
咱对你好归对你好,但是对你好是为了让你数落老子的?
果不其然,一句话就戳到了老爷子的肺管子,老爷子身体开始大幅度的颤抖,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晒得黝黑的脸也急剧的变红,头发一根根的像是要立起来一样。
沉默了半晌,‘攸’的一声,回头拔起椅子就往朱标身上夯去,不过还是尚存了一丝理智,没敢往头上招呼。
“让你尧舜之君!”
“咱打折你的腿!”
还是马皇后眼疾手快,推了下老爷子的胳膊。
“啪”
椅子掉在朱标旁边的空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你干啥,他是你亲儿子!你要打死他呀?”
马皇后轻轻的往老爷子胳膊锤了一电炮:
“你爹这个老匹夫,脾气上来就六亲不认,你别跟你爹计较,标儿,伤到哪里没有哇?”
马皇后又气又急,伸手朝朱标身上踅摸,生怕儿子哪块被砸坏了。
朱标六神无主,吓得脸色惨白,嘴里翕动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不等朱标说话,老爷子就叫起了屈。
“妹子,咱这是为了谁呀,等咱死了,大明不还都是他的”
“咱生他养他,拿他当心尖尖,让他当太子,找人教他读书,教他处理政务,有啥稀罕咱都先紧着他”
“读了两年书,腚都读歪了,现在帮着外人,为了几个混账指责咱,戳他老子的脊梁骨?”
“咱没日没夜的干,都是为了谁呀!”
“到头来,往他老子心口戳刀子!”
朱雄英看着屋子里乱作一团的众人,不由的硬着头皮:
“皇爷爷息怒,父亲也是为了皇爷爷的声名着想!”
“狗屁,这么说,咱还得谢谢这个逆子?”
顿了顿,余怒未消:
“ 要不咱管他叫爹?”
盛怒之下的老爷子,除了马皇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正面硬刚。
顺手扶着老爷子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轻轻的缕着老爷子的后背:
“皇爷爷,圣人有句话讲的好哇,说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唐太宗时,魏征屡屡忤逆,唾沫星子都喷到李二的脸上了,结果呢?孙儿虽然年少,可贞观之治还是知道的呀”
“再者说了,咱们一家人,关上门来,吵几句嘴有甚么打紧,这舌头跟牙齿有时候还打架呢!”
“古往今来,哪一朝的皇帝跟太子不是相互猜忌,处处斗法!唯有您,对父亲百般关爱,朝野皆知”
“要不是皇爷爷如此关爱,父亲如何敢……额…..”
“这不正体现父亲一片拳拳之心,赤子之意”
略一沉吟,又说道:
“孙儿记得李景隆跟孙儿说过,他见了曹国公,就跟耗子见了老猫似的,连句囫圄话都说不出来,虽说父亲顶撞了您,可也是父亲顾及您的名声,是父亲的一片孝心呀”
“父亲虽说跟您吵了两句,可心却贴近了,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
老爷子沉默了半晌,突然大嘴一咧笑了出来:
“嘿,狗儿的,咱这个大孙不得了,小小年纪数落起咱来了,不过你说的对,这事儿是不能传出去。”
说着,扭头撇了眼身后的贴身太监。
老太监眼神一眯,一拱手,会意的走了出去。
朱雄英暗叹一声:果然不愧是宠儿狂魔,这心头火才刚下去,就生怕儿子传出去不好的名声,急着给儿子擦屁股去了。
估摸着再也见不到在外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了。
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当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