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两不疑》第3章 朕心已决
良帝与林戚戚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十岁那年,宇文鑫的生母佳嫔出身低贱不得皇帝疼爱,据说用了迷情香才有了宇文鑫。
皇帝驾崩后宇文坤继位,他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诺大的皇宫仅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可惜宇文坤登基没多久佳嫔便去世了,宇文鑫的日子变得更不好过,连伺候的宫娥都能随意欺辱他。
那年林戚戚随父入宫,宇文鑫正躲在御花园的海棠花树下哭泣,她跑到他身旁什么都没有说,蹲在那整整陪了他半个时辰,等他不再哭泣,林戚戚抬手为他擦去泪痕,随后微微一笑。
这一笑就笑到了他心里。
没过多久,林戚戚就被送到北境,林氏满门也不复存在,他对她的心思渐渐封藏。
自那以后,宇文鑫忍辱负重,刻苦用功,拉拢朝臣,待宇文坤病重之际,日夜不眠不休在他身旁照料。
宇文坤并无子嗣,死后其母拿出遗诏,上面赫然写着皇弟宇文鑫继位,自此,宇文鑫称帝。
登基后,御花园小路两旁种满了海棠树,为了时时能想起林戚戚。
他平日处理完朝政最爱到御花园的海棠树下走走,开花的时候花香浓郁沁人心脾,可以使他放松心神。
那日他走着走着,便想起,他已经是大宣的王了,可以直接将她接回宫中,就算她可能早就忘记他了也无妨,就算大臣们全都反对也不怕,他就是要接她回宫。
所以,林戚戚就出现在了皇宫。
十年后再见她,她却如此瘦弱,宇文鑫忍不住的一阵阵心疼,却还要装作不认识她,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被所有人欺负还躲在树下哭泣的小男孩。
林戚戚从庆王府回来的当晚,良帝退去左右,独自坐在龙椅上生闷气,脑海中浮现她的脸,不禁想着:“也不知回宫后先来问安,她的规矩都是谁教的,周颐这个义父当的当真是不称职。”
他心中有点期盼着林戚戚先来问安,期盼了许久也没等到她。
“这丫头是不是太过分了,竟敢将朕晾在一边!”
他气呼呼地拿起桌上的奏折翻阅着,嘴角撇了撇,“还是把今日的奏折批完,她爱来不来!”
他一目十行看着,注意力比平常下降一半,根本没看进去几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抬起头高声呼喊:“孙德福!孙德福!”
孙德福连忙进屋,“老奴在。”
“去清菏宫。”
“遵旨。”
孙德福跟着着他离开御书房。
清荷殿距离御书房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宫娥恭敬地迎着良帝进去,她们低着头,互相使眼色,她们不知道良帝为什么这时候会来。
殿中空荡荡的,并无人影。
“林戚戚呢?”良帝回过身问宫娥。
宫娥道:“回禀陛下,林姑娘已经歇下了。”
她这句话说完,良帝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
“这个混账东西!她倒是舒服,朕都睡不着,她倒头就睡。”他骂道,转而看了看殿中的陈设,“朕今儿就宿在此处了,你们伺候朕沐浴吧。”
众宫娥皆低下头,齐声道:“遵旨。”
随即几人鱼贯而入,准备服侍他沐浴。
良帝一屁股坐在软榻上,任凭她们帮他宽衣解带,脱掉外袍,只剩中裤的他躺在柔软松软的垫子上,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片刻。
可他越是想睡,偏偏越睡不着,沐浴后,他放慢脚步,轻轻走到林戚戚屋内。
屋内静悄悄的,烛光昏黄。
他推开门,看着熟睡中的林戚戚,眉宇微微蹙着,似乎有些许的不满,薄唇紧抿,看起来有些委屈。
她的皮肤雪白莹润,如剥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这张脸,娇俏玲珑,秀美可人,但凡男人看到她这样子,恐怕都会忍不住动心。
在他的注视下,林戚戚慢慢睁开眼,她迷糊的眨了眨眼睛,待认出这人是谁后,吓得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
“陛……陛下?”
这人怎么跑这里来了?她还穿着单衣,就这么躺在这人面前!她慌忙抓了件披风裹上。
“醒了?”他的语气淡漠。
林戚戚点点头,心脏狂跳不止,一颗心扑腾乱撞,险些撞出胸腔。
良帝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眼神幽深莫测:“朕问你一个问题,若你答错了,朕便惩罚你。”
林戚戚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陛下请讲。”
“朕本名叫什么。”他问。
林戚戚愣住,好一会儿才道:“宇文鑫。”
“哦,那朕的封号呢?”良帝继续问。
林戚戚的额头沁出一层细汗,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皇上封号为良。”
“嗯,你自幼远在北境,这些是谁告诉你的。”良帝略微有些满意地颔首。
“义父……”
“他怎么和你说的。”
“说陛下是个好皇帝!”
宇文鑫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红漆木盒。
“最后一个问题。”
林戚戚狐疑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朕吗?”
林戚戚满脸疑惑,难道她应该记得什么吗?
“罢了,朕赏赐给你的礼物。”宇文鑫含笑,把红漆木盒递给她。
“礼物?”林戚戚接过盒子。
她缓缓掀开盒盖,霎时间,一抹亮眼的流光从里面射出来,她不知这盒中是何宝物,慌得手一抖,差点扔出去。
盒子里面是一枚硕大的正圆淡水珍珠,这枚珍珠足有鹌鹑蛋那般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暖诱人的光芒。
林戚戚在北境十年,与军旅之人为伴,黄沙漫天,吃饱穿暖都成了奢望,又怎会见过如此宝物。
“你喜欢吗?”宇文鑫问道,语调悠长悦耳。
林戚戚抬眼看向他,是啊,皇帝远在大宣,又怎会知道她的心酸呢。
“喜欢……”
“日后私下里叫我宇文鑫便可。”
“陛下,这不合规矩。”林戚戚畏畏缩缩的说。
“朕就是规矩。”
没等她反驳,良帝唤来孙德福,“孙德福,传旨下去,林戚戚伶俐聪慧,深得朕心,赏白银三百万两,锦缎千匹。”
“老奴遵旨。”
“另外,朕要你亲自把东西送到她手里。”
林戚戚呆滞住,如此大的阵仗,岂不是会白白招来祸端。
“林戚戚,你可满意?”他再次询问。
“满意……”林戚戚艰涩地说道。
良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可会饮酒。”
“会。”她点头。
“那你且陪朕喝两杯吧。”
宫娥端来酒,林戚戚一口气灌了一杯,辛辣的味道呛得她咳嗽不停,直到嗓子疼痛得厉害,才渐渐适应了。
宇文鑫笑了,道:“你的酒量倒是不弱,再来一杯。”
林戚戚赶紧摇头拒绝,“不可多饮。”
她只喝了一杯,便觉得浑身滚烫得难受,再喝怕是要醉了。
“你可以知,你进宫以来,有多少王孙贵族要想迎娶你。”
林戚戚一愣。
“他们中有人甚至不惜用万余两金子万亩良田充国库来换娶你,听到这些你可曾动心过?”
林戚戚瞪大双眸:“当然不曾!”
喝了些烈酒,林戚戚的胆子都大了一点,她昂首挺胸:“民女虽在北境穷苦之地十余年,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是有骨气的,断不会为了钱财做出卖身求荣之事!”
“再说了,他们不过就是看中民女义父掌管北境,想拉拢他罢了,又不是真心喜欢我……”
宇文鑫闻言哈哈大笑,“好,还挺有志气。”
他赞叹了一番,又问:“既然你这么有骨气,朕要封你为帝后,你是否也会拒绝。”
林戚戚顿了顿,“我……当然不拒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做白不做!你这赏赐不断,不立我为后就是白白为我招来祸端,你这样做很难收场的你懂不懂!”
“你当真这样想?”
林戚戚一杯接一杯,已然烂醉,“我接近庆王,就是想找个靠山,现在都做帝后了,谁能奈我何!”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就是初生的牛犊!”
她说完,歪着脖子打了个呵欠,然后抱怨地看着他:“您来做什么呀,扰人清梦!”
“扰你清梦?”宇文鑫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这几日屡次三番出现在朕脑子里……”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神情有些烦躁:“朕也不会跑来你这里饮酒!”
林戚戚嘟囔道:“哪里是我的错,是您老人家自己要往民女床上跑啊……”
良帝红了脸,忙捂住她的嘴,安置好她赶紧逃出去,在清菏宫外大口呼气,方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种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的冲动。
他立马甩甩头,把杂念抛出脑海,吩咐孙德福,“明日早朝,朕要立后,就是要她林戚戚做朕的帝后,告诉大臣们朕心意已决,让他们省省写奏折的力气。”
孙德福心领神会。
宇文鑫抬头望天,既然她要找个靠山,那便找个靠得住的吧,这世上没人比皇帝更能靠得住了吧,他暗笑一声。
小时候你宽慰我,长大后我来保护你,成为你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