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煦阳尽染海天红》第4章 底牌
离开了椅背，坐端正的温煦正色道：
“我们杀了人，需要个勐普的身份跟以前告别。”
“杀了人？那，你抛出的饵，力度可不够。”
老晏用那搓过脚丫子的手，摸了摸鼻头揣摩着她话得真假。
要搁平时，温煦得说说老晏这抠完脚丫子又抠鼻子的行为，毕竟一会儿还要在一个锅里吃饭。
可现在，终于磨来了老家伙的主动一问，她只能忍着当看不见。
“两个哥哥给您效力夏芒期和那图纸都是见面礼，我再送您一份大礼作为酬谢。”
“你们杀的谁？”老晏也不看她，自顾自的穿鞋。
“贵川郡沧邱县县丞马行仁。”
沧邱县？他们这是从穹州一路逃窜过来的。
倒是跟他让人查来的半月前入城记录吻合。
“杀了县丞，那让我给你们开个口儿出了城门不更简单。”
“逃出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没准儿还会更难。”
况且，就她自己还好，那四个土生土长的要出了这开阳国，更不好活。
那件案子，老晏有耳闻，东南抵报上也有处理结果。
“为何杀？”
“他杀了康康的哥哥，奸杀了柱子哥姐姐，府衙官官相护，没有人理睬我们的冤屈，柱子哥去讨说法，也差点遭灭口。”
“马行仁一案死的可不是一个。”
“六个，一个县丞马行仁，四个侍卫，一个马夫，还伤了一个刑头，他们身为父母官，滥杀百姓，诱拐、奸淫少女，全都死有余辜。”
“怎么证明是你们干的？”
老晏一幅你们能力有限，我不大信的样子。
一块带着“马”字的贵川郡守令令牌从温煦怀里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略过那几个太监的存在，温煦照实说着他们三人作案的全过程。
……
“嗯，环环相扣，有理有据，也有勇有谋，看在相识一场份上，等吃过饭我再送你们去府衙投案。”
老晏说着就朝厨房方向问饭好没，其实心底一片敬服。
一个女人，一个渔民，还有个半大孩子只用了十二天就毫发无伤的做了那样的案子，还让对方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
“大人，这只是其中一个版本，我还有另一个版本。”
“哦？说说看？”
“一个女人、两个渔民完成这种事总归不那么让人信服，可是如果有个刚通过郡试武考又游历一个月的好手参与进来，则更真实一些。”
老晏听得挑眉：“哟，动机呢？”
“年轻人么，气盛，遇到不平，拔刀相助，还有那英雄救美啥的。”
说完，她还不忘冲老晏抛个媚眼儿。
“你以为你可以做到无中生有，你当我是死的?”
“大人肯定是活生生的，屋里那个就不一定了，我—再给您讲个故事。”
一本精彩的话本子一盏茶功夫温煦就大结局了。
老晏面上不变，心里却嘀咕：小杰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私下还聊这么多。
那他拐道儿凌云庄的事，她也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呀？但您侄子那么那么刻意的隐瞒那段时间。
嘿嘿，看老晏那微动的眼皮，坐他对面的温煦也在心里盘算着。
生活如此简单、单调的俩光棍刻意隐瞒的应该不是一般事。
“即使不送官，外边护城河里悄无声息的沉三五个不怎么无辜的人也不是啥难事儿。”
沉下脸的老晏一字一顿说的很慢。
“自然，战争来临，成百上千的尸体也沉的下，更何况是三五个贱民，关键是晏千总您做不到。”
“做不到？”
“您虽杀伐果决，但从不不滥杀无辜，您兄长在那种情况下走的着实冤枉，可当时您有兵有将却一个都没带的去端了那伙子暴民的匪窝，让人佩服。”
“我来这里时间不长，看到的官场多是黑暗，可您却如一股清流，最重要的是已到中年的您还满目希望，沉了我们几条贱命，您做不到再心安理得的做这个守备千总，小杰的路也不会顺利。”
“您过不了自己的关。”
“戴高帽儿没用，逼急了老子，这都不算事儿。”
晏宗年脸色虽不变，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他被人算计了，想他老晏一直在这浑浊的东南混官场，防人防了半辈子。
今儿却被个女娃子给算计了。
他们杀完人，就马不停蹄的来了勐普。
第二日就到了乡勇营，不出十日她这两个哥哥又来到了他的守备营。
而她本人更是天天的出入自己营里、家里，还跟唯一的亲侄子日日相处。
若此刻送去府衙，除非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编的故事虽不是没有成立的可能，但涉及到生死他肯定能摘清他们俩。
可要是那样，小杰这辈子估计都与仕途无关了。
唉，真杀了这丫头，就是不心疼她这颗脑袋，也可惜了那俩跟她捆绑在一起的好苗子。
“不逼呀，也不敢呀，我和兄长是来给您送礼的，巴结您还来不及呢？”
眨巴着一双漂亮眼睛的温煦冲他讨好的笑眯眯。
“那—说说你要送的礼吧？”
托着下巴感觉有点牙根儿疼的老晏已经有种看了她的礼物就会上贼船的感觉。
“要不先吃饭？”
……
城墙西南角下，两声巨响过后。
吐掉一口掺着土的吐沫，圆瞪着那双小而聚光眼睛的老晏死盯着温煦。
“从哪里搞？你有多少？”
远处七八个听到响声的跑的飞快的赶来，几息间，整个南城墙都沸腾了起来。
老晏手下的兵反应还是极快的。
“你的人过来了，我不想这事跟我有关系，回去说吧。”
还是这个院子，这回温煦坐着板凳，晏宗年换了件衣裳坐在躺椅上。
也换了衣服的晏青杰过来倒了水。
这次是两个杯子，各倒了一杯后，他也搬了个凳子远远的拿了本书坐下。
“是我做的，不用黑火药，威力没有黑火药大，但也凑合，您都看到了。”
“没现成的，要现做，但成本低，您捯饬捯饬可支配的军费和库里物件买的起，您出银子和材料，我送您五百个，您，给我我想要的。
“不用麻烦你，告诉我怎么做就行，”老晏尽量平和的回复着她。
低着头的温煦，摸了个干树杈在地上胡乱画着。
“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