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李》第8章 （八）
等Q上士离开，李有些心灰意冷地随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他翻了翻，几乎全部都是晦涩难懂的GH语写的，他尝试努力自己去解读，但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第一个场景是溺水，李的肺喘不过气来，鼻孔、口腔甚至是耳朵眼睛都是水，空气成了他唯一的需求，唯一的渴望，然而吸入的只是水，无穷无尽的沉重的水，那些投河者死前的挣扎与绝望都重现于他脑中，他能够感到水压是一种邪恶，在不停地拽着自己的肺，他不停地咳嗽，但又咳不出来…
第二个场景是李被烧死，周围还有叫好欢呼着的观众，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这又是哪个殉道者？火烧到他皮肤里的每一根神经，嘶喊狂叫也无法缓解疼痛，逐渐闻到肉被烤焦的味道，焦臭味，喉咙已经完全发不出声响，皮肤融化，凸出的眼球看到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
第三个场景是自己被禁锢在电椅上，高压之下，嘶嘶的声响起，烟气从他的头顶冒烟，奇怪的臭味道弥散开来，屎尿不住地喷离自己的身体，李感到强大的电流通过自己的每一寸器官，胃、肝、大肠、小肠，每一寸器官都在被持续电击，而大脑则一点一点被碳化…
第四个场景是古代某国的一种酷刑：凌迟。刽子手各种刀具，李的头就被割了三百多刀，如指甲大片，然后开始割胸，割腹部，割腿…一共活活剐了三千多刀，由于是梦境，他无法昏厥，简直就是清醒地尝到了每一刀的滋味…
第五个场景是失去触觉以外所有的感觉，被土里一种不知名的虫子，几千几万只，一点一点地残食自己的肉、血、骨头，李感受到每一只虫子的每一口撕咬，每一口的痛觉都被无限放大，原来一般人濒死前的休克、昏迷、丧失记忆都是一种保护，李无法实现这种自我保护，肉体无法动弹，看不见，听不到，闻不了，只感觉肉体在接着腐烂…
第六个场景则格外特别，在极度沮丧、极度郁闷、极度焦虑、极度恐惧、极度寂寞、极度压抑、极度愤怒…总之，所有人类历史上有人经历过的极端负面情绪，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选择自杀而逃离这种痛苦，但梦境中的李无法自杀，只能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在这种情绪中…
最后一个场景是在太空中被粒子击穿每个细胞，绝对的黑暗，绝对的亮度，绝对的无声，绝对的巨响，在普朗克温度与绝对零度之间交替，每一个痛觉细胞都在黑洞的引力之下被拉长，显然是有人在控制，否则有机物早已摧毁…
Z先生：怎么样？我可以随意操控你的梦。
李在剧烈呼吸，疯狂吸气，他拍打着自己的脸想让自己醒来，但于事无补。
Z先生：没有用的，你不是看了我写的手册了吗？你应该知道食梦是何物，为什么还要无畏地挣扎？
李依旧没有醒来，他接受了老者的说法，停下了手。
Z先生：对了，你没必要呼吸，你甚至没必要说话，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媒介和间接吗？
李：记得，物之世界的另一面，书上有。
Z先生：是的，我们还是回到食梦，你还记得食梦的等级吗？
李：记得，书上写的一共五级，第一级是根本不能食梦，第二级是投掷，受梦者会产生无限下坠似的梦境，第三级增加了追赶，也就是不停地追杀与被追杀，第四级则是使用工具与制造场景，就像我刚刚那样，被淹死、被烧死、被电死、被凌迟、被咬死，最后一级则是囚禁，对人施加心理上的打击，将人困在自己设定的场景…
Z先生：不错，你的记忆力很好。
李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我的小学同学和大学校友都是被食梦而死的？
Z先生：没错，你是具有第一级锁定能力（观察）为数不多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亲自目睹了他们的死亡过程。
李：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冥思的能力？即通过对象的生理特征或者接触就能食梦？
Z先生：谁知道呢？也许等你死过一次吧。
李：所以你才让安排Q上士拔了我的头发？
Z先生：其实没必要，你知道锁定能力的第四级就是只要知道对象的地理位置就能食梦，所谓的逸思。
李：我能提问吗？
Z先生：你不能，今天是第三天，是问题最多的一天，你接着往下看就是了…
李：这些都是你写的？你到底是谁？你也在这里？北岛？
Z先生略带笑意地看着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