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兵的幸福生活》第5章 满身伤,军功章
柱子留在四姑家睡了,就他的个头,体重,没有吊车,怕是搬不动。
自家的宝贝,就算是背也能背回去。
儿子醉的很让人心疼,行动很配合,很乖。这时的他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安静,懂事。
赵凤琴和老丁扶着摇摇晃晃的儿子走进了卧室躺下。让老丁去接盆水放床边,怕他吐出来。
她看着儿子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不由想起他在六年级毕业典礼上唱了的一首《天之大》,儿子歌声很好听。唱完后,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妈妈,太辛苦了,我长大了要保护您”。妙破了妈妈的心房,瞬间泪如雨下。
这句话,丁妈妈一辈子都不会忘。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在打儿子,可从来没有一下打在他身上过。
儿子的卧室,一如既往地干净,根本不需要她帮忙收拾,只要一起床,就把这屋子弄地跟军营似的,让人进来都不知道往哪坐。
儿子从来不穿短袖、短裤,哪怕再热都会把领口袖口系的严严实实。她买的那些短袖、短裤,要么就送给表兄弟们,要么就整整齐齐的摞在衣柜里。那衣柜摆的整整齐齐,比商店的橱柜都还规整。
她经常一个人想,这洁癖一样地习惯哪家的闺女能受得了。
平时多大大咧咧的人,满嘴地胡说八道。刚才在出租车上硬是把头塞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多大的人了却还像找不见妈妈的孩子,让她一阵阵好笑。
她想起儿子昨天要离家出走的那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嘴上喊着离家出走,哪一次舍得离开家?不是故意在楼下的运动场上让自己看见,就是跑去看王大爷一群老头围马路边下象棋,不就是想让自己把他叫上来。
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不去跟小姑娘要微信,约个会,你和一群老头在一起混个什么名堂,这群老家伙家里有没有小闺女老娘我还不清楚。
在老丁帮助下脱掉儿子外套,扶他躺平,又让老丁去给儿子倒杯水,丁妈妈怔怔地看着儿子的那张脸,越看越帅,咋就这么耐看呢,怪不得这丑小子,天天照着镜子傻笑。
你说说你又不是小姑娘,还那么爱照镜子。
见到儿子睡着了,还把衬衣领口、袖口扎的严严实实,不觉有些心痛,准备帮他解开。
手还没伸到脖子呢,就被他本能地挡开了。
她笑着打了他的手,“臭小子,睡着还不安稳”。
只有儿子睡着了,更像小时候了,懂事、听话……
她感到儿子手臂挡他的时候,怎么有点异样,又记起儿子衬衣好像破了个口,她敢肯定,就是他爬楼时弄破的,就慢慢地凑过去观察,用手轻轻地摸他的胳膊。
怎么这么多支支愣愣?实在按不住心头的好奇,轻轻解开衣袖,慢慢地拉了上去,生怕惊醒了他。
眼前胳膊让她猛地心里一疼,一道道伤疤触目惊心。她的心猛地被大手攥住了,生疼,生疼,气都喘不上来了。
她拼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眼泪猛地淌下来了,再也止不住……
颤抖着手,不死心地慢慢拉住破口掀开他的衬衣…
她一下子拼命按住自己的嘴,却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直接攥起拳头塞进张开的嘴里,用牙狠狠地咬住青筋暴露的手背,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每看一眼就是一阵钻心的痛。喉咙想要发出极度压抑后地嘶吼,却一点声音都出不来,脸庞扭曲地无声地干嚎,眼泪喷涌而出,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根本停不下来。
眼前的身躯,哪像个20多岁的小伙子的应有的身体,这根本就是五六岁的小女孩用破布拼缝起来的玩具娃娃……
新伤口压着老伤口,新疤痕盖着旧疤痕。新疤狰狞地泛着红色,旧疤痕扭曲地露着青色……
这具身躯怎么可能是我那个巴掌大,粉嫩嫩的小肉团团……
这满身的疤痕怎么可能是我那个青春活力的小娃娃……
他养什么样的猪,才能把自己养成这样一身伤?猪信吗?
那一百多万,就是这一道又一道的伤疤堆出来的吧。一百多万,那就是一百多刀,甚至更多,这小小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他一个人躺在冰冷地手术床上,又该多疼啊,连妈妈都找不到……
那时候他一定很想妈妈吧……
妈妈好恨自己不能在身边陪着你。妈妈的宝贝,你现在还在疼吧……
她的手想去抚摸身上的伤疤,又怕弄疼了他,不受控制在颤抖的手指慢慢靠近疤痕2毫米的地方,奇迹般地稳住了,轻轻地沿着疤痕移动,像是要抹平那些凸起的痕迹,激活那些疆死的细胞……
这是个奇迹,这个奇迹叫母爱……
老丁端了水进来,看到儿子的一身伤,手一软,杯子就掉了下去了,还没等杯子落地,一弯腰又神奇地接住了,这辈子从没有做过这种奇迹般地事情。开水倒了一手,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心更疼……
这又是个奇迹,这个奇迹叫父爱……
不到五十岁的男人,瞬间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嗓子里憋着咕咕地闷哼声,拼命地咽着唾液,喘着粗气。
丁妈猛地抱住老丁,头塞在老丁地怀里,拼命地用头砸老丁地胸膛,像受伤地野兽一样发出低沉地悲鸣声。一会猛地咬着老丁的胸膛,两手用全身地力气攥着老丁地肉。老丁感觉不到疼,心里极度的痛已经麻痹了神经。
老丁一边流泪,一边抱着妻子安抚着,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淌着眼泪……
很久。
过了很久。
老丁头,又开心了起来。
丁妈不解,愤怒地低声问,“儿子伤成这样,你还高兴?你有没有良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丁五根,你今天讲不出来原因,你试试”。
老丁头轻声说,“孩他妈,儿子好歹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那些送回小盒盒地人家……”
丁妈妙懂。对,有啥不满足地!
满身伤,军功章……
军功章、满身伤……
……
老赵女士又恢复了她的皇太后做派,指示着老丁头拖地上的水。
老丁头后知后觉地发现手烫秃噜了,胸口上被牙咬地红肿,老腰上的肉被掐地青紫。手背残,满地殇……
手疼是被烫了,腰疼又咋了?看来要多泡点枸杞了…
老赵女士,一会心疼儿子,一会又心疼丈夫。
最后还是小心地给他抹了烫伤药。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中充满坚定,悄悄商量。
丁妈:“儿子以后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丁爸:“嗯!你说的对!”
丁爸:“你今天说咱家有一百多万”。
丁妈:“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丁妈不认账了,“那不是钱,那是咱儿子的命,谁要动它,就是动我儿子的命,老娘豁出去也要跟他们拼命”。
丁爸:“嗯,你说的对!”停了一下,“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就说喝多了,吹的牛皮”。比起儿子的命,掉面子算个屁。
“德行!”
“嘿嘿嘿”。
“明天去只卖老母鸡,给孩子补一补”。
“嗯,再买点羊肉,牛肉,多买些,明天把他表弟也接过来,那孩子好胃口”,丁爸想的挺细致。
“儿子的身子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找个老中医给调一调”。
“我也休假吧,我这样子,上班也干不了活”,丁爸说着举举满是泡的右手。
“也行,你再去看看有没有人参、西洋参之类的,多买一些,他那身子骨,年轻时不补起来,到老了可咋办”,丁妈总是这样爱唠叼。
……
听着轻手轻脚出门地脚步声,丁凡闭着的眼皮微微动了下,本来睡着的丁凡眼角渗出了两行泪珠,这不就是我拼死守护的东西吗!!!
幸福从来就是这么简单。
幸福守护起来却那么难。
……
这一觉睡的很实,这一觉睡的很沉,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眼睛再睁,又是阳光明媚,赖床的感觉真好,今天的老妈不来催逼,起床都缺乏灵魂气息。没有战斗就没有激情,缺乏斗争的赖床是缺少生命力的躺尸,很怀念母亲的怒吼声了,怎么觉得自己挺“郝建”呢!
灰溜溜地自己爬起来换了件长袖体恤,昨天的衣服不适合再穿了,收拾好床铺,照照镜子,还是那么帅,我都想给你叩个头了,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哦耶,向卫生间出发。
门一开,一个巴掌迎面拍来,熟悉的配方,不一样的巴掌。头一歪完美躲过,这次出手的是老丁同志。“咋地,老丁同志,不提前通知,就换选手,这样做缺乏最起码地职业精神。”
“我是准备拍门,你把头凑上来干吗?想找打?”老丁头说。
看到老丁同志烫的满是水泡的右手,小丁同志心里一疼,嘴上却不饶人:“老丁同志我睡一觉地功夫你咋地光荣了?这是在张大妈家烫了,还是在李大婶家伤了?”
看到儿子的这张破嘴,丁老头黑个了脸无言以怼!好愤怒啊,怎么那么想抽他。
老妈端了一碗汤放在餐桌上,过来拍了他脑门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丁凡狐疑地看着老妈,改性了,“老妈咋变这么温柔了,你把老爸错打了还是把家里碗打了?”
丁妈翻个白眼,与他爸有了同样的感觉,好想抽他,我是忍着呢,还是不忍呢……
“赶紧去刷牙,吃饭。吃完把你柱子表弟接过来,今天你送他去学校报到”,老妈又补充:“小凡,一会去接你表弟来家里,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也该开学了,下午你带他去报道”。
丁凡含着满嘴沫沫,呜呜咽咽地答应着。
望着吃东西狼吞虎咽地儿子,丁妈妈很欣慰,“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嘴里“嗯”着,下手不慢丝毫,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
看着儿子把粥里的米粒都吃的干干净净,欢喜中带着些心疼。丁妈看似毫不在意地随口说了句:“你昨天上午救的小孩是六岁还是七岁”。
“三四岁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的他,狡辩着,“什么小孩?你说的啥,我咋听不懂?”敌方的指挥官太狡猾,防不胜防啊,不想让老妈担心的他扯着蛋。
“你昨晚在哪睡地?”丁妈的思维跳跃的有些快啊,应付起来有些吃力。
哼,绝不能告诉你,我昨天中午勇吃霸王面,下午智赴结婚宴,晚上夜宿派出所的光辉事迹。否则,家庭地位肯定在老丁之后了。
小丁想起来,好像面钱还没付,对了那个小女警挺有意思。想到女警,嘴角挂起了一个弧度。
丁妈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堪称炸蛋中的VIP,一下子把小丁丁炸成小凡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