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恶意摧毁》第5章 林篱
阳光从稀稀拉拉的树梢漏出来，远处山顶上的雪还未化净，细密的阳光将雪折射出一层淡淡的粉色。
谢桑将身上那件羊毛衫外套裹紧，往嘴里塞了块糖才拿起画具。
无数个被翠绿藤蔓缠绕住的人们。
沉积，腐朽的刀，坍塌的城墙。
女孩，碎裂的藤蔓痕迹，紧闭的双眸。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沉湎那幅画，谢桑抿紧唇，画作惯性的以主题为中心，强调空间感以及场景的融合。
“余末，你怕不怕，沉湎不是高潮而是终章，是结尾。”
那句话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最后定格。
绝境。
坍塌的城墙远远望去若隐若现，云层分割出界限，余留一片雪白。
初具雏形的画稿，城墙被细细加深，一笔笔打出重影。
画笔熟练的在稿纸上绘画出沉湎的主观。
但仅仅到了城墙，白云，谢桑就搁笔了。
炭笔被丢在一边，谢桑将画板上的纸张揭下放在一边。
厚重的画作草稿被翻开，谢桑拿着铅笔看着每一张画作，时不时的就要停下来勾住。
春的君子兰，风信子，仙客来。
夏的晚香玉，六月雪，凌霄花。
秋的枫树，银杏，梧桐。
冬的白雪，寒梅，虎皮兰。
大雁，青蛙，狍子，北极熊。
春季牡丹，仲夏莲池，深秋枯树，隆冬雪景。
从花丛，树木到动物，再到满篇的景致。
稿纸已过了一半。
谢桑视线停留在剩下的人物图上。
战火纷飞，将军百战死，伴侣不归，医者难医，少女献祭，神明陨落。
在这无数个悲情结局下，圆满的大结局显然是个突兀的存在。
无法扭转，无力更改的悲剧是她最擅长的事。
可糖是不可缺少的，就像是生活中的必需品。
画稿被彻底翻完的那刻，谢桑将画好的城墙填色。
已经定型，确定好的，没必要拖到后期，这是她的习惯。
须弥，她拿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拍照给余末发了条信息。
从窗外望去，校园里有一片不小的桃树林。
粉白粉的花瓣交织在一起宛如一片粉白的花海。
经过阳光的折射越发的夺目。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谢桑顺手拿起。
陈笛：“我在食堂，快到午饭时间了，用给你带些什么吗？”
“一份米饭，菜要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鱼香肉丝。”
十分钟后，陈笛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份盖浇饭。
谢桑接过，点了下手机：“发你了。”
她拆开饭盒吃了块豆腐抬眸。
陈笛坐在她正对面，简单的扎了个马尾，眼下正啃着面包，还不忘盯着教材。
酸辣鲜嫩的豆腐入口，谢桑问她：“你昨天啥时候回的寝室？”
“十一点多吧。”陈笛说着把刚刚看的地方圈住。
“这么晚？”谢桑吃着饭停住，没头理的说了一句：“我昨晚没回寝室。”
“嗯，又去余末那了？”
谢桑点头，米饭她吃了几口便没了兴致暂时搁在一边。
她趴在桌上侧头看陈笛的侧脸，又偏头看那幅未完工的画，眸色暗淡了下来。
陈笛看了一会书抬头无意间看到那幅画拿起给谢桑，示意让她收起来。
“夜不归宿？”
谢桑嗯了一声顺手塞进抽屉里：“刚回来没多久。”
话刚出口，陈笛就怪异的看她：“你小心点樊琪，再说了你玩得过大叔吗？”
谢桑：“没必要。”她说着唇角微微上扬，慢悠悠的问：“那你呢？玩得过顾南时吗？”
陈笛整个人一顿，表情微不可察的变化了一下：“你说，强扭的瓜会甜吗？”
谢桑愣，笑了，挺张扬的：“我扭下来的瓜，蘸糖吃，我也非吃不可。”
……
风吹动窗帘，阳光透过溜进室内留下一地金黄。
“余末，你林叔家的女儿待会儿要来，你帮着爸爸招待一下。”
林叔？
余末听到这声称呼，想起谢桑叫他余叔时的表情，本能的顿了下，但不过一会儿，他放下筷子抬眼。
“爸，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如果只是作为客人的话，我无所谓。”
余铭对此并不觉得意外，他儿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谈恋爱了，几年前余末恋爱就没断过。
那时自己和妻子张言总说他不会安心没个正形，可自从二十六岁后，余末就再也没谈过恋爱了。
他外貌不差，又是自主创业，追他的人不少，可他这些年越发的自持，出席宴会也不带女伴，身边来来回回就谢桑一个。
一直到了三十，余末还是没有任何恋爱的打算，但他年纪不小了，又是家里独子，不得不催一下。
顿了须弥，余铭往他碗里夹了块鱼:“林篱刚从国外回来，而爸爸和你林叔又是朋友，有不少生意往来。”他说着嘴角僵硬：“你就按客人礼仪招待她。”
吃过午饭后，余末领着刚来不久的林篱去了外面。
天气正好，湖面被风激起几丝涟漪，树林，山的倒影已经模糊了。
街道上行人不少，有不少小孩在玩弹珠。
余末侧眸看时笑了一声。
春三月的天气算不上暖和，林篱为了漂亮只穿了一件银白色的长裙。
质地雪白的衣裙勾勒出她较好的身形，裸露出来的小腿细直，白润。
她本就是清纯的长相，在这裙子的衬托下更加显得清纯妩媚。
“你挺喜欢动漫之类的吧？”
“怎么说？”余末偏过脸，目光却没落在她身上，转盯一家商店里的摆架看。
“了解过一些这方面的，知道你是做动漫的，所以…”林篱说着，低眸抱住自己的双臂：“好冷。”
余末没搭话，眼神移开，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你应该多穿一些。”
余末说着唇角无声的勾了勾，一边往那家店走去，一边说：“其实漂亮没什么用，到三四十时了你就知道老寒腿是什么滋味儿了。”
林篱：“……”
所以你现在老寒腿滋味儿特别不好受？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只笑几声，跟上。
余末拿着袋子装了不少米饼，还不忘拿了一些巧克力和糖。
“你喜欢零食啊？”林篱说着顺手把饼干放余末袋子里。
“不是，我妹喜欢。”余末说着把饼干拿出来：“她不吃饼干。”
“你还有个妹妹？是余叔和伯母新…”林篱一脸疑惑，自己跟他是旧识，怎么不知道这事。
余末打断她，蹙眉：“余叔？”
“有什么不对吗？”
余末刚要出口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改嘴：“没事，你以后叫我爸伯父就好，余叔，有点老。”
他说着拿出手机顿住，盯着谢桑发过来的半成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那条语音点开了。
“余叔，我画不出来，余叔，能不能摆烂？我不想今天交稿。”
空气一瞬间凝固。
余末闪电般的将那条语音关住，咳了一声：“小妹不懂事总喜欢乱叫。”
余末说着停住：“她，你认识的，谢桑。”
林篱点头问：“谢桑现在是在读大学吧？”
“嗯，大三，动漫制作与设计。”
林篱顿住，心跳漏了半拍，一瞬，她拿起一块牛轧糖，顿了顿又放回问“景苑吗？”
余末点头，低眸看着手机给谢桑发了条语音。
“你好好画，我晚上带你去吃烤肉。”
他抬头，笑了一下，很淡：“走吧。”
两人从外面回来后，余铭刚要接过余末手里的东西，却被余末手快的躲了过去。
“给桑桑的。”
余铭脸色微变，问了些话题，招呼林篱在沙发上坐下。
期间二人聊了不少话题，余末一直低头看着宋锦怀发来的关于谢桑的病历，眉头从皱着就一直没松开。
林篱离开后，余铭拿过余末手机摁灭：“你觉得林篱怎么样？”
余末抬眼，顿了一下说：“年轻漂亮。”
“跟你心目中那个人呢？”
余末没出声，黑漆漆的眼眸如湖水般毫无波澜，仅一瞬又起了一丝，他问：“爸，你觉得桑桑怎么样？”
余铭脸色微沉：“跟林篱没有可比性，我只能说如果你喜欢她，一定要娶她的话，就看你到底经得起多大的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