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江山聚断》第9章 火海之花
“爹！”
管家将火急火燎的少爷给拦住，说是其父和宋迎初两人正在商量重要事情，没有允许不得进入。但墨容楚可管不了这些东西，二话不说地推开管家并闯进去，直接将房内两人的谈话打断。
墨幸泉欲对儿子发难，正要开口，却见他在桌子上直接拍了一张褶皱的纸张。
“爹！出大事了！”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二人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互看一眼，遂将注意力集中过去。
纸张上面记录的，正是此前村子里面组装好的盔甲数量，并且在右下角还有一枚印章图案，属于国主。
二人心中的惊讶只在那么一瞬间闪过，迅速转换成了兴奋，仔细看去甚至有惊喜的感觉夹杂其中。
这可把墨容楚给整不明白了。
这些组装盔甲的记录摆明了就是国主正在养兵，要对付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权势巨大的宋叔。这种局面又是怎么能高兴得起来的呢？
疑惑之际，宋叔脸上的兴奋越发明显，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果不其然！”
他一拳用力地捶打在桌面，整个人已经是按捺不住。
“你准备一下，我现在立刻去集结军力！”
宋迎初立刻朝屋外跑去。那一双脚快得，根本不像个年近半百的老人，表情也像是年轻了好多岁。
虽然墨容楚还没明白整件事情是什么情况，但一听到“军力”二字，他就来了兴趣，连忙追上。
“宋叔！宋叔！既然你要去集结军力，能不能帮侄儿一个忙。给我领一支小部队去救我朋友，多亏了她帮忙我才能把那份记录给带出来！”
宋迎初看向一旁紧皱眉头的墨幸泉，他犹豫了。
“侄儿啊，领兵打仗这件事呢没那么简单。稍有不慎就会受伤的，如果出了事情我该怎么和你爹交代呢？”
话音未落，宋迎初策马而走，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墨幸泉，直奔城中军营处去。
一阵惊愕掠过墨容楚的心头，宋叔的话犹如当头一棒，他非常清楚现在的时间是多么珍贵，越是慢一分，那个女孩便多一分危险。
军队这条路现在是走不通了，他直接无视身旁的父亲，赶忙冲回房间，翻箱倒柜地将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一些钱财匆匆装好，打算直接去街市上招揽，虽然这事儿有生命危险，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渴得嗓子眼都快冒烟了，顺手抄起桌上的半壶茶水，边快步走边喝，喝完又将壶丢在一旁。
“你真的要去？”
墨幸泉挡在了正门口，手中持剑，面色凝重。
“爹，这一次，就不要阻拦儿子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可眼神之中的坚毅却让父亲吃惊，墨幸泉的嘴角浮现出笑容，脸上的凝重转换为欣慰。
“全府上下所有护卫都有！”
他的声音非常洪亮，在府中回荡许久。
期间，数十个护卫蜂拥而至，齐刷刷地跪在墨幸泉面前。
“跟着你们的少爷出去！一切听他安排！”
“遵命！”
墨容楚尚在懵圈之时，父亲已经翻身上马。
“保护好自己。为父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孩儿明白！”
目送父亲离开，看着数十位跪在面前的护卫，墨容楚的心又坚定了许多，清了清嗓子眼。
“诸位，随我出城！”
“是！”
……
牢房里的嘶喊声一阵接着一阵。
女孩整个人已经被抽打得筋疲力尽，若不是四肢都被捆绑住，早就已经躺倒在地，不省人事。就连审问的士兵都已经打累了，可女孩的嘴巴还是严丝合缝。
正要喘口气休息的士兵瞥见了蜷缩在牢房角落里的小乞丐，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二话不说将他给提了出来。
那小乞丐的嘴巴倒是勤快得很，但说出来的尽是些求饶的字眼，听得士兵愈发烦躁。
他没什么耐心，直接抽刀夹在小乞丐脖颈上，令其胆寒，脖颈上的青筋膨胀得快要爆炸了一样。面对逼问，他的眼神不停在士兵和女孩之间切换，瞥见女孩正筋疲力尽地冲他缓缓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多嘴。
士兵可不管这些，直将长刀往前递了几分，锋利的刀刃已在小乞丐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永久的疤痕，鲜血径直流下。
在生命危险前，他选择了妥协。只见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记录盔甲数量书籍的手指狂颤不止。
士兵大惊，猛地一拉，直接将小乞丐撞晕在墙壁上。手忙脚乱地翻看书籍确认再三，他充满怒火的眼神死盯意识趋于模糊的女孩，恨不得现在将她给剥皮抽筋。
这里的事情暴露已经足够让他丧命，现在他完全只想要折磨女孩，他想到了一个更加无耻的方式。
他发了疯一般地冲进牢房，把一大盆冷水泼向女孩，让她尽量保持意识的清醒。紧接着松开麻绳，极其粗暴地拉扯着她的头发，直接拖入房内。
求饶、哀叫、挣扎、哭泣等声音在房内此起彼伏。她仍残存着希望，将目光投向房门，多么希望墨容楚能够在下一秒就带着人冲进来。
确实有人进来了。
女孩眼神中闪过几分惊喜的光彩，一瞬间又黯淡下去。
是士兵的同伴，房门再一次紧紧关上。
小乞丐迷迷糊糊地醒来，除了房间里面的动静，牢房里空无一人，他拖着疼痛的身子凑近过去，抽泣的呜咽声从半掩着的房门深处传来。
四目相对，女孩扭曲的表情看得小乞丐心疼无比，水汪汪的眼睛好像说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他能够感觉到女孩正在求救，但以他如此瘦小的身材面对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且不论到底有没有胜算，他都是不敢的。
“……”
他不敢看女孩，只是嘴巴嘟嘟囔囔了一句话，声音很轻，但女孩看到他鼓动的双唇却已经读懂了意思。
是一句道歉。
这一刻，女孩的心理防线彻底地崩溃。
小乞丐犹如丢了魂一样走出屋子，正巧碰上其他几个士兵在聊天，赶忙躲藏。
那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不断，饶有兴致地向其他人描述。
小乞丐什么都没说，转头看向了不远处小小的房间。
紧闭的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这回女孩甚至连眼神都不再看向那边。
下一秒，一阵刺痛从士兵的腰腹间传来。
他捂住伤口立刻转身，眼看小乞丐正双手端着一把短刀，怒目而视。
他立刻上前想要将其制服，而小乞丐积极发挥身材矮小的优势，快步辗转腾挪，连刺数刀，直让士兵站不稳脚跟，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士兵张大嘴巴明显是要喊人。
小乞丐二话不说就跳到士兵身上，冲着他的心口就是一阵猛刺，一刀又一刀。每一刀都倾注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鲜血溅了一地，就连自己也被染成一个血人。
可他动作就是不停，两排血牙咬得死紧，发了疯一般地刺刀。即便士兵已经一命呜呼，他还是如此。
他终究还是累了，丢掉短刀后大喘着粗气。
非常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诶！兄弟！别干你那脏事了！这地方已经暴露，一大批人冲到村口了，其他弟兄已经在四处放火，咱们快走！”
撞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悲惨景象。尸体、一地的鲜血、无意识的少女、筋疲力尽的血人。
那人恶狠狠地骂了句娘，正要有动作，其他人已经在外面催促，他立刻将房门锁上，临走之前，朝着牢房里奋力丢了火把。
小乞丐不管怎么弄都打不开，四周又无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极为呛鼻的烟雾顺着门缝袭入，让他的身子已经发生了不对劲。
“咱们还真是倒霉啊……”
他给女孩披上衣服的碎片，将她抱下桌子，两人坐在角落里，给自己和对方的嘴边都蒙上一层布条，只能静静等待。
惊人的火势让温度高得出奇，很快木门就被烧坏，小乞丐吃力地打起精神，背上女孩，朝着屋外走去，但身上背一个人，让他很难使上劲儿，几乎是寸步难行。
小乞丐终究还是倒在了门口，距离屋外仅仅只有三四米不到的距离。
与此同时，被关在仓库里面的其他孩子成功逃了出来。
其中一个大个子小孩拉着一个小胖子的手漫无目的地跑着，穿过混乱的人群一路狂奔，他们非常着急，明显是在寻找，可浓烟滚滚，四五米开外就不见其他。
大个子小孩站在原地，面色为难，犹豫的动作表明他已萌生退意。看着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小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奋力将他甩开，捂住口鼻，强行冲进火海。
他呼喊的声音传入小乞丐的耳朵里面，越发清晰。
“在这……我们在这……”
他的声音虚弱，不能够再大了，被房梁压住的身子使不上半分力气。
所幸小胖子成功跑至跟前，冲天的火势将几人完全阻隔，只能隐约看见轮廓，听见些许的杂音，他矮小的身躯深感负荷，身子控制不住地俯下身，不断咳嗽。
“小妹！小妹！你在里面么！”
直到听见哥哥熟悉的声音，女孩才稍稍有点反应，拼了命想要转过去看一眼，但越动作，身体的抽搐和咳嗽就越是严重。
大个子一把将小胖子拉住。
“你干什么！”
“走啊！”
“可小妹……”
“救不了啊！这么大的火，他们还被压在房梁下面，就算我们冲了进去，别说救他们，就连咱们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快走！”
这一次，大个子没有给小胖子挣脱的机会，两手死死抓住，强行拖着他走。
女孩躺在地上，意识模糊，感觉不到后背已经被烫得通红，只是隐约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