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中有玉》第9章 辽东告急
朝堂上的张巡一反常态的对战争漠不关心,而前线的辽东王赵环则是气得快咳血了,他问来送信的宫廷使者:“摄政王真的是这么说的?我追随先帝二十年,还没听说过这样糊涂的事情,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蠢事!”
来送信的使者则是一脸傲慢地警告:“辽东王,请注意你的言辞。”
赵环不言语了,他心里或多或少对当今摄政王还是有一些尊重,毕竟那也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大侄子”。可是接下来的一封战报彻底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和这位当朝摄政王的关系。
一个来自前线的传令兵闯门入府:“急报!北方敌军在边关袭击我军粮道,我军正在奋战!”赵环本来已经捋了捋胡子,正在考虑怎么受命招待了,但是这时一听到自己的粮道被劫,士兵正在前线杀敌奋战,他一阵怒火攻心,转手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了宫廷使者的脸上:“你听听!这都已经开始死人了,算是哪门子朝觐!回去告诉你们摄政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天底下没有不战而开关纵敌的道理!”
宫廷使者被打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却还是不甘心:“辽东王,你想好了,没有圣上旨意,私自用兵那是谋反!”
赵环作为久经沙场的开国重臣,又是镇关亲王,自然不畏惧什么旨意,他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在空中挥舞,大喝一声,质问道:“我谋反?数月前他张巡私自发起会盟讨伐鲜奴,算不算谋反?他诛杀亲兄长,屠戮忠良,篡权摄政算不算谋反!你要是识趣,就抓紧时间带着你的狗头回去复命,不然的话……”剑光闪闪,辽东王赵环一生杀敌无数,自是龙虎之威,宫廷使者虽有靠山撑腰,但是焉能不怕。
“你等着!”使者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就像兔子一样一溜烟的逃走了。只剩下年迈的辽东王赵环一个人陷入深深地思考中。他没了朝廷的支援,虽也能调动十多万军队,可是真正有能力接敌备战的,撑死不过三五万人,更何况中原王朝不比北方部族,在冬季里战马稀缺不说,兵力更是因为要镇守关隘而四处分散,再加上刚刚粮道被劫,恐怕一时间情况确实危急了。
这时,赵环的夫人带着年方及笄的独生女从后院走到前厅,看见丈夫愁眉不展,便上前安慰:“这是怎么了?”赵环抬起带有愁容的脸,叹一口气,看看陪了自己大半生的结发妻子,又看看自己的独生女儿,十分愤恨,不甘心兵败沙场、命丧黄泉。
话说赵夫人温良贤淑,多年来勤俭持家,赵环家道尚不富裕时,就随其走南闯北,那时赵环一个月的俸禄不过几两肉,一袋米,根本不够温饱,净是这夫人卖一些针织女红补贴家用。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但是结发情深,再加上赵环在老家有几个弟弟,因此不是很看中男丁子嗣,所以赵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纳妾的打算,也不怎么沾染女色。
另说这小女儿,年方及笄,小字胧明,行走步伐不似小家碧玉,倒是略带将门之风,言谈举止,又是大家闺秀,长得更是肤如凝雪,双眸间灵韵非凡。
赵环叹气道:“大祸将至了,北方部族入侵,朝廷命令我不准抵抗,现在举步维艰呀!”
赵夫人听闻此言,看见夫君垂头丧气,心头顿时生疑:“夫君,您有没有想过这些北方部族为何在此时寇关南下?今年不论南北,都是丰收年呀。”
赵环听见夫人的怀疑,就也发现了疑点:“对呀,今年是丰收年,又正值冬季,就算趁着先皇驾崩,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前来打劫。莫非……”
赵夫人又猜测道:“咱们辽东地处北境,远离洛都,那些来犯之敌倘若真要兴兵作乱,为什么不直接跨过漠南,从中原长驱直入呢?除非……”
赵环立刻得出了结论:“除非是直接冲着咱们过来的,那必是朝中有人勾结敌军,对其许以重赏,这才让北方部族舍近取远、冒雪奔袭我。真没想到我英明一世,最后竟然被这些乱臣贼子出卖!”
“父亲,”小女儿胧明说话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揪出幕后的黑手,而是想办法应付来的这些人。”
赵环何尝不知道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迎敌,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时,府上看门的小厮进内报告:“老爷,辽西侯张礼登门求见。”
“啊?”赵环一听张礼这个名字,楞了一下,片刻才想起来自己的下属里面有这么个人,“这个时候,这个孩子来我这儿做什么?算了,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小厮将张礼及其数名随从领进了会客大厅,赵夫人和胧明回避在了会客厅的里屋。有意思的是,这次张礼不仅把唐小莹带来了,而且张礼一行人竟然都穿了常礼服,这让赵环感到有些惊讶。
“拜见辽东王大人。”行礼过后,来访的众人被赐座。
赵环没有先和张礼打招呼,反倒是,先注意到了位于末座的唐小莹:“那个丫头不是上次在半路上捡来的俘虏吗?怎么跟着来了?”
还没等唐小莹答话,张礼就抢先回答道:“禀告王叔,这个姑娘叫唐小莹,是鲜奴部落的公主,当日我从张巡手上救下她,她为了报恩,愿意归顺大靖。”
一听这话,赵环就明白了后续发生的事情:“我说呢,难怪那些鲜奴俘虏拼了命也要往你这个穷小子的营帐里钻,原来是这个原因。上次你王兄张巡还拿这个事情说你通敌,看样子是我们误会你了。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张礼又答道:“多谢王叔谅解。”之后就不言语了,一帮人干坐在椅子上,就等着赵环张嘴问他们干嘛来了。
赵环看看张礼,又看看唐小莹,开始张嘴问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还不到朝觐述职的时候,你怎么来我这里了?是领地上出了事情还是……”
唐小莹见辽东王似乎并不担心前线的事情,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是否出了错,就端起茶杯,一边饮茶一边暗暗窥视着辽东王的神情。张礼则是更直接一些:“王叔,我并不是来述职的,也不是领地上出了什么事。是我的探子来报,说北方部族寇关南下,我特领来一千府兵听您调遣。”
听闻此言,赵环激动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大侄子,当真?”在这股情不自禁的感动下,赵环这个小老头竟然连对张礼的称呼都变得亲热起来。
张礼认真答道:“当真!如今国家有难,礼虽年幼,但我毕竟是先帝之子,怎可无报国之志。”张礼那青少年的面庞上还没长出几根胡子,看上去十分稚嫩。唐小莹看着赵环这样一个小老头和张礼这样一个表情严肃的小孩,听着俩人商讨什么“平定天下”、“舍身报国”之类的志向,心中想:“我确实很难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待这群古人,尤其是这个辽东王,一把年纪就被一个小孩感动成这个样子,还真是有点让我惊喜。”
或许在唐小莹眼中看来,张礼只是一个很有野心和担当的小男孩,但是她没有想到,几张不薄也不厚的屏风后面,站着一对母女,更没想到,一个小姑娘正在支棱着耳朵,认真听着众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