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春天》第2章 饭局
“和平饭店，和平饭店，是和平饭店”。
老头像个行走的复读机一样在毛飞和春天的面前踱来踱去。
春天知道，老头是有点肉疼，和平饭店的人均怎么也得2000以上。平时出差，老头一顿饭也就20的餐标。
毛飞安慰老头，“平时咱们都想请人吃饭，排队都轮不上咱们，今天不是得偿所愿了嘛”
老头听完坐了下来，毛飞的话是有些道理。
可是这个傅了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老头看了看春天，春天也摇了摇头，她就更看不懂这个套路了。尤其他们对于傅了然来说毫无作用，傅了然也不差这一顿饭，春天也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会，春天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老头，他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滚” 。老头和毛飞异口同声地说道。
老头甚至表态，如果傅了然对春天有什么想法，那证明普斯医药也不值得投资，因为它的掌门人眼睛有点问题，毛飞强烈表示赞同。
晚上到了和平饭店，傅了然的司机老唐早就在门口候着。
从走进去，春天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奢华大气。大堂地面用乳白色意大利大理石铺成，雕龙画凤的方柱四周而立，故宫色彩风格的石膏天花板，处处都散发着迷人的精气神。春天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下老头，他们两个像极了乡下来城赶集的父女俩，一个穿着红棉袄，一个穿着黑棉袄，浑身散发着土里土气的穷酸味，和这座辉煌的建筑格格不入。毛飞一身的Gucci装扮倒是跟这里十分匹配。
门童带着他们上了电梯，穿过大厅，来到了包厢。
到了包厢，三个人又立马傻了眼，尤其是老头感觉要瘫了过去。
桌上已经点好了一堆菜，用一堆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桂花黄鱼羹、樱桃鹅肝、片皮鸭、波士顿龙虾、本帮鳝丝、宫保明虾球、油封鸭腿、蟹肉饼……….桌上最少20个菜。
春天想这一桌菜或许就该叫动物开会，她也终于明白了了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出点血大概就是对春天下午提出来的问题的最好报复。
老头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心里一直估算着每道菜的价钱，怎么这顿饭也得上万了。想到这里，老头拿筷子狠狠敲了下春天的脑袋。
正好，了然走了进来。
“怎么，她又犯什么错了吗？”了然笑着说。
老头一脸地尴尬，“没有，没有，还是在批评她下午太过莽撞了。”
了然又拿起了菜单，问，“喝点什么啊？”。
老头的心又揪成了一团，咬着后槽牙说，“傅总，你看着点吧”。
春天小声嘟囔了句，“娃哈哈”。
了然最终还是没有点什么酒水，老头的心稍微好过了点。
整个饭局出奇的安静，这边的三个人只顾着埋头苦吃，想要吃回本。
那边只有了然一个人。
春天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说，“傅总，能不能让唐师傅也一起吃啊，菜有点多。”
“他出去买东西了，马上就回来了。”
刚说完，老唐拎着一包塑料袋走了进来，拿出了一版娃哈哈放在春天的面前。
又拿了一版给了然。
老头和毛飞的脸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惊。
春天也是一样，她都怀疑这娃哈哈里卖的是老鼠药。
了然则神情自若地打开了娃哈哈，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春天不敢抬头看，她总觉得这场景有些太辣眼睛。她也把吸管插了进去，低头喝着娃哈哈。
剩下的三个人看着他们俩，更不知所措。
老头实在觉得尴尬，也抓了一瓶娃哈哈吸起来。
了然突然打破了沉默，问，“毕业之后都在做些什么？“
春天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了然。
了然点了点头，说，“是，就是问你。“
春天看了看老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头拍了拍春天说，“春天从毕业之后就一直跟着我做研究呢”。
“是吗？你今天不是说她是刚去你们公司的新员工吗？”了然问。
“那不是想让您原谅她今天下午的莽撞吗？”
说完，老头想举起酒杯跟了然碰一下，却发现自己举起的是娃哈哈，便尴尬地坐了下来。
沉默了几分钟，了然突然认真地看着春天说，“我倒不觉得你下午的问题莽撞，只是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春天从了然的目光里似乎读到了一丝失落，那种失落又极快地消失了，她不知道那种失落从何而来，又该怎么理解。
老头又捅了捅春天，春天立马领悟到老头的意思。
春天起身举起娃哈哈向了然敬酒，不对，是敬奶。
了然竟然也举起娃哈哈同春天碰了一下，饭桌上其余的三个人都被这场景雷的外焦里嫩。
但是老头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了然对他们，不，是了然对春天，没有任何恶意，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关照。所以饭局的下半场老头也趁机提了一些要求，比如去普斯调研，了然也都全然答应。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老头示意春天去买单。春天想装作看不见，但无奈抵挡不住老头的眼神杀。出去看到账单的时候，春天的眼珠子瞪得像铜锣一样大，他们吃了16888，呵，这数字还蛮吉利。
正在发愁钱不够的时候，老唐一把从后面扯过了账单，三秒就支付了。
这种感觉既好受又不好受。
好受的是不用付钱，不好受的是被人一眼就看出了窘态。
春天低着头同老唐回到座位上，准备偷摸摸告诉老头刚才的窘状。
还没来得及说话，了然便说，“这旁边有家不错的KTV，我们下一场去唱歌吧。“
老头的心瞬间碎成了两半，他觉得今天自己这只羊是要秃了。
出乎意料的是，春天立马就答应了。老头看着春天想给她一闷棍，了然却笑了起来。
坐在车里，后排的三个人都沉默了。
老头还在想着刚才出血的饭钱和即将又要出血的“招待费”，只觉得浑身肉疼。春天当然知道老头在发愁什么，她用手碰了下老头，示意他看手机。
“老头，单是他们买的。”
老头看到信息的那一刻瞬间觉得自己破裂的心又粘贴好了，便又像打了鸡血一样跟了然东拉西扯，了然盯着后视镜毫无反应。
春天坐在后排半躺着，困极了，只想早点结束回去休息。
毛飞则在想着怎么跟女友解释出入这种场所。
到了KTV之后，三个人又傻眼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真是一家纯正的KTV，或者说是一家纯真的KTV。
老头试探着问了然，“傅总，您看我要不叫几个姑娘陪咱们唱首歌吧。“
了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唐却开口了，“这里就是一唱歌的地方，没什么姑娘，傅总也从来不好那一口”。
老头、春天、毛飞三个人面面相觑。
傅了然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每次都不按套路出牌。
用老头的话说，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不好色的男人必然有大问题，更何况傅了然还是一个只喝娃哈哈不好色的男人。
唱歌的过程极其烦闷，这更像是一场老头的个人老年演唱会。歌唱曲目都是《套马杆》《涛声依旧》《真的好想你》《唱只山歌给党听》等，听众则是他们四个人。老唐杵在一旁像根没有感情的木棍，毛飞则拿着手机跟女友温存，而傅了然这个人更是奇怪，提议来唱歌却不唱一首歌，春天不禁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包间的灯光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俊朗的面孔多了几分神秘感。
了然察觉到了春天的目光，一回头便对上春天的眼睛。春天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赶紧把视线移了回来，装作发呆冥想的样子。
了然看她这副样子又笑了起来，突然拿起桌上的话筒开始点歌。
老头捅了捅春天，春天抬起头，看见了然拿着话筒站在她的正对面，他站在那里像极了罗马帝国的一个贵公子。
看见屏幕上的歌，春天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
是她最喜欢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
春天错愕地望着了然，了然也直视着她，那眼神里有很多东西，她读不出来。但是她有种隐约的感觉，这一切不是巧合。
当悠扬低沉的男声传出，春天更确定了这种想法。
她们认识，或者说她曾听过他唱歌。
但是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他们又怎么会认识。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oh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oh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