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說《東宮》第9章 東宮上冊(9)
烏蘭圖雅的家坐落在城南的一小片貧民區裡。
小月從來不知道繁華的金朝城內還有這樣的地方，一時震驚。
這裡的住戶雖然不多，但都是衣衫襤褸，瘦骨嶙峋，雙目無光。這裡的環境也並沒有外面那麼幹淨整潔，垃圾遍地，水溝味沖天，有些刺鼻。
小月下意識地想去捂住口鼻，但是看看烏蘭圖雅和他的父親，又把手縮了回去。
繞了幾個彎以後，一間小小的石頭屋坐落在貧民區的最裡層，而且只有三面，另一面背靠著城牆。
小月看見這幅場景，有些心酸地握緊了木林的胳膊。
烏蘭圖雅的父親將小月領進門口。然後端了一盆熱水，拿了兩塊毛巾，讓他們擦擦身上的塵土。
等二人拾掇好了，他對小月說道：“你是烏蘭圖雅的好朋友，那你以後，就叫我禾叔好了。”
“好嘞，禾叔。”
烏蘭圖雅問道：“對了，阿爺，小月，你們是如何相識的？”
禾叔說道：“前幾天，我出城給人送貨的時候，這個姑娘非要纏著我，帶他去追王上。我也搞不懂為什麼，但還是帶他去了。”
“追王上？”
烏蘭圖雅有些疑惑。小月想見金朝王，在宮殿裡有的是機會，何必非要追出城去。
小月尷尬地解釋道：“那個，我看兄長，就是王上他，帶著一箇中原人出了城，有些好奇，所以才跟上去的。”
烏蘭圖雅笑話他道：“中原人有什麼好奇的，我也是中原人，你好奇不？”
“那不一樣！”小月拍了他一下，接著說道，“我遠遠看那個中原人，穿著標準的中原服飾，一看就是久居中原。他肯定知道許多中原許多有意思的事情，這才追上去，想問問看的。”
禾叔和藹地笑道：“小姑娘這麼好奇中原啊。
禾叔我也在中原生活過十幾年，你若有什麼想知道的，大可來問我。”
小月眼睛放光：“真的嗎，太好了。”
宮殿裡，思月焦急地團團轉。
“這個小月，趁我不在，又偷偷跑出去了，真是不讓我省心。”
元春安慰道：“你彆著急啊。今天是五公主的生辰，你一大早一聲不吭地就出門了，又不跟他說你去幹什麼了。沒準啊，他一個不高興，就又溜出去玩了。”
“那還不快去找！”
思月丟下手裡的螃蟹就往外衝。
元春攔住她。
“你一大早跑出去賣螃蟹，不就是為了親手給五公主做道地道的中原菜嗎？你還是先做吧，我一個人出去找他就好了。一會兒螃蟹死了，味道就不好了。”
思月心裡對元春放心，應該沒什麼問題，就轉身收拾螃蟹去了。
元春的第一反應，就是五公主他又準備跑出城去。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南門他不久前才走過，肯定熟悉。想著想著，就往南門的方向走去。
在去南門的路上，元春碰見一群孩童，皆垂頭喪氣，陰著臉，有些人臉上還掛了彩。
“準是打架輸了。”元春心裡唸叨了兩句，接著往前走去，卻突然被他們的三言兩語吸引。
“你說咱們會不會惹上麻煩？我看那個面生的，好像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這怎麼講，不就是跟窮丫頭混在一起的另一個窮丫頭嗎。”
“這你就不懂了。我阿孃可是給女真貴族縫製衣裳的。那人身上穿的衣服，袖口處帶著貴族特有的花紋，不仔細看還真還不出來。打起來的時候沒注意，我也是剛剛才回想起來的。”
“啊？糟糕，難不成……”
元春心裡一驚。跟他們打架的小孩兒，袖口有貴族花紋，那不是五公主還能是誰！
他走到那群人跟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吼道：“你們說的那人，現在在哪裡！”
小屁孩們突然被一個高大粗壯的人攔住，以為是那個面生的貴族丫頭帶人來報復他們了，嚇得轉身就想跑。
元春抓住一個反應慢的人的胳膊，衝他吼道：“快說，她在哪兒！”
小孩嚇得哭了出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她，她應該，是……是去烏蘭圖雅家了。”
“烏蘭圖雅是誰，家在哪兒？帶我去，現在馬上！”
“是是是，我帶您去，您不要打我……”
小孩滴溜溜跑在前面。元春心滿意足地收起了剛剛凶神惡煞的樣子，跟著走去。
越走越不對勁。
南邊的貧民區都是宋朝來逃難的流民。
元春永遠都不會忘記宋朝人對女真的那一場血腥的滅族。這些年來，他的心中，始終對中原人有著放不下的心結。
五公主被人帶到這個地方，那人想幹什麼！
等他走到烏蘭圖雅家門口，看到禾叔正在摸五公主的頭，頓時怒火中燒，直接衝進房門，將禾叔推到一邊，然後抱起五公主，轉身離去。
只留下一句：“回頭再跟你們算賬！”
小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元春哥哥怎麼會突然出現，還莫名其妙地發了一通火。
等他反應過來，心裡比元春還要生氣，高聲說道：“你幹什麼啊，他們是我的朋友，你這樣也太不友好了。”
元春一時沒控制住，衝著小月發了脾氣：“五公主，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跟中原人有太多接觸，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小月愣住了。
平日裡從來沒對自己說過重話的元春哥哥，今天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