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說《東宮》第6章 東宮上冊(6)
一路上，鄭令郎帶領三千守備軍，將趙昚保護地滴水不露。
“鄭令郎，如此大張旗鼓，到底出了什麼事？”趙昚問道。
鄭令郎欲言又止，像是害怕洩露什麼機密，湊近說道：“此事與太子殿下來金朝路上的那場刺殺有關。
現在路上危機四伏，還是等回都護府內再說吧。”
“也好。我真是十分好奇，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算計到我的頭上來！”
趙昚眉頭一皺，揚起馬鞭狠狠地抽了下去，宣洩著內心的情緒。
談話間，一行人進了北境都護府的大門。
城門在身後嚴嚴實實地閉上。守城的士兵們在城門後放置了幾塊巨大的頂門石，弓箭手在城牆之上準備齊全，蓄勢待發。城樓最高處的瞭望臺上，報信的士兵一刻不停地眺望四周，謹慎至極。
如此看來，賊子想要威脅城內之人的安全，簡直比上天還難。
趙昚看著城內比平常多了幾乎一倍的防守兵力，頓時感到有些慍怒，轉頭對鄭令郎說道：“看城內這陣勢，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的安危正在受人威脅嗎？”
鄭令郎解釋道：“沈羽將軍也是擔心太子殿下，這才拿了主意，全是為了太子殿下著想。”
“叫他去把多餘的人給撤下來。我久經沙場，什麼場面沒見過，還需要他如此大費周章？”
北境都護府沈羽將軍，就是良娣秦嵐的舅父。
當年，完顏宗堯被滅族之後，沈羽被封為鎮北大將軍，前往北境都護府上任。
這幾年來，在他的治理下，不僅女真人休養生息，人口已然基本恢復，北境各國間的關係也十分融洽。幾年前，趙昚念他鎮守邊境有功，又因秦嵐一事對他心有愧疚，於是便進封他為鎮北大將軍，統領邊境軍隊事宜。
雖說沈羽忠心可嘉，但還是有軍旅之人免不了的粗枝大葉。趙昚覺得他此舉實在是考慮欠妥。
多餘的防守兵力瞬間消失不見。
沈羽向趙昚稟報道：“今日中午，守備軍在巡視邊疆的時候，發現了一身著宋朝官服的侍衛，一身血漬，精疲力竭地朝都護府走來。那人被帶到微臣面前，說有要事向太子殿下稟報。”
鄭令郎說道：“那人正是微臣的屬下，名叫小五，是微臣留在……”
趙昚伸手製止了鄭令郎的言語，問道：“那人現在身在何處？”
沈羽道：“那人一進城門就昏迷不醒，如今正躺在客房裡，微臣安排了醫倌為其醫治，暫時性命無礙。”
“性命無礙就好，一定要讓他清醒過來。他現在身在何處，我要親自去看看。”
趙昚話音剛落，趙敬禹立即伸手指引客房所在的方向。
趙昚剛要動身，突然轉身對鄭令郎說道：“你派幾個朕的親衛兵守在客房外，絕對不能再讓他出什麼意外。”
“是，微臣領命。”
一進客房，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小五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抹乾淨，只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讓人不忍直視。
趙昚別過臉去，吩咐醫倌照顧好小五，便退出到門外。
出了門，問沈羽道：“他昏迷之前，可有跟你說過什麼？”
沈羽略微回憶了一下，說道：“等微臣見到那人的時候，他已經神志不清，說話吞吞吐吐，難以分辨。不過微臣從他的字裡行間，隱約聽到了西夏二字。”
“西夏？”裴照想起了竹林裡那三架人造弩，上面分明帶有西夏的痕跡，若有所思地說道，“難不成，小五傷的這麼嚴重，也和西夏有關？”
“也和西夏有關？還有何事與西夏有關？”沈羽聽出了裴照言語間另有深意，疑惑不解地問道。
趙昚見鄭令郎無意中透露了那日行刺之事，剛想找個藉口搪塞沈羽。
突然，客房門被拉開，醫倌出門說道：“昏迷之人已經醒來。”
趙昚示意沈羽留在門外守衛，自己和鄭令郎則進去看小五。
進門之後，確定周圍沒有異樣，鄭令郎這才開口問道：“小五，路上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小五躺在床上，目光飄忽不定，說話口齒不清。二人只聽見“殺光”“遇襲”“死”之類的字眼。
鄭令郎見他說話雖不清晰明瞭，但左手能抬起來，還不斷比劃著手勢，立刻從房內找出筆墨與紙，叫他將大意描繪下來。
小五畫了一片竹林，用幾個圓圈代表宋朝的侍衛們，分散在竹林內。接著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將分散的侍衛們團團圍住。
最後，小五吃力地掏出一塊破損的玉佩，遞給趙昚之後，就因體力不支而暈厥過去。
鄭令郎急忙招呼醫倌進門繼續救治。然後便跟隨趙昚到另一間客房內詳談。
根據小五的描述，二人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侍衛們正分散排查竹林內的可疑之處，一群神秘人從天而降將他們包圍，他們由於寡不敵眾而全軍覆沒，只有小五一人死裡逃生，並來北境通風報信。
臨走之前，小五撿到神秘人無意之中掉落的玉佩，當作線索藏了起來，交給趙昚。
只一眼，李承鄞便認了出來，那塊玉佩，正是宋朝潛伏在西夏的密探，傳遞回來的消息中提到過的，西夏朝南風閣諜者之間通信的信物！
難不成此事真與西夏有關？
西夏是與宋朝對立的國家，二者勢力不相上下，多年以來均相安無事。如今，卻突然鬧了這麼一齣。
種種證據都指向那次刺殺是西夏人所為。
自己出使北境的消息乃是絕密，西夏人怎會知曉？就算知曉後，刺殺一國太子的計劃應該詳細縝密，怎會露出這麼多的破綻？
趙昚的第一反應，就是有除了宋朝與金朝的第三股勢力，在暗中破壞如今兩朝分治天下的安定局面，好從中謀利。
可那又會是誰？
趙昚絞盡腦汁，可還是毫無思緒。
正當他疲憊不堪想要小憩一會兒的時候，腦海中卻突然莫名其妙地浮現出完顏雍身邊那個女子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