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說《東宮》第2章 東宮上冊(2)
雖然完顏雍是小月的哥哥，但金朝乃是宋朝的鄰國，完顏雍作為王，不僅把宋朝太子拒之門外，居然還敢公開質問。
趙昚心中稍有不快。
按他以往的性格，若不是看在小月的面子上，如此頂撞之罪就夠他挨幾十個板子了。
鄭令郎看趙昚臉色陰沉，一言不發，知道是完顏雍的態度惹惱了太子殿下，於是對完顏雍說道：“金朝王怕不是誤會了，這裡並無宋朝鐵騎，只有太子殿下輕裝簡行來拜訪金朝王。
若金朝王執意要行此待客之道，那可著實叫我宋朝心寒。”
本以為好言相對，給他個臺階下，他便不會再拿這種態度對待陛下。
誰知，完顏雍說道：“宋朝太子來拜訪我，我不勝感激，今日這也算是見過面了，宋朝和金朝一切安好，不勞太子殿下費心。
叨擾多時，告辭！”
說完掉轉馬頭就要離去。
金朝王旁邊的一位侍從，顯然沒有預料到金朝王，竟敢如此對待宋朝太子，當即嚇得臉色都變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太子殿下，殿下，王上他，他平日裡不這樣的，您不要計較這三兩言語……”
趙昚沒有回答，策馬趕上完顏雍，將他的馬頭別停。
“我知道，你之所以對我出言不敬，都是因為小月的緣故。
我實話實說，此行前來，就是來看望小月的。”
完顏雍的臉色稍有緩和：“可妹妹她已經不在了，相忘於江湖不好嗎，何必再去擾她清淨？”
“我心意已決，不再去看她一眼，我此生有憾。”
完顏雍心中對趙昚的恨意早就隨時間消減了大半，如今見他如此痴情於小月，竟有幾分感動。
可面上還是冷若冰霜：“太子殿下，逝者已矣，您還是早日放下的好。”
趙昚還是一如既往的執拗，今日，他偏要進去，不讓進，他就硬闖！
“金朝王可是忘了完顏宗堯的下場？如此忤逆宋朝，難道是想步完顏宗堯的後塵！”
“你……”完顏雍萬萬沒有想到趙昚居然會拿滅國來威脅他，“太子殿下這樣做，不是要違背當初對小月的誓言？如此這般，你還有何顏面去見她！”
趙昚頓住了，像是回憶起了往事，沉默了多時，而後緩緩下馬。
“太子殿下三思啊！”
鄭令郎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擔心地說道。
趙昚伸手製止了他，徑直走到曲天澤面前，仰頭用一種複雜無比的眼神看著他說道：“對小月的誓言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裡沒有鐵騎，也不會有無關緊要之人，只有我一個，小月曾經的愛人，如今來祭拜她，來求她原諒我曾經對她犯下的罪行，來希望她九泉之下可以安寧，還望兄長能夠通融，承鄞感激不盡！”
能讓叱吒風雲的宋朝太子卑微至此的，也就只有愛情了。
完顏雍見狀，也不好再阻撓了。
他回頭吩咐一名侍從，快馬加鞭回城中佈置一下，準備迎接宋朝太子。
暗地裡卻偷偷使了個眼神。
侍衛心領神會地揚長而去。
相隔九餘年，趙昚終於又踏入了金朝城內。
這裡的一切都沒怎麼變，園中那棵粗壯的楊樹還是那般生機勃勃，噴泉的水流嘖嘖冒出，商會里的貨物琳琅滿目，還是那般熱鬧，充滿了異域風情。
只可惜，佳人已逝難再得，物是人非幾度秋。
“太子殿下長途跋涉，想必也累了，不如到宮殿裡坐坐，喝杯奶茶再走如何？”
“我不累。小月的墳冢在何處，我這就前去，還要麻煩兄長帶路了。”
“妹妹的墳冢就在不遠處，只是近日快到了修繕的時候，太子殿下突然前來，我毫無準備，剛剛才派人去清掃。
太子殿下不妨稍等片刻，不然看見蕭瑟淒涼之景，難免心痛。”
趙昚心想也是，這一路趕來馬不停蹄，確實身心俱疲，休息一下也好，就隨完顏雍往宮殿中走去。
宮殿裡的擺置也沒有什麼大的變動，就連完顏雍帶他走過的路線，也與當年一般無二。
趙昚正左顧右盼，回憶往昔之時，一抹男子的身影突然在遠處閃現，轉瞬便消失在走廊之上。
那一抹身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一般，具體卻又說不上來。
趙昚下意識地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前面聚集著一群宮女，正三兩圍在一起，休息說笑。
一看見有男子進來，她們立馬恢復了嚴肅的神情。
宮女不識得宋朝太子，有一人竟開口說道：“這是姐妹們休息的地方，你一箇中原男子沒事來這裡幹什麼？”
趙昚細想，也是，哪有男子會到那種地方去？自己熟識的男子，也都不太可能到金朝來。
也許是自己多日來疲憊不堪，眼暈看錯了，於是便往回走去。
“太子殿下有事嗎？”完顏雍問道。
“無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