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說小說：東宮
主角：完顏思月趙昚
作者：藍鎮宇
最新章節：第9章 東宮上冊(9)
簡介：她,本是金國的四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因為和親踏上了中原之路。他,乃是宋國的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因為政治聯姻不得已迎娶了女真公主。然而權位的爭奪、無端的是非、暗藏的殺機,卻將她一步一步捲入其中……
《東宮》第1章 東宮上冊(1)
一抹白色身影，跳入萬丈深淵，懸崖之上，一男子大喊，不要小月，不要小月。
九年後
“太子殿下，您如此茶飯不思，當心傷了身體。”
貼身侍衛鄭令郎看著愁眉不展的趙昚，擔心地說道。
“趙令郎，你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
趙昚手裡握著一條鑲嵌著珠寶瑪瑙翡翠玉石的華美腰帶，那是他和小月在金的時候，第一次大婚，小月親自系在他腰上的。
十幾年來，他一直將這條腰帶當作寶物一般收藏起來，時不時地拿出來輕撫一番。
如今，上面的寶石被撫摸地光滑亮麗，連穿系的線條布料都漸漸粗糙起來。
每到這時，他便會拋下朝堂上所有的雲譎波詭，拋下紅塵中所有的雜亂紛爭，與曾經的心愛之人，在冥想中重逢，相親相愛，相伴到老。
鄭令郎自然知道今日是太子妃的忌日，多年來，不僅趙昚深受煎熬，他自己也是愧疚萬分，心裡總感覺有一塊石頭放不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鄭令郎，九年了，我想去看看她。”
“太子殿下說什麼？”
聽見趙昚說出這樣的話，鄭令郎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卻也在意料之中。
“屬下知道太子心繫太子妃，可如今殿下乃是我宋朝的太子，想要親自前去金朝，怕是會有朝臣阻攔。”
“我心意已決，不過多日，我定會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親自出使金朝！”
“太子殿下。”丫鬟雪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良娣頭疼又發作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趙昚從回憶中抽身，起身就往椒房殿走去。
宋朝的良娣，當年也是他傾心求過來的。
小月剛剛去世的時候，自己一直不肯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整日里胡思亂想，朝堂之事也多有怠慢。
直到秦嵐，如今的良娣，突然闖入他的眼簾
與小月一般無二的容貌，一顰一笑的風情萬種，眉眼之間盡是她的風姿。
只一眼，他便淪陷，明知她不是真正的小月，還是毅然決然地將她納入東宮。
後來，又不顧皇上的反對，執意封民女出身的她為良娣。
九年過去了，宋朝的東宮，只有一個女人，一個太子。
趙昚邁入良娣的寢宮之中，見她無力地躺在床上，額頭敷著去熱的毛巾，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由得讓他心生憐憫。
“良娣近日可好？怎麼頭疼又發作了？”
良娣掙扎著坐起來，卻被趙昚伸手製止了。
“妾身無事，太子殿下忙於政務，大可不必如此關心妾身。”
“你是我的良娣，我關心你，自是理所當然。”
良娣？
良娣東宮妾室，身份低賤的象徵，可在她聽來，卻這般高貴。
是啊，她也只是他的妾室罷了，她不是他的太子妃。
“我有一事，想提前告知良娣。”
“太子殿下請講。”良娣收起了剛剛的那一絲悲傷的情緒，風平浪靜地說道。
“過幾日，我要向父皇請願親自出使金朝促進兩國友好。
良娣要照顧好自己，莫要讓我擔心才是。”
此言一齣，良娣立刻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她不過就是金朝公主的替身罷了。
如今，自己的音容笑貌已經滿足不了太子殿下對金朝公主的思念，他居然要親自前往金朝，去看望一個九年前就已經香消玉殞的女人！
她不禁回想起成婚的那一晚。
她的夫君，自己一人喝得醉醺醺的，是被太監們抬著回來的。
那晚的他，時而熱情似火，時而溫柔如水，與她極盡纏綿。
可他嘴裡喊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這麼多年，她早就接受了身為替身的現實，可每每想起，還是心如刀絞。
良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太子殿下的決定，妾身自然是支持的，太子殿下放心去就好了。”
劉昚心裡對良娣也有一絲愧疚，她畢竟是陪伴自己九年的妻子。
只是事已至此，為了補償她這些年的辛苦，自己只能給予她世間女子的榮耀。
那些本該屬於小月的榮耀。
次日，在朝堂之上，趙昚一提出要出使金朝，朝中議論聲立刻沸騰。
“乃一國太子，怎能輕易離臨安？”
“太子不在朝堂，民何以安？”
“此去或有危險，太子殿下三思吶。”
趙昚不耐煩地揮了揮袖：“我心意已決，莫要多言了。
皇上趙構撫摸鬍鬚：“明日，我會派沈羽將軍帶兵親自護送，太子朝中之事就交由左相暫代。”
不等群臣再次提議，左相張文謙就站出來，高聲跪拜。
“皇上放心，臣等定盡心協力維持我宋朝穩定！”
群臣見狀，這才噤聲。
張文謙原先只是一位普通的五等文官，機緣巧合之下，被皇上發現了他傑出的才能。
短短幾月便被破格提拔，連升三級，最終被封為左相。為人臣子，最大的榮寵，也不過如此了。
如此的恩寵與威望，群臣信服，也就不足為奇了。
次日，城門口，文武官員，良娣紛紛前來送行。
最後簡單交代幾句話之後，趙昚鄭令郎一行人等，就帶著產自中原的珍寶，捧著端莊厚重的符節，踏上了前往金朝之路。
良娣望著夫君離去的背影，平日裡溫良恭順的她，如今也不禁生出幾分淒涼之感。
一路上快馬加鞭，趙昚恨不得片刻都不停歇，直接飛到金朝去。
鄭令郎看著太子殿下的樣子，有些無可奈何。
“太子殿下不用如此著急，金朝就在那兒擺著，咱們晚點到，金朝又不會飛了去。”
“除了父皇，就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趙昚掀開御輦的車簾，對鄭令郎說道：“我確實心急了，就近紮營，讓將士們都歇息歇息。”
“太子殿下千歲！”鄭令郎做出一個誇張的行禮手勢，隨即招呼將士們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停步。
那是一片靜謐的河邊，竹林環繞，除了幾聲若有若無的鳥鳴之外，並無一絲雜音。
難得脫離朝堂，趙昚身心從未感到如此輕鬆。
他盤腿坐在河邊，撿起石子向河裡扔去，仔細地盯著石子濺起的圈圈漣漪，若有所思。
他記得，當年在金朝，也有一條這樣的小河，河道不寬不窄，水流不急不緩。烈日炎炎之下，他站在下游，雙手捧起清澈的河水送到嘴邊，只覺舒暢愜意。
一抬頭，卻對上小月那一雙清澈明亮的雙眼。
她正拿著一把長刷，站在上游刷馬。
“喂，別人喝的水你拿來刷馬！”
小月厲聲反駁道：“這河又不是你家的，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呵！像你這樣的姑娘，放在我們中原，定是無人敢娶的。”
“我呸！金朝多少好男兒，中原人想娶我還不嫁呢！”
那個時候，小月對他的感情，真心實意，單純美好，沒有任何的雜質。
那個時候，他還是皇子。
侍衛們看見太子殿下坐在河邊，一副休閒放鬆的樣子，也不便打擾，就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默默守衛著。
“太子殿下小心！”
忽然間只聽鄭令郎的一聲巨吼，在空寂的竹林之中格外刺耳。
趙昚從回憶中驟然抽離，還未及反應，便被趙令郎撲倒，嚴嚴實實地護在身下。
耳邊傳來利箭刺穿空氣的嗖嗖聲，接連不斷，數量應該不少。
侍衛們一擁上前，圍在二人的四周，將橫空飛來的利箭紛紛擊落。
待周圍箭聲稍緩，趙令郎起身，飛出侍衛們圍成的保護圈，衝著利箭發射的方向奔去。
待他輕功攀住一根粗壯的竹子之上，卻震驚地發現，此地並無刺客，發射利箭的，居然是三架不同位置擺放好的人造弩，自動續箭，連續發射。
趙令郎將那三架人造弩紛紛擊落，密密麻麻的箭雨終於停了下來。
侍衛們已有不少人中箭，看起來痛苦萬分。
鄭令郎急忙來到趙昚身邊，將他扶起。
“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我無大恙，來者何人？”
“不是刺客，是人造弩。”
鄭令郎轉身拾起那三架人造弩，交給趙昚仔細端詳。
金朝人多擅以弓作戰，這樣的弩並常見，如今仔細一看，倒竟像是金朝那邊的手藝。
宋朝將近九年，國內太平無事，邊疆穩定，這還是第一次遇刺。
究竟是誰，會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太子殿下，此地有蹊蹺，不宜久留，還是早些離開為好。”
“也好。趙令郎，你派幾人留在此處，仔細搜查一下週圍，看有什麼可疑之處，立即趕上隊伍來報。”
“是，屬下這就去辦。”
趙令郎將受重傷的侍衛全部留下，又留了幾個輕傷不打緊的，一邊照看他們，一邊排查周圍。
他招呼了一個名叫小五的下官。那人年齡雖不大，但是勤學苦練，辦事也機靈，趙令郎十分看好他。
“小五，安排這些人，仔細看看周圍，別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是，大人！”
鄭令郎護送趙昚又開始向西洲進發，這次害怕再遇到刺客，於是更改了行進路線，多繞了幾座城。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趕路，不敢有片刻耽擱。
幾日過後，眼前出現了大草原，就快要到北境都護府。
趙昚的心情莫名緊張起來。
越來越接近心上之人的故居，越來越接近他們故事開始的地方，越來越接近他們生離死別之處。
到了北境都護府，只休息了半日，趙昚便迫不及待地帶上一小隊人馬，進入西洲境內。
一片草原便出現在眼前。
站在草原高處，眼前赫然聳立著豪華的金朝王室宮殿，周圍房屋鱗次櫛比，無數居民商人遊行其中，遠遠看去，熱鬧非凡。
聽聞金朝王完顏雍自從上位之後，便勤政愛民，乃是金朝百姓人人稱好的賢明之主。
如今一見，果然名副其實。
城門打開，一位身著異族華服的健壯男子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帶著幾個侍從，朝趙昚的方向奔來。
待兩隊人馬之間的距離足夠他們交談，卻又不是十分接近，來人這才勒馬停步。
那人正是西洲王完顏雍。
鄭令郎正欲說話，完顏雍卻率先開口，蒼茫而又充滿威嚴的聲音迴盪在草原之上。
“太子殿下下在九年前不是答應過舍妹，宋朝鐵騎不能踏入金朝半步嗎！太子殿下還是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