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哥,你很棒的》第6章 我妈是个好人
我妈是个好人,特别好。
她从小家里兄弟姐妹十个,她排老六,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好东西也轮不上她,还好基本能吃饱。
可是她运气不好,出生的时候碰到细粮关,身体吃了亏吧,特别矮,就一米五。关于她的身高,我妈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据说我外婆快生我妈时,还在外面干活,发现不对劲了,赶紧往家跑,刚走到门口,我妈就自己蹦出来了,一下子掉在门槛上了,所以她才长不高的。
小学的时候,我妈成绩特别好,绝对的学霸,考试总是她们班第一名。可惜她就在小学止步了,因为家里太穷了,她没上中学就开始去做工了。我和她一起散步的时候碰到过她的老师,老人连连摇头,拍着她的肩说:“可惜了,不然肯定是个大学生!”然后重重地叹一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十六岁的时候遇到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妈一个小学生也冠上了知识青年的帽子,去农村劳动。还好不是太远,但也有好几十里路,想要回家就得晚上去一个小火车站坐火车。而且家里又穷,什么也靠不上,火车票钱也得自己攒。
当知青的日子太难了,我妈当时又瘦又小,还没有农村里的粪担子高,根本挑不起来,不管是挑水还是挑粪,她只能装在桶里背着走,可她还不能比别人干得少,有很多次她累得尿了裤子,都不敢说(希望这段文字不要给我妈看到,不然她可能会打我屁股)。所以当我爸保护她去坐火车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就爱上了吧。这也许就是她人生最大的深渊。
我很少听我妈抱怨我爸,但是她提过很多次,她死后不要和我爸同葬。
八年的农村生活终于熬过去了,我爸我妈这对伪知识青年终于回了城。老妈分到了食品公司(当时可是个绝对的好单位,简单点说就是卖猪肉的),马上有很多人来给我妈说亲,可我善良的老妈硬是没同意,一心嫁给了同样家徒四壁,人才还不怎么好的老爸,从此开始了她噩梦般的日子。
婚后前几年,在我老爸还仅仅是不靠谱的时候,日子还是好过的吧。可我妈是个傻姑娘,她不太会管家,她和我爸的工资都放一个抽屉里,随便用。有次发工资,我爸一分钱都没有拿回来,他说放衣服口袋里,骑车的时候掉了。还好我妈当时属于高工资,日子就还挺好过的。我挺小的时候,就每年换个电子表,过年去省城看灯会。
当我爸开始酗酒以后,我妈简直生不如死,最开始总是我妈帮我爸收拾烂摊子,听说他在哪里喝酒了,就去把他劝回来,可我妈的小身体哪里拦得住我爸,不仅没效果,还经常挨打。当他醒酒后,苦口婆心地劝他,但是当时我奶奶还不理解我妈,经常怪我妈,认为都是她的错。
我妈甚至都上过吊,想过无数的办法,毫无起色,最后终于和我爸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