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夺命远洋》第7章 争斗
船长在驾驶室里，通过卫星通讯设备联系附近海域的船只。他联系了很长时间，幸运地联系到了一条返航的渔船。那条渔船上的船长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他们赶上了金枪鱼的洄游期，他们捕获了十几吨的金枪鱼。返程渔船的船长鼓励他加快航速，趁着风暴来临之前满载而归没有问题的。
“喂，风暴？……你能大点声音吗？什么风暴？”船长问。
“最新的天气状况，暴风雪就要来了。在日本海域形成了一个巨型的风暴。正在往南推进。很快暴风雨就要来了。早去早回，还能发一波横财！”返航的渔船的船长匆忙挂断对讲机。
老船长看着地图，眉头紧锁，神情略微慌乱。
窗外风平浪静，一望无际的蓝，看不出任何暴风雨要来袭的迹象。
这时，大副和二副走进驾驶室。
“你们来的刚好，我有一个紧急情况要跟你们商量。咱们得赶紧……”
船长刚要继续往下说，大副使了一个眼色，二副关上门。两个人叉腰站在船长的面前。王运通手里还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军刀。
“你们要干什么？”船长问。船长放下老花镜，神色镇定，满脸疑问。
“船长，我们哥们两个敬你叫你一声船长。你要是不识趣的话，小心我们把你扔下去喂鱼，你信不信？”二副恶狠狠地说。
“运亨，不要这么跟船长说话。多没礼貌。”大副王运亨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船长对面，翘着二郎腿，他瞅了船长一眼，继续说，“船长，你这么大岁数，不能在家看孙子还得出海操心受累受苦，真是不容易。年纪这么大了得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就不累了，你觉得呢？”
“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没有时间跟你们闲聊。这片海域暗礁比较多。我得随时看着海面的情况变化。”船长生气地回答。
“不要跟咱们哥俩说那些，我们比你还懂呢。咱们今天说些别的吧。”二副往桌子上插了一把军刀，狠狠地白了船长一眼。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直说吧。”船长说。
“恩，这态度还行。那我就开门见山吧。我希望你以后不管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管开你的船，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交给我们哥两。你能做到吗？”大夫说。
“岂有此理！我是船长！你们都得听我的命令。”船长怒不可遏，他猛然站起身。
“除非我死，否则我是船长，你们都得听我的！你们明白吗？”船长继续吼道。
“你不过是一个给别人打工的。跟我们哥两个没什么区别。但是就凭着我们跟船主的关系，在这条船上，你就得听我们的，你明白吗？”大副站起身，双目威逼船长。
“你们休想，船主雇我当船长，我就得对这条船负责，对整条船上的伙计们负责。你只是一个大副，我的助手而已。别异想天开了，就算你今天杀了我，我也不会听你的。”老船长说。
“别忘了，你儿子还在这条船上，你要是不乖乖地听我的。你儿子说不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二副拔起桌子上的军刀，逼近老船长的脖颈。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船长凛然不屈。
“你不要担心，我们只是想保证对这条船的绝对控制而已。”
“你们害怕了？”老船长冷笑道。
“哼，我们什么都没做，怕什么。可是万一再出什么事情的话，你凭什么保护好这条船上的人？”大夫说。
老船长推开二副架在他脖子上的军刀，笑着说，“原来如此，你们其实不需要弄成这样，我的本意也是为了船上的船员。既然你们也是为了保护船上的船员，我会站在你们这边。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我不过是一个被雇佣的船长而已。”
王运亨和王运通两个兄弟相视而笑，他们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这老头儿这么好说话，早知道就不用吓唬他了。船长趁着两个兄弟放松警惕，猛力抓住王运通的手，用力往桌子上撞去，刀落船长的脚上，他一抬脚拿起军刀，另一只手搂住王运通的脖子，一手对准王运通的心脏处。
“你们简直太小看我了。我在海上混的时候，你们还没有出生，竟然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船长白色的胳膊在撞击中撕破了，露出黑魆魆的胳膊，那胳膊上留着好几道深深的刀疤。
“别，别。我们哥两个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是为了船上的船员们的安全而已。”王运通解释说。
“船长，千万不要胡来。”王运亨说。
“那我问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想先下手为为强，杀死船上的警察？”船主直接问。
“什么？船上真有警察吗？”大副问。
“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们一定是怕了吧？”船主笑着说。
王运通企图挣脱开船长的控制，可是他的力气远远不够，船长死死搂住他的脖子，王运通渐渐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微弱，“放了我吧，求你了。”
“你先放开云亨，我什么都告诉你。”王运亨不再装腔作势。他放低声音说。
“哼，鬼才信你们呢。说！赶紧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是不是准备要杀了船上的警察？”
“说实话，我们只是想找出那个警察而已。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谁是警察？”王运亨说。
“哼，就凭你们的脑子，怎么可能查出警察是谁，你们的手段无非是威逼利诱。我劝你们还是算了吧。你们根本就不是警察的对手。”船长哈哈大笑。
“说，你们是不是有了怀疑的对象？”船长继续问。王运通四肢发软，尿了一地。
“我们觉得警察是陈大力那个小子。”王运通老实交代道。
“证据呢？”船长问。
“证据……证据就是他找到了那个杀人协议书，还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对凶手的身份十分好奇，好像一早就知道洪志伟不是普通的船员一样。谁能想到没有开封的烟箱里还能藏着东西？他不是警察是谁？”
“这不算证据。只能说人家的脑子比你好使罢了。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杀死他？”船长鄙视地看了看王运通，这个人一看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我们只是想让他老实交代来船上的目的。”大副王运通慌忙回答。
船长推开王运通，他软软地倒在哥哥王运亨的怀中，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快带他出去休息下吧。今天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我活了这一辈子，这还是头一次被人用刀指着。”船长说。
王运亨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又很无奈。他背起弟弟，灰溜溜地走出了驾驶室。
船长松了松皮带，胸口憋着一股恶气，突然胸口一阵绞痛，双手哆嗦。他蹲在地上，慌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服下一粒白色药丸。他一发怒，失去了理智，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五十多岁的人了，他在海上漂泊大半辈子，是到了该休息一下的时候了，可是老天爷是不会给他休息的机会的。他刚刚失去了自己的渔船，就像是青蛙失去了双腿，他再也无法回到陆地上了。命运起起伏伏，他这一辈注定跟大海纠缠在一起。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与大海有关，所有的秘密和罪孽只有大海才能埋葬吧……
……
记忆回到了某个瞬间。
“小泽，我的船卖了，澳洲的房产也卖了。刚好还上你的赌债。以后不要再赌了。找个安定的工作，好好养家糊口吧。”船长语重心长地告诫儿子。小泽躺在病床上，浑身绑满白色绷带。他紧闭双眼，“爸，我收不了手，我控制不了自己。再说你有的是钱，我怕什么？”小泽故意气船长。
“你以后不要问我要钱了。你再这样堕落下去，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船长说。
“爸，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你愿意眼睁睁地被人打死吗？”
老船长背对儿子，老泪纵横，他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口气。如果他当初知道自己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恨不得当时把他掐死。
“爸，趁着你身子骨硬朗，赶紧再出几趟海吧。我还要等你赚钱，爸，你为了春熙，为了你的快要出生的孙子。再说了，你有的是钱，我怕什么？”
船长恨不得打儿子几个耳光，可是他下不了手。有些事情，儿子还没有想明白，所以才跟他赌气的。
“我再有钱，也禁不住你这么糟蹋啊。趁着你爹还能干，你能不能消停点，好歹存点钱啊？这趟，我要出远海了。你要是再被人打，我可救不了。”船长说。
“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你难道不为了春熙着想？你难道舍得她受一点委屈？”儿子皮笑肉不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怨气。
儿子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有把船长的话放在心上。他心想，等爸赚钱回家后，他有钱赌博了。他翻身的机会很快来了。
“照顾好春熙，好吧？她不容易。”船长胸口一阵痛疼，撕心裂肺的感觉。
“你还是关心下你儿子吧，我好了，她自然就好了。她只要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会好好对待她的。”小泽咬牙切齿。他的目光瞥向远处的某一个点，但是目光涣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肩膀颤抖个不停。
船长艰难地直起腰，起身，走出病房，轻轻地关上门。他没有勇气告诉儿子，他生意黄了……他遇到大麻烦了。
老伴走的早，那个时候家里很穷。他还记得老伴对他的嘱托，一定要给儿子娶一个好媳妇，不要让他白活一回……春熙是个好姑娘，春熙真的是一个好姑娘，她不能让他跟着儿子受委屈……
船长很快清醒了，他越想越愤怒，一股怨气从心里升腾起来。为什么老天爷要跟他作对？他用力拍着桌子，怒发冲冠。
他不再是一个和颜悦色的老人家。他脸上的横肉颤抖起来，他更像是一头被饥饿逼到绝路上的雄狮。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掌控整条船，一定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为了不争气的宝贝儿子，他一定要活着回家……
“老天爷，你不要再跟我作对了。” 老船长眼神更加坚定，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狰狞。他的敌人就是老天爷，他要搏一搏，拿一船的人的命和他的这条老命搏一搏。
“暴风雨不会来的，一定不会来的。老天爷，我一定会赢的。我一定会赢的。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老船长握紧拳头，他的胸口像刀刺一样疼痛。
就算是在陆地上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他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