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皇叔总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第2章 若是她死了……
她想不明白,心,跌落谷底。
若是他想要的真是那权力富贵,那自己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无关情爱,只有利益。
陆家自本朝开国以来东征西讨,颇有威望。
她的爹爹更是两朝老将,忠心不二,在一年前江城门大战中亲自领兵出征,死在了黄沙坑里。
时隔两天,她才被江深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是捡回了一条命,却再也拿不起刀了,甚至拉不住马缰绳。
那双被爹爹称为大漠鹰隼般的眼睛,也因江城大漠的烈阳而灼伤,灯火太亮,便看不太清。
陆老将军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被追封了忠武大将军,陆家上下只余她一个孤女,梁帝深觉愧对陆家便封了她郡主之尊,享受无上荣耀,从此娇养在了上京城里。
若是她死了……
若是她死了,许修竹便会顺理成章的接手整个陆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会跳出来和他争,果然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朝月?”他轻声唤了陆朝月的小名,语气关切,“可是累了?”
回过神,帆船上的男音与眼前这张文弱书生的脸重叠在一起。
陆朝月垂眸望着他,那双明亮眸子里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不出半点儿阴谋算计,面对那般赤诚的眼神,她竟生出一丝丝心虚。
与其说是倾心许修竹,倒不如说是不想卷入皇权斗争。
她深知梁帝待她这般好并不只是那所谓的“补偿”,更是因为传闻中藏在她身后的十万神兵。
“得陆朝月者得天下”仿佛成了那几位待选皇子中不言而喻的秘密。
在她病重的那几个月里,连已经娶了嫡妻的贤王殿下都跑的殷勤更别说其他人了。
只是这其中的真情或假意,他们心里明白,陆朝月心里也明白。
她厌恶皇权的肮脏与虚假,许修竹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新的契机。
落水匆匆一别后,她多方打听才知道许修竹的家里并不富裕。
父亲早些年病逝,只留一老母身体也不好,家里虽有几亩薄田,可也是叔叔家在打理。
为了表达感谢,陆朝月命人给了他们家不少银子做谢礼,还为年迈的母亲请了仆人家丁。
许修竹感激不已,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听闻她喜欢诵经,便日日抄了经文给她送去,下雨也不曾耽搁……
“修竹。”陆朝月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们成亲吧。不等科考了。”
微弱的桃花香夹在二人之间,说出这话时紧张的手指几乎要将那桃枝掰断。
许修竹一愣,身子不自在的僵了僵,“我一无功名,二无权势,这样怕是会委屈了郡主。”
他错开了陆朝月炙热的目光,坐直的身子似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你知道的,我从不在意这些。”微小细节落在眼底,可她仍不死心,放下桃花枝,倾身向前握住了他的手,“我等不及了,下个月我们就成亲,可好?”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陆家的马车就停在了金钟观外,深山之中空气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刚停稳,马车内便传来几声轻咳。
百姓听闻福安郡主痴迷神佛日日参拜,上京城中便掀起了一阵拜佛风潮。
往日里冷清的道观不过几个月时间已变得人满为患,他们来的这般早一路上还遇见了不少挎着竹篮的信徒。
搁平时陆家也鲜少会来那么早,只是近日烦心事颇多,心尖总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所以来的早了些,只是太早了连观门都还未开。
红玉抬脚想去喊门被她拦了下来,“不急这一时半刻,我去那边树下等等就是。”
舟车劳顿,她的脸色愈发的白,红玉不敢再气她了,忙上前搀扶住胳膊,只是不免小声嘟囔,“我说许公子也是,反正早晚都是要成亲的……”
“红玉。”陆朝月低声喝止了她的话,慌张的左看右看,“休得妄议。”
昨晚红玉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若不是她拦着,红玉怕是会直接上手抓花许修竹的脸。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自己打抱不平,对许修竹的称呼也从“未来姑爷”变回了“许公子”,几字之差略显生分。
“本来就是!若是没有郡主他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如此驳了郡主面子,当真……”
“住……咳咳……咳咳咳……”一紧张又引来一阵猛咳,掩唇的帕子上赫然鲜红一片。
看来她这身子,真是愈发的不中用了,陆朝月神色复杂苦笑的看着手中帕子,一时间感慨万分。
“郡主!”红玉被吓到了,即刻惊呼出声,泪水瞬间涌了上来聚满红彤彤的眼眶。
听到动静不远处的树枝忽然剧烈抖动,随后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
“阿月!”男人快步朝她们走来,熟悉的声音让陆朝月心中一虚,立刻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捏在了手心。
隔着三个荷花池那么远,她们已经感觉到了男人身上生人勿近的寒气,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红玉也没料到会在这碰到江深,回过神慌忙行礼,“奴见过广平王。”
她自小跟在陆朝月身边,江城的风土人情养出了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上京城的规矩略显生疏。
她好奇王爷为何会一大清早出现在这里,发红的眼眶余光飞快瞄了一眼他脸上的神情。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缓缓隆起的眉宇上覆着一层骇人的冷霜,吓得她一哆嗦,慌忙低下了头。
江深没答她,只是礼貌点了点头,冷冷开口,似有几分薄怒,“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好些了吗?”
陆朝月语塞,慌忙摆摆手试图堵住红玉的嘴,又连着几声轻咳。
“皇叔怎得来了?”平稳呼吸,她试图转移话题,可男人只冷着张脸,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静默无言间陆朝月悻悻缩了缩脖子,任由他们将自己扶到了一旁石凳上再没敢吱声一句。
只是那抚在胸口捏着帕子的拳头久久没拿下来,心依旧跳的厉害。
其实想想许修竹的话说的也没错,她确实已到了油尽灯枯药石无医的地步。
若不是有皇叔的百年老参吊着,怕早已没有命站在这儿了。
只是近两日她明显感觉得到,那老参怕是也留不住她的命了。
“王爷明鉴,我家小姐前些日子确实是好了些,日头好的时候都能出门看花了,只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