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福晋拾簪录》第6章 谁狠谁赢
“哼,完颜阿尔泰养出来的好女儿,你乐意丢人就去丢吧,来福关门。”
钮祜禄清正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眼前的完颜悦薇端方得体,语气虽硬,却是态度极好,让人寻不出错,他脸色涨红,拂袖而去。
门被人重重阖上,寂静的红灯笼照着府门前的石狮子,雨水拍打着水迹,寂静无双。
“姑娘,咱真的要在这雨里等一宿?早知道,咱就不来那么早了。”抱琴心疼的站在完颜悦薇的身侧,撑开伞帮她遮风。
完颜悦薇失笑:“抱琴你也坐下吧,这盛夏天气,难得凉爽,就别站着挡风了,别着急,这一夜睡不着的可不只咱们。”
“是,姑娘。”抱琴收了伞,依样画葫芦,也盘腿坐在地上。
主仆俩悠闲的聊着天,丝毫没有露宿街头的窘迫。
此刻,端坐在华贵马车内的胤裪,撂下帘幕,远远地瞧了会儿,对身边人问:“锡林,那是谁?你可认识?”
锡林听主子问话一下笑了:“爷,瞧您说的,您都没见过,奴才哪里有机会见过,看着眼生,必然没进过宫。”
“打听打听是什么事。”
“是,十二爷。”
适才胤裪坐在马车内盯着少女看了半晌,觉得有趣的紧,那少女鸦发昳丽,一双皓月明眸狡黠灵动,可惜距离太远又下着雨,不知道她跟钮祜禄清正说了什么,竟将平素四平八稳的人气得跳脚。
雨越下越大,完颜悦薇听着雨声靠着廊柱竟然睡着了,醒来时卯时才过,听抱琴说钮祜禄大人上朝出门看到她们还在脸拉得老长。
“姑娘,那钮祜禄大人并没说什么,我们还要继续等吗?马上天就亮了,这街上人来人往,不太好吧。”
抱琴有些局促,虽然大清入关后,八旗子女管束不多,她家小姐出门逛街习以为常,可如今形势不同,她们站在府门外被来往行人上下打量,这还是头一回。
“抱琴,你记住,这世间最不值钱的是脸面,当你把脸面都豁出去的时候,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完颜悦薇用手接着屋檐落下的雨水,洗了手,顺便活动了下筋骨。
“是。”
抱琴叹了声气,看着面色如常的主子,她真是操碎了心,说话间又走过两个路人,朝着府门前端详,那审读的目光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再等等,等人多的时候才热闹,钮祜禄清正喜欢名声,那咱们就送他个好名声。”
完颜悦薇悻悻然的打了个哈欠,自从穿到大清,过惯了睡到日上三竿的好日子,这几日操心劳力,她这小身子板还有些不习惯。
清朝的集市大多在辰时以后,随着城门的开放,不少赶着牛车进城的商贩会从北门进来,或售卖或以货易货。
钮祜禄清正的府宅在最繁华的地段,绣庄、酒肆、茶馆、香粉铺子都在临街,而京城有名的珍宝楼也在这趟街。
街市上也逐渐热闹起来,当然完颜悦薇她并不是在等这些人,而是在等文武百官下朝,南城街的官邸不少,王孙贵戚也有。
约莫又等了一个时辰,完颜悦薇看着一顶墨绿软轿晃晃悠悠的由远至近,轿子前后还有身着官差的人护卫。
她知道,这是百官下朝了。
今日,是一场硬仗。
完颜悦薇不急不缓低头理了理衣裙,步履娴雅地朝着石阶走下去,可惜了她这身蜀锦的旗装还没穿几回,今儿就要交代这了。
闹市之中,一素衣女子,气定神闲的跪拜磕头,旁若无人。
“晚辈完颜悦薇跪求御史大人放我二嫂回府,哥哥与嫂嫂鹣鲽情深,求求御史大人开恩呐。”
“晚辈完颜悦薇跪求御史大人垂怜,家中寡母幼女都等着二嫂嫂回去照料,如今御史大人扣下我嫂嫂,可教家中人如何活命,求求御史大人可怜可怜家中的寡母幼女。”
“可怜天下有情人呐,从前哥哥嫂嫂也是对镜画眉,心暖情热,如今完颜府才落寞,御史大人怎么忍心棒打鸳鸯哪。”
完颜悦薇声泪俱下,如泣如诉,顿时引来不少人围观,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已然将钮祜禄清正的府宅前街堵了个水泄不通,听热闹的人渐渐也听出了几分端倪,虽不敢出声,却也悄声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抱琴看着完颜悦薇,瞬间懂了。
——
钮祜禄清正今儿下朝回程的耽搁了些许时辰,被八贝勒叫去军机处议事,偏巧人才刚到军机处,就听闻太子临时有差使,便将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都召去了。
扑了个空,他出宫也没见到几个同僚,宫门口孤零零的一顶青色软轿在日头底下候着,随从李安看见大人出来,赶忙躬身请安,顺势挑了轿帘。
钮祜禄清正迈着四方步,悠哉悠哉的坐进轿子,他差使办的好,又得八贝勒青睐,心里正得意,却没想到回到府鼻子差点气歪了。
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完颜阿尔泰生出那么个难缠的丫头,本以为没人搭理,让她枯等一夜便会自行离开,乃至于清晨出门前还吩咐自家夫人关上府门不许开门。
却没成想,这完颜悦薇非但没走,在他府门外又哭又闹,那看热闹的百姓都围得水泄不通,赶都赶不走。
“御史大人,求求您,您打我就行了,别打我嫂嫂,她是您的嫡女啊,纵然她不愿意和离,您也不能逼迫她啊,我嫂嫂那么贤惠忠贞的人,她只是不愿意离开我二哥,又有什么错呢!”
完颜悦薇远远看到钮祜禄清正气势冲冲的走上台阶,哭闹得越发起劲。
“完颜姑娘,你父兄罪名深远,你不知收敛,还敢来我府上败坏本官的声誉,当真觉得本官不敢将你送入衙门?”
钮祜禄清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完颜悦薇,努力维系的君子端正差点裂开,此刻已然脸色阴沉如水。
“大人端的什么名目将我送入衙门,大清律法,晚辈犯了哪条,不过是想让嫂嫂回家,家中祖母额娘都病了,她是当媳妇的理应尽孝,而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寻常夫妻尚知如此,难道大人教出来的女儿连寻常女子都不如?”
话音刚落,钮祜禄清正一噎,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半天没喘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