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万花物语》第5章 凋零 心机深沉的柳清河
不过短短三日，那个妖言惑众的国师秦陌被处了死刑。不过被处死刑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洛汐。而是柳贵妃将其告发，他曾数次威胁侮辱她。
楚曜深信不疑，将其斩杀。没了他，洛汐是妖后这个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不过为了堵住朝廷中的悠悠之口，只得将洛汐禁足。洛汐被禁足后，打发走了翠儿，十一她本也想赶走。但十一态度坚决，除非她死，否则绝不离开。洛汐没有办法，只得由着她了。
楚曜来凤仪宫的次数明显变多，二人的感情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只有洛汐知道，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沟壑，一道名为柳清河的沟壑。
又到了牡丹绽放的时节。御花园里栽种了不少名贵的牡丹，这个时节，牡丹遍地开放，将其他花儿比下去三分。
洛汐的心情格外的好，正沿着御花园的青石小路缓缓而行，看见那些牡丹，更是十分欢喜：“我原以为在皇宫是看不见牡丹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多，好好看！”
十一浅浅一笑：“牡丹国色天香，皇宫自然是要栽种一些的。”
“牡丹虽好看，对比起我的洛儿，却要差上几分。”楚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十一行礼：“陛下。”楚曜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洛汐听到他的话，脸上一红：“你就知道笑话我。”楚曜走到她的身边，指着那开放得正娇艳的牡丹问洛汐：“喜欢哪一朵？”
洛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片大片的牡丹竞相开心，个个娇艳欲滴，仿佛要来一场比美大会，看看究竟谁更美。洛汐还在思考着，楚曜已经往前方走去，在牡丹花园边停了下来，伸出手去，摘了一朵粉红色的牡丹。
手执牡丹，向着洛汐走来：“在我看来，此花更衬我的洛儿。”粉色的牡丹虽然不似红色黄色那样深沉，但却给人一种富丽堂皇，花中至尊的感觉。贵气中带着一点稚嫩和娇脆。
他将手中的牡丹插在洛汐的发髻上。洛汐今日穿着十分简单，只穿着粉红色的薄纱宫装，头发只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发髻之上斜插着一支白玉发簪。被那朵牡丹映衬，简单却不失华贵。
洛汐脸上红晕更深，眼睛却不敢看楚曜，只是移向了牡丹花丛，正巧看到那少了花朵的梗：“好端端的花，你摘它作甚。”楚曜轻笑：“当然是博美人一笑——”洛汐的脸更红了。
二人正有说有笑，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极长，仿佛他们就是融为一体的一个人。
远处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丫鬟：“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十一拦住她：“大胆！皇上明明好好的！”十一这才看清，那个丫鬟是柳清河身边的小兰。她蹙眉，这个柳清河又想干什么？
小兰缓了一口气，向着二人行礼：“皇上，贵妃娘娘今日头疼欲裂，一直说着胡话，看那样子……仿佛是中邪了一样……”
“放肆！”楚曜怒喝，“头疼不去看御医，跑来找朕作甚？！”小兰吓得跪倒在地上：“可是……可是御医说娘娘一切都很正常，唯独嘴里说着一些胡话，仿佛是被鬼魂附体了一样……”
楚曜蹙眉，看了洛汐一眼。洛汐点点头：“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十一凝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没有跟随洛汐去清漪宫，而是去了凤仪宫。
清漪宫，远远便听到了柳清河娇弱的声音：“我好疼啊……我头好疼……”
楚曜无视行礼的众人，走到柳清河的床边，拉着她的手：“爱妃，你怎么样？”洛汐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只觉得一阵刺眼，心口莫名堵得慌 。
柳清河看着楚曜，就像是深陷黑暗的人突然看到了一丝光明，她抓着楚曜的手：“陛下……陛下！您救救臣妾！臣妾好害怕……有人要害臣妾……”楚曜看着她几近癫狂的模样，眉头微皱：“别担心，朕在这里，没有人敢害你。”
洛汐越发堵得慌，想要叫十一一起离开，却发现，十一根本就不在身边。她有些慌张无措，自己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了……
柳清河却不依不饶，哭诉着：“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最近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她拿着一把刀，砍向我的肚子……”肚子？楚曜眉头拧得更深。为何会是肚子？
太医走上前，躬身行礼：“陛下，娘娘已有了身孕，两个月了。”楚曜喜上眉梢：“当真？”太医点头：“回陛下的话，是的，只是娘娘如今状况不稳，孩子极有可能会保不住……”
孩子！这两个字在洛汐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她的眼里染上一丝悲痛，当初说好后宫只她一人，如今却连和别人的孩子都有了……
楚曜有些烦躁：“那要如何？”
“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医说完这句话便不说了。
结合柳清河之前所说的，心病便是有人要害她。而这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有理由害她。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到了洛汐的脸上。洛汐依旧站在宫门口远远看着，她的头上还簪着刚刚自己给她摘得牡丹。他凝望着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洛汐要害人。
柳清河一咬牙，哭得更伤心：“孩子……我的孩子……娘亲保不住你……是娘亲没用……不知道是谁要害你，你的父亲也不愿意保护你……只仍由你被人害死……”楚曜被这哭声扰得心烦：“朕会给你一个公道。”
他起身，走到洛汐的身边。洛汐不傻，听见了他们刚刚的话，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曜：“你怀疑……我要害她？”楚曜望着她：“不是怀疑你，只是若要安抚她，便要搜一搜你的宫中，你也听见了，那毕竟是朕的第一个孩子……”
洛汐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声音，她忽的觉得疲惫，只随意的挥手：“你去搜吧。”
楚曜指挥着人去凤仪宫搜查，自己则留在清漪宫陪伴着柳清河。
洛汐不怕人搜查，她只担心着十一，不知道她此刻去了哪里。
而她念着的十一正站在凤仪宫的房檐上，眼睁睁的看着士兵们进凤仪宫搜查，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凤仪宫内捧着一个东西往清漪宫而去。
洛汐本来就活不长了，这样只是在顺应天时而已，有什么可难过的？没什么可难过的。她抚着自己那七上八下的心，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正要离开时，却一转头就看到房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月白长袍，眼睛与发色竟是十一从没见过的银白色。在这日光下竟白的如同云彩，一尘不染。而更令十一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叶君澜？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惊讶的开口道。
叶君澜手中执一朵牡丹，牡丹娇艳欲滴，富贵非凡。十一更觉得惊讶不已，叶君澜竟然还能在皇城护卫队的重重守护下摘下一朵牡丹，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欣赏着手中的牡丹。
叶君澜却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牡丹：“富丽堂皇的牡丹，该凋零了。”他的声音清冷，但却格外好听。
十一看到，那朵鲜艳的牡丹在他手中迅速的凋零，花瓣颓废，被风吹起，很快消失在了偌大的皇城。他的手中只剩下花蕊，他将花蕊握在了手中，等到再次张开时，花蕊已经化成了齑粉，自他掌心飞散，如同尘埃。
十一惊讶：“牡丹明明开得好好的，怎么就凋零了？”叶君澜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里仿佛蕴含着无数冰冷，发丝遮挡住了他的脸。但十一很清楚，叶君澜一定长得很好看很好看，也许比隐还要好看。
只听到他冷哼一声，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风中，如同那颓败的花瓣。
另一边，两个破旧的巫蛊娃娃摔在了洛汐的身前，洛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的两个巫蛊娃娃，只见上面插满了小小的针，而背后的字，正是楚曜与柳清河的名字。
楚曜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你还有何话可说？”洛汐抬头，不可思议看着楚曜：“你不信我？”
楚曜脸上阴霾，语气里也多了几丝冷漠：“从你宫中搜出来的，你要朕如何信你？”他似乎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恶毒，“朕原以为你是因为嫉妒害柳贵妃，如今看来，你——或者说你的父亲野心还不小。”
洛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眼前这个人变了，变得自己完全不认识了：“我没有做过，更与我父亲没有关系。”她摇着头，“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我绝不会认！”她现在只希望十一逃得远远的，不要回来。
楚曜逼近她：“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朕会让你的父亲开口的。”洛汐呆愣的看着他：“你要对我父亲做什么？”
楚曜却不再说话，只是沉声开口：“传朕旨意，皇后意欲谋害朕与柳贵妃，证据确凿，即日起废除皇后之位，移居冷宫，没有朕的命令永世不得出宫！”
柳清河唇角的笑止住，只是废后打入冷宫？谋害皇上乃是死罪，为何皇上却留了她一条性命？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她咬着牙，洛汐，你还真是好命，哪怕是背着谋害皇上与亲夫的罪名，楚曜却依旧舍不得伤害她……明明是她赢了，却觉得仿佛失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洛汐听到他的话，脸上一白，连身体都止不住哆嗦起来：“你不信我！你不信我！”她踉跄的走到楚曜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十一可以为我作证！不——此事是我一人做的，与十一与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求求你，放过他们……”
楚曜听着她的话，只觉得烦躁，一把挥开了她的手，只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带走！”
侍卫上前将洛汐拉起，洛汐仍旧求饶着：“是我一人害的陛下，与十一与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求陛下放过他们！求求你了！”声音渐渐远去，而楚曜只剩下烦躁。为什么？为什么不将一切都推给十一，若是一切都推给十一，你就不会有事，为什么？
洛汐住进了冷宫中，哪怕衣着简陋，但她却很开心，若是能以一个后位和自由保得十一与父亲，于她而言便是开心的。
她不由得庆幸那日十一的离开，若是十一在的话，楚曜必定会将这一切都加在十一的头上。十一本来无辜，舍弃自由跟着自己来这深宫之中已是不易，自己又怎么会连累她呢。
楚曜站在冷宫门前，看着洛汐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眉头紧蹙，忍不住开口：“你倒是过得开心。”
洛汐看到他来，也不甚在意，只是行了一礼，继续乘凉去了。
楚曜郁闷的坐在她的对面：“为什么要说是自己做的？你分明没做过——”
“为何皇上信我却还要将我打入冷宫？”洛汐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楚曜一噎，正要说些什么，洛汐却已经替他说了。她学着他的样子：“当然是要替柳贵妃讨个公道，毕竟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皇上的孩子。”
她浅笑着，拿过桌上一把破旧的扇子，顾自扇着风，仿佛这样才能消减她心中的涩意。
楚曜抿唇看着她：“洛儿，你变了，你本可以将这件事情推给十一，让她做你的……”
“替罪羊？”她接过他的话头，“楚曜，我只是经历得不多，却并不傻，十一待我真诚，于我而言，这世上除了父母 她便是第二重要的人。”
“那我呢？”楚曜有些吃味的说道。
洛汐抬眼看了他一眼，他依旧如从前一般，只是鬓边多了几丝白发，却也抵挡不住年轻帝王的意气风发。
洛汐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爱上的这个男人，也许是春日祭时他无视所有人的呼喊声，毅然决然的将自己带回宫；也许是那个下雪之日，他问自己冷不冷；也许是那日天气晴朗，他拾起那朵牡丹，将它簪在自己发髻上时 ，也许是更远的以前吧……
洛汐这才恍惚想起，原来自己和他，已经拥有那么多回忆了……
她凄然一笑，就算有那么多回忆又有什么用，他的身边，已经有了美娇娘的陪伴。
目光再次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走吧，我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十一无辜，放她离开京城。”
“十一十一，你眼中只有十一吗？！”楚曜突然爆喝出声，“可你被人诬陷时她在哪里？你百口莫辩时她又在哪里？你独自在这冷宫时她又在哪里？！”
洛汐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起来，造成这一切的，不正是他自己吗？为何非要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她猛得放下扇子，站起身来：“你走吧，冷宫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冷宫里走去。
“你别后悔！”楚曜说完这句话也转身离开。
洛汐的身子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