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罪证》第10章 他承认了,我选择了原谅
女孩终于答应治疗,手术在两天后,是安木宸告诉我的,我和她的病房隔得不远,闲来无事去了她的病房。
“林希姐姐,安医生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一点没?”女孩看到我出现,很惊喜。
“是啊,现在快好了,好久不见。”我拿出让王叔重新准备的画具,送给了女孩。
女孩激动地抱住了我,瘦小的身躯让我想起了小毛,心中隐隐作痛。
心跳逐渐加快,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情况,好像在最近又变得严重起来。
我陪着她画画,她比以前有了长进,一时想起了安木宸,笔下不知不觉勾勒出安木宸的模样,想得出了神。
“安医生今天很忙吗?”小妍突然问起。
我画着画,听着女孩说话,点了点头。其实女孩说了很多,我思绪混乱,只听见她问这一句。
“林希姐姐,你还疼吗?”小妍伸手轻轻触碰我头上缠绕的纱布,眼底泛着光。
我知道她在担心她的手术,我并不希望我的疼痛会让她对手术感到害怕。我微微点头:“疼,但是会好的,好了就不疼了。”比起她每天的注射来说,我这已经是小伤了。
“安医生说做手术一点也不疼,睡一觉就好了,可是我怕……”女孩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可是……平时的注射也很疼……”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我能感受到明显的颤抖。从小妍开始配合用药之后,她的面色好了很多,从她眼神里也能感受得到她的心情。
“你相信他吗?”
我能看出,小妍很信任安木宸,小妍不愿意用药,其实还有其他的顾虑。
“每次看见安医生我就会害怕,害怕他会让护士姐姐给我喝很苦的药,害怕他给我注射那些各种颜色的药……”她缓缓闭上眼睛,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每次那些药要花好多好多钱,我有一次听见安医生告诉爸爸,做手术只是暂时的,以后还要经常来医院……爸爸每天都在努力挣钱给我治病,爸爸背着妈妈把房子卖了,妈妈不要我们走了,我不想看见他这么辛苦了……”
小妍开始哽咽,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更多的我只能陪伴她,这是我们都不能解决的事情。
之前听小妍的父亲说过,他租了个房子在医院附近,只为了陪小妍治病。
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等你病好了,就再也不用看见安医生了。”我抽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抱紧了她,“你的爸爸希望你好好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快乐,如果你不能坚持了,他或许也不能坚持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小妍放下顾虑,靠在我肩头,点了点头。
“安医生也挺好的,治病救人,他说这是他的职责,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安医生一样的医生……”小妍抽泣着,缓缓起身,擦掉了眼泪。
“一定会的。”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继续拿起画笔,在纸上画着她的爸爸。
我低头望着手中的画,小声念叨:“治病救人……但愿是这样。”女孩兴许没听清我在说什么,抬头看了看我,又低头看着我手中画上的安木宸。
离开女孩病房时天色已晚,路过安木宸的办公室,看见他趴在桌上,门微合上。
我推开门,坐在供病人就诊时坐的椅子上,撑着手看他。
他的手上布满细纹,起着褶皱,长期泡在酒精里消毒的手能有多细腻?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仿佛触动了一下,他却依旧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似乎还在沉睡。
“有些时候某些事情摆在我面前,我分不清真假,但我愿意相信最好的一面,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手,不会染上污点。”我抬眼望着墙上贴的医学图片,抽出了手,温热留在手心,心底却透着凉。
我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身后传来安木宸略嘶哑的声音:“小陈之前和我说你傻,什么都不懂,容易被骗,其实你比谁都明了,你完全可以拆穿我,没必要帮我隐瞒……”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甚至在我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间,我想到的只有你……”我对安木宸有着说不清的信任,这种信任让人可怕,甚至是帮他做任何违背道德法律的事情,我都对他没有任何怨言。
安木宸沉默着,没说话。
我微仰着头,眼泪倒灌心里说不出的苦楚,我走出了办公室。我不愿去深探这个谜,至少这一刻,我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欺骗我自己。
我可以装作没看见安木宸从地下室出来后袖口留下的血迹,我可以装作没发现用手帕捂住我的那双熟悉的手……
至少他现在、他将来,是用这双手来救人,仅此而已。
住在我家对面的人叫杜萧枫,这个案件已经在整个小区传开了,房东正在努力压制着外面的流言。
警方在我出院回家之前已经清理好了现场,房东购回了房屋产权,楼下贴满了租房信息。
安木宸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的行李,住院期间真的算是把家都搬往医院了。
看着衣柜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安木宸和我的衣服,心里莫名感到踏实,竟也有了一丝家的气息。
在客厅的安木宸接了个电话,他回了句:“好,我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
“林希,医院有台手术需要我参与,在家等我,嗯?”安木宸紧紧抱着我,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点头,他慢慢松开,心跳声也越来越小,直至我不再听得见。
在窗边再一次看着安木宸的车子远去,眼前又浮现了梦中的画面,一种若即若离的感受,害怕他像梦中一样再也不会出现。
脑海中突然闪现梦中那个与我长相相同的身影,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我一只手肘支撑着窗沿,一只手用力按压着胸口,手上紧紧握成拳,指甲好像陷进了手心,渗出一道道鲜血,手心的剧痛掩过了心脏的绞痛。
疼痛慢慢散去,我跪坐在地上,地板上的冰冷透过皮肤布满浑身。
孤独……无助……
这种感觉之前从未有过,看着手心的伤口,仿佛一切都变了,我什么时候变成会伤害自己的人了。
我奔向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洗手池里的水瞬间被染红,我害怕地抽开了手,手上沾的水却弄得镜子上都是,我慌忙地用手去擦,却晕开了一抹红色。
镜子上的血迹遮住了我的半边脸,只露出我的眼睛。
真真切切是我的眼睛,此时此刻看来却充满了杀气,我埋头看着还在流淌的水龙头,一点点冲淡洗手池内的鲜红,终于瘫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了膝盖,放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