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被迫复合，和贵公子前任虐恋后》第7章 溪柳城重遇
宴请程二公子的酒席定在溪柳城最大的贵宾楼。
虽说这几日林卓文因生意场上的事烦心忧虑，可真正奔波周旋起来倒也找到几条门路。早些年和林老爷称得上交情的人没有忘记旧情愿意帮他，所以宴请程二公子一事安排起来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这程家的二公子接手溪柳城的生意不久，和他接触过的人不多，却都听闻这程二公子性情乖张，因为事事都比大公子优秀，所以这南方的药材生意，程老爷是全权交付于他，即便他是庶出。
除了在生意场上能力出众，他还精通音律，尤其偏爱古琴。
提到古琴，林卓文自然就想起了留在府中的如茵，要说裴如茵的琴技，在锦州城内更是一绝，没有几个人能在她之上。
想到这里，林卓文心中的忧虑减轻不少，仿佛这一路上对如茵的帮助到头来终于有了回报，虽说他本意不在此，可现在的处境是他遇到了难处。
这日。
贵宾楼中上好的雅间，林卓文早早在此等候应邀而来的程家二公子。
屋内宽敞，装潢华丽，一块漆雕刺绣屏风把雅间隔断，屏风后，雕花的红木琴案上摆着一把琴，裴如茵端正静坐在一旁。
觥筹交错间，琴声从屏风后悠悠传来。
裴如茵初次在花满楼以外的地方抚琴，心里觉得怪怪的，就像是历经千山万水，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的原点。
想到这里，心里是愈发难受，这一股无法宣泄的情感只能和琴诉说。
琴声如流水淙淙，所到之处带着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缓缓流入深谷，屏风外的宾客似乎都沉浸在这悠扬的琴曲中，寂静无声，不知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静在这如梦如幻的琴曲中。
一曲毕，屏风另一边的人似乎被这琴曲打动，席间变得静悄悄地，而如茵的心却越来越乱，似乎这房间中有什么让她无法释怀的东西。
透过屏风中间薄薄的刺绣，她只能远远看见桌子旁的人影，莫约五六个人，说笑间偶尔有人转过头看向屏风这一侧，不知是看向刺绣上的画还是后面的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推开屏风另一边的门默默离开。
*
这是林卓文第一次和程远之见面，与之前别人口中他所听到关于程远之的印象截然不同。
坐在这张紫檀漆木圆桌对面的程远之沉静而又内敛，相貌俊朗，举手之间自有一种气度，难怪即便是庶出也倍受程老爷的喜爱。
席间，林卓文委婉向他吐诉难处，希望他能高抬贵手，对于林卓文提到关于生意上的事情，程远之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这也让林卓文的心开始不安。
此次宴请程远之，周掌柜是中间人，想必来之前程远之对宴席目的已然了解一二。既然不打算接受他的请求，那为何又要前来赴约，一时间林卓文竟一点也看不透程远之的心思。
琴声从屏风后传来的时候，缓解了席间变得微妙的氛围。让林卓文感到意外的是，与之前满脸淡然的表情不同，此刻程远之表情变得专注入神。
莫非他真的只是为琴而来？林卓文的心中不免有了疑问。
一曲结束，从琴声中缓过神来的程远之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他的表情不再淡漠，反而主动称赞起这琴曲。
“想不到这溪柳城中还有如此琴技高超之人。”程远之不禁感叹，“敢问林公子，如此高人能否出来相见，共饮一杯。”
林卓文见他如此赞誉，也是受宠若惊，忙道：“程公子见笑了，抚琴之人是在下的表妹，她向来怯生，怕是不便相见。”
“既然这样那不如改日到我府上做客，我倒是想见一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琴艺。”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抚琴之人的好奇。
像是又走进了一个僵局。
林卓文听出了他对裴如茵的兴趣，虽然仅仅停留在琴艺，可如果他看到如茵长相…不能让他见到如茵，作为一个男人，林卓文心里很清楚，没有哪个男人会对她无动于衷。
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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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材的事情…”话说出口，林卓文迟疑了，他心里是不愿意的，却又不禁问出了口，或许程远之会拒绝他，那样的话他就能不用再自己做取舍。
利益和情感的天秤在林卓文的心中摇摆不定，事实上他的摇摆不定已经预示了他的选择。
“你需要的我都会给你。”程远之答应得爽快，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林卓文没有想过他会如此轻易就同意了他的请求，仿佛自己开出的条件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与此同时他的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切结束后，他的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满足，更多的是一种缥缈不定的怅然若失。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裴如茵，如何说服她去程远之的府中，如果她不同意该如何是好？
她会同意的，他了解她，她是个心软的人。
府中的凉亭旁。
裴如茵在等林卓文，不知道他的事情是否顺利，自己的不辞而别是否会给他带来麻烦。
深秋的月光照在人的身上，带着一股冷意，不知过了多久，裴如茵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
林卓文慢慢走近，直到如茵看清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中是藏不住的落寞，如茵的心一沉，想必是席间的事情没有谈拢，自己心底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歉意。
“林大哥，真是抱歉，说好了帮你的忙，可我…”裴如茵满怀愧疚地道。
“不怪你，你已经帮了我，只怪我自己无能，无法挑起父亲交给我的重担。”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整个人尽显低落。
裴如茵从未见到林卓文这样，印象中的他一直都如晚春的阳光那般温暖，给人带来希望，她不禁拉住他的袖子，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
林卓文握住袖子上的那只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惊到了裴如茵，想要抽出手，可看到他湿润的眼神后又停下了动作。
“如茵，你一直叫我大哥，我也把你当做妹妹，你帮帮我好不好？”他几乎是哀切地恳求着她。
裴如茵握住他没有温度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说道：“林大哥，你不用和我见外，能帮上忙的如茵一定会竭尽所能。”
林卓文默不作声，握住的手心开始有了温度，他舍不得松开她的手，好像只在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很快，他就要亲手将她推开，将她推到别的男人的身边。
他喜欢她，可这喜欢也仅仅是停留在喜欢，他可以无数次在她落入困境的时候伸出手将她拉出困境，但这一次落入困境的是他自己，这点喜欢还远远不够。
翌日清晨。
程府的人早早就到了府邸前，如茵只身一人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内，她想过这个程府里的人会不会是程远之，可瞬间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真是异想天开，这里是离锦州城千里之外的地方，世上哪有真么多的巧合，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她和他早就没有交集，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
到了程府，在门口等待的仆人把如茵领到后堂，说是稍等一会，公子马上就过来。
裴如茵站在大堂中央，抬头便是块方正的大匾，匾上写着荣宝堂三个鎏金大字，匾的正下方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的两旁挂了两副对联。
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墙上的字画，那幅山水画气派而又灵动，缥缈的雾气缠绕山腰，仿佛置身山谷。裴如茵看的入神，直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回过头望去，当程远之神色冷峻地走入她的视野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神中满是惊讶与不解。
裴如茵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程远之则又往前走了两步。
“世界真是小，竟然在我的府上也能见到裴姑娘。”程远之的话语中带着嘲弄，
“怎么，多日不见竟然从花满楼的头牌变成了林公子的表妹，果然裴姑娘还是像以前那样千人千面。”
许久未见，他说出口的话还是句句带刺，针针见血。
裴如茵胸前一阵刺痛，她强忍住要逃离的念头，直直地盯着他说道：“昨天在贵宾楼里你就知道是我了对不对？”
程远之轻蔑地笑道：“琴曲还是如旧，人却不是以前的人了。”
果然，他听得出她的琴声。
“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不过你从来都不曾了解我罢了，我们之间各取所需，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自然不必再百般讨好你。”她的语气中带着冰锋，冷冷地刺着程远之。
程远之脸上的笑意更深：“好一个各取所需，那现在我们又相遇了，这一次你所需的又是什么呢？”
如果说上一刻的裴如茵还是个竖起刺的刺猬，那这一刻她的浑身的刺仿佛全部都被拔光。
她开始意识到，语言上的上风并不能改变她现在所处的局面，她用着失锋芒的眼神看着他，睫毛在微微的颤抖，她说不出话来反驳他。
裴如茵别过脸说道：“我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是你的话，那我…”
他突然靠近她，带着压迫感，她退无可退，只能惊愕地微微仰头注视着他。
程远之抬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她略微有些吃痛，不由皱起了眉头。
“即便你知道是我，你也要过来，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你待在我身边，我满足一切你想要的。”他的唇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裴如茵满脸错愕地看着他，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青楼女子了，她想要的是自由，他能给她吗？
但她没有说出口，沉默良久，只是用一个自己都快不认识的声音回答了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