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如故之周生涅槃》第二章:时光回溯
辰时,西州城外王军大阅。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在空中分成两个光球一个朝着校场射去,而另一个射向了旁边不远处的城墙上。
西州城墙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突然娇小的女子眼前一晕,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她浑身一软,堪堪扶住城墙支撑住身体。
“怎么了时宜?”哥哥漼风关切地托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小小的人儿勉强弯起一个微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只是一瞬间的疼痛,想来是吹了冷风。她挣开哥哥的搀扶继续跑去看王军大阅。他们来此地正是为了看冠绝天下的小南辰王,也就是她未来的师父的。
传闻中她未来的师父风姿绝世,温文尔雅仁义无双。原本以为是个儒雅学士,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是这样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时宜的心情也雀跃了起来,能够得如此传奇之人的教导,着实令人神往。她专注地看着高台上号令三军的将军,只觉得被眼前的这一幕所震撼。未来师父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又说不上来。
整齐的队列,震耳欲聋的高呼,以及仿若雷鸣的鼓声,无一不让人热血沸腾。这就是所向披靡的南辰王军,这就是手握七十万大军、家臣上千的小南辰王。这个宛如战神一般的王即将是自己的师父,时宜心里忍不住隐隐期待起来。离家千里的忧愁也消散了不少。
高台上竖着一面巨大的战鼓,一个身姿挺拔的将军正在击鼓。正是北陈战无不胜的小南辰王周生辰。不愧是身具比帝王相还稀有的美人骨,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颠倒众生。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散发着任何人都不敢轻视的剑芒。
突然鼓声停顿了一下,高台上的俊美将军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修长的眉紧紧皱着,坚定又不失温和的眸子溢出悲伤。脑中突然涌入了大量悲痛中夹杂着微甜的记忆,让他头疼欲裂。周生辰只停顿了一会儿又紧紧握着鼓槌,咬紧牙关再一次狠狠地击打着鼓面。
他不用转身就知道,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注视着他。这让他眼眸中的悲色更盛。他眼眶微红双手轮翻上阵,一锤又一锤,似乎是要击碎属于他们的所有的悲伤命运。
一场简短的王军大阅,似乎比打了一场攻坚战还要艰难。待队伍有条不紊地撤离时,周生辰已经浑身汗透。他静静地站在高台上,眯着眼贪恋地感受着那道温柔目光的注视,轻声低喃:“时宜,我回来了。”
直到感觉那道目光不再注视自己,周生辰才怅然若失地走下高台。似乎想到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他浑身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他踟蹰着自己到底该怎样走过去,紧紧攥起的手心泛着微微的潮湿。近乡情更怯,近她心更怯。
怕看见她温柔的眸子里盛满温柔与深情,又怕她澄澈的眼眸里再也没有他。既想她记得属于他们的过往,又怕那记忆太苦让她记得太辛苦。
周生辰迟疑了片刻叫住骑马走在前面的大徒弟宏晓誉:“城门口有人,你莫要吓到他们”。
晓誉 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点头称是。
果不其然,等晓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两个生面孔站在城门外。男的通身的儒雅气度,眉眼温柔连嘴角都噙着和善的笑意。女子身量还未成,娇甜软糯中带着世家贵女独有的优雅得体。
晓誉脸色有些狐疑地盯着二人,心道:师父说的莫不是这两个人?两人一看就是世家贵族的优秀后辈,静静地往哪里一站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瞩目。尤其是那男子看向她时,那幽深的目光仿若是一片神秘诱惑的大海,让人忍不住溺毙其中。晓誉脸色一赧,耳尖烧了起来。
她有些羞恼地斥责:“你们是何人?”然后又想到师父的话赶紧闭住了嘴巴。见那儒雅男子依旧笑得温柔,她不自在地别过头轻哼一声。
周生辰骑马走近,淡然地朝着那少女扫了一眼。见少女清澈沉静的眸子中带着淡淡的好奇,他的心好似被打了个结,闷得喘不过气来。他面无表情叱马走过后,悲伤的眸子里全是兵荒马乱也不能及的狼狈。
庆幸她没有那些伤痛的记忆,可周身又氤满了浓浓的悲伤。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子,再也回不来的吗?
“师父不认识他们吗?”晓誉纵马追上去问道。原本以为是师父的熟人,没想到师父从那人身边走过时,一刻都未曾停留。
周生辰借机回头凝视,那小小的少女正缓缓地与哥哥比划着手语:“师父他,好像不喜欢我”,即便是离那么远,他依旧能捕捉到少女小脸上的困惑与失落。
“怎么会能不喜欢你呢?” 周生辰失了神,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强自镇定地从她面前经过。
那少女若有所感朝着这边看过来,周生辰狼狈地转过头涩声道:“是清河漼家人”。
晓誉恍然大悟,有些心虚地挠挠头笑道:“我还以为是细作呢”。原来是百年世家漼氏,怪不得……
周生辰神色落寞地骑马离开,眉宇间全是挣扎纠结。他好想把时宜紧紧抱在怀里,但是他不能。他想娶她,可是她才十三岁,自己这样的龌龊地觊觎,与那些无耻之辈何异。他借着抬头仰望,逼退眼眸里的湿润。
犹记得,她永远乖乖地站在他身后,不争不抢。他不经意地一回头,迎接他的永远是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一世,换他来守护在她的身后,她若是向她奔来,他必定面带微笑张开怀抱。
她若是一不小心奔向了别人,他也必定张开双手小心翼翼护着她,走向她心目中的良人。重生只为了让她一世幸福,无论是跟谁。只要她喜欢,他就愿意成全。
这边,小小的少女羽翼似的睫毛落寞地垂着,眼眸中含着委屈的泪珠。她纤白的小手打着手语对三哥漼风道:“师父他,不喜欢我。”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个神明一般的人从她身边走过时,陡然转冷的气息。她被未来的师父讨厌了,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难受极了。不知为何,她只看了一眼,心底涌出莫名的哀伤与心悸。仿佛那风光霁月般的人,已经在心里扎根了上百年。
小小的少女还不懂情爱,只是皱着眉瘪着小嘴泫然欲泣。
“时宜这么乖,师父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漼风温和地哄着,幽深的目光注视着远方。
那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似乎也不太喜欢他。眼神有一刹那的落寞,他牵着妹妹的手,笑得如同辰时的日光温暖又治愈:“走吧,再不回去姑母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