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太行之烽火逃兵》第10章 荣誉三
未济。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第六十四挂 未济
《象辞》说:本卦上卦为离,离为火;下卦为坎,坎为水。火在水上,水不能克火,是未济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有感于水火错位不能相克,从而以谨慎的态度辨辩事物的性质,审视其方位。
小五郎凄厉的鬼叫,无法面对骑兵大尉的死亡,从军以来一直从容冷静的小五郎,掏出配枪几次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几次指向翻译官的尸体,几次指向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秦优。
日本社会等级观念森严,作为骑兵大尉的亲信,小五郎亦是绑死在骑兵大尉家族的家奴。皇军各派系内的人天然有不同的资格,这就是一环扣一环,不容错位的纵式社会关系。现在摆在小五郎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杀光对面的八路,刨腹谢罪自杀。
治安军营长一路小跑到骑兵大尉尸体前,手中还拿着用作白旗的手帕。回头猛然看了眼血灌瞳仁的小五郎,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八嘎!八嘎!”
小五郎的叫声格外凄厉,显得整个战场都安静了。
小红缨兴奋的翘起头撅起小屁股,仰着脖子问胡义:“狐狸,那个鬼子手舞足蹈哭什么呢?这一次我打对了吧?是鬼子的什么官?哎呀!那个鬼子要自杀吗?哎呀!哎呀!他要打老秦了!”
远远的,声音传的并不清晰,小红缨再次准备狙击的时候,悲痛欲绝的小五郎被别的鬼子兵按在了地上。
胡义心里一阵恶寒,接下来就是死战到底了。撂下的望远镜,由李响接了过去。
拖着骑兵大尉的尸体远离一段距离,小五郎跪伏在尸体边。叩头谢罪,再叩头,……
起身上马,全部骑兵都上马,骑兵大尉的军刀在小五郎手中缓缓上扬,雨似乎变得大了一点。
罗富贵卧姿具枪,任由卫生兵何根生帮他勒紧绷带。
胡义再次压满一个新的弹夹,手指轻轻贴近扳机,仿佛撩动情人的发丝,捷克式轻机枪蓄势待发。
九连的战士们在掩体中,纷纷准备好各自的武器,枪已经瞄好,瞄马不瞄人。没有隆隆的战鼓擂动,逐渐加快的心跳就是此刻的战鼓。
徐小摸了摸腰间的军号,明明是对方骑兵欲以发起冲锋的苗头。但是徐小分明感受到了自己才是冲锋的一方。
这一次,不用胡义命令准备战斗。
现代战争中,古老而强大的骑兵的作用逐渐的被装甲兵取代,只有在中国战场还在猖獗施虐。
一不是面对同样的骑兵,二不是快速的侧翼突击,三不是追击溃军,面对同样一群嗜血又战意蓬勃的中国军人,骑兵冲锋就是送死。
雨水拍打着,顺着领口流入衣襟,冷冷地侵袭着鬼子的意志,高高举起的军刀没有挥下,而是缓慢的收刀入鞘。
小五郎没有勇气带着全体的骑兵为大尉殉葬。离开这无意义的战场,将帝国宝贵的骑兵安全带回,显然需要更大的勇气。
在一片错愕中,骑兵撤了,带走了骑兵大尉尸体,带走了秦优,带走了被八路军释放的十八个伪军俘虏。
胡义细狭的眼从机枪准星中看去,淡淡的枪口焰导致目标影像发虚,后坐力令枪托不断撞击肩膀,哒——哒——哒!
弹道连接成一条跳跃的轨迹,不知疲倦,择敌而噬。
“补人!再给我一个班。”熊的机枪位打空一个弹夹迅速转移。九连已经撤出第一道防线,纵然占据防线优势,打不净的伪军像蝗虫一样疯狂上涌。
伪军陆续有两个营的兵力补充进战场,伪军的后方是七挺轻机枪,枪口瞄着伪军后背,监军的是鬼子兵。纵然是蝼蚁尚且偷生,被逼入绝境的不只是九连,还有这些同样有死无生的治安军。
一个治安军排长哭丧着脸跪地对伪军营长哀求:“兄弟们都死了大半了!停一停,让兄弟们喘口气吧!”
伪军营长骂:“我去尼玛的,不想死就给我往前冲,想死也死到前面去!”
枪声逐渐零落,天色已晚,看不到的战壕另一端开始一阵悉悉索索。
吴石头最后一颗手榴弹扔了过去,轰!嗡嗡的耳鸣使吴石头听不清小红缨低声的召唤,感觉手臂被拉了拉,丫头朝他挥挥小手。
马良排保存的相对完整,作为开路先锋趁着夜色抹黑向兴隆镇方向突围了。
陈冲排和罗富贵排混在一起,两个战士架着熊三步一颠,疼得熊直咧嘴,:“姥姥的,轻点轻点,我躺在雨衣上你们拖着我算了,哎呦喂!”
小红缨斜眼瞪着他:“就你嚷嚷得欢,轻点声。”说着便拿手捅咕这熊。
“啊!你捅哪!死丫头片子!”
“别叫唤!”
夜幕中看不出两个人的表情,声音很快被沙沙的脚步声淹没。
一里路外,田三七断后随时准备设置阻击阵地,面对伪军这般癞皮狗,九连随时可以变成一群嗜血的狼,一群收割人命的鬼。
然而,八路冲出新军营后,伪军的追击路线就再没有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伪军庆幸着,默默哀叹,忍着泪水。
下午,失魂落魄的日军骑兵垂头丧气的沿兴梅公路往梅县方向去了,埋伏在公路两侧的二连和秋风游击队没有开战,骑兵经过被二连击毁的三轮摩托车时,仅仅是略做停留,简单收敛了日军摩托兵的尸首,又继续失魂落魄的出发了。
啥情况?九连被鬼子灭了?
鬼子怎么看起来那么丧呢?
高一刀不知道胡义已经带着九连经兴隆镇,渡河,再过三生谷,最终将到达二连的三家集,差一点毁了高大伟岸的二连长的一生事业。
所以高一刀和孟队长面面相觑后,都是一头雾水。哦不,是一头的雨水。两支队伍依旧按原计划向北绿水铺方向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