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只是一个玩石头的》第7章 沙漠的味道
江谷童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用一条蛇威胁过，这还是第一次。
“是我的东西。”古眦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条蛇再次封箱，谁也没给看就拿上楼了。
等他上去了，阿卜杜才敢出声，还不敢说太大声，“老板，这人到底失没失忆啊？怎么只要是他的东西他都能知道？耍我们玩呢？”
阿文和小中一致赞同，他们对这个有压迫感的古眦比阿卜杜还要害怕。以往老板也救济一些流浪汉但也没往家里带的，还不让人干活，当大爷似的供着，让他们分外眼红。
江谷童自己都搞不懂古眦，只要人不在他店里闹事就行。“你问他看看？”
阿卜杜才不要，之前不知道古眦的身份还能把人当哥们儿玩，现在知道这人非黑即白，那就真的玩不到一块了，阿卜杜转身就走，“我去准备吃的。”
江谷童问另外两个不服气的，“你们也想试试？”
阿文和小中友好地微笑，遁了。
就那个样子的容器，江谷童基本上能确定是谁送过来的了，他都已经觉得身边没有耿应候的人了，突然冒出来，怎么都感觉他们被人监视着一样。古眦这个烫手山芋他现在想放手也无济于事了。
为什么一条蛇需要密封？还要费劲地从西北那边送过来，为什么就放在门口，不进来？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又都是些什么人？
江谷童感觉现在他能问出十万个为什么，也不是他一个人在怀疑，阿卜杜他们还怀疑古眦是在西北贩卖蛇酒的呢，只是自小在新疆长大的阿卜杜怎么也想不起来西北那边有古眦这样长相的民族存在。
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就见古眦整装下来，手上拿着他的黑金刀，背上背的似乎还是刚才个包裹，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一副要走的意思。
江谷童立马跳起来拉住往外走的人，不是他急了，这个人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呢？
“古眦，你要去干嘛？”
“我有点事，”古眦停了下来，想了想又补充道，“暂时先出去一趟。”
管你去哪啊，江谷童眼白要翻出来了，什么事需要拿刀去解决的？你不怕被请去喝茶，他还不想去警局捞人呢。“不是，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再说了你现在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吗？你还能去做什么？还是说你想起什么了？”
古眦沉默了。
江谷童见他眼神呆愣的样子就明白这人现在脑子还是一团糟，自己还想不明白的是就想要去做，难怪能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就把自己归为刘大傻子的对立面。
江谷童赶紧把人拉回来坐下，还把古眦身上的装备给卸下来放回后院，才苦口婆心地劝导，“你什么的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能去哪吧。而且现在都到年关了，外面还那么冷，还是在我在这里过完年再走吧。过完年没准你已经能想起多一点东西了，那会儿耿应候再来找你，还能找得人。”
找不到人，就得找我麻烦了，那会我岂不是要悔了肠子现在让你走？
江谷童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似乎古眦真被他的话给说服了，不再像刚才那般着急出去了，只是整个人像是进入了一种思想放空的状态，活像是一桩木头，要不是能看见他有呼吸的起伏，就这么端着手闭眼坐着，真的很诡异。
但江谷童知道这人是又犯病了。
倒是在古眦入定的时候，来了一个美女大客户，进来走了一圈，什么也没看上，就扬名出价要古眦手上盘的那块，那价格远比那块料子开出来的价钱要高好几倍，江谷童听着都有点心动。
要是古眦现在清醒，兴许还能给这个大冤种个眼神体会。
江谷童做生意就是全凭投缘，即便这个客户又美又飒，身材外貌都是一等一的，但也不能夺人所好啊。
江谷童耸耸肩，“不巧，我这兄弟就指着他那块石头娶老婆了，不轻易出手。”
“还有谁能比我给出更高的价钱？”佟灵冷笑。
她势在必得的架势，江谷童多见不怪了，但是像佟灵这样年轻的美女向来不太会来买玉石珠宝，一看就是一个外行人，只是她一眼就能看出古眦手上是一块好料，却引起了江谷童的好奇心，就陪她多聊了几句。
“你都给出这么高价了，你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你给的还没到他想要出手的，美女，我这也有他那种开出来的成品，你要不来几块解解馋？”
佟灵却没兴趣，看古眦真就对她的话一点反应都没，从口袋掏出一卡片丢在江谷童面前的茶几上，说，“不用，我就看上他手上这块了，等他什么时候愿意出手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佟灵一点也不流连地就走了，留下一张卡片说明她没在开玩笑。倒是江谷童对她的背影有些留恋，干他们这行的，难得能见美女几回，今天能见到一个，说明他这福气还是有的。
江谷童看了眼茶几上的名片，简简单单佟灵二字，和一串数字，多的都没有，真是又美又简单。
阿卜杜出来就见到佟灵的卡片，伸手就拿起来放鼻子上闻，江谷童拦都拦不住。
“什么毛病，啥东西都要闻一闻，你是属狗的吗？”江谷童嫌弃地翻个白眼。
阿卜杜惊喜地叫道，“老板，是香的，刚才一定是来个美女吧。”
这倒是狗鼻子，江谷童笑话他，“这回儿倒是闻出来了，不像上次非把一个抹迪奥的大妈说成是美女。”
这糗事说一回儿能笑死人一回儿。
阿卜杜红着脸狡辩，“不赖我，我怎么知道那大妈这么赶时髦，非要喷一大把少女香水，人都走三天，店里还都是那迪奥大妈的味道。”
“什么迪奥大妈！是用迪奥香水的大妈，操的，我真是服了。”江谷童笑骂道，又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阿文和小中也不给点面子地从厨房大笑起来。最后气得阿卜杜自己都忍不住捂着大脸笑。
店里伙计回家过年了，江谷童的院子也更安静了。临近年底，杭州倒是下起了雨来，不大不小，能把地面浇湿，然后整天都是阴冷阴冷的，让人特别不想活动。
原本会趁这个时候，捣鼓点东西出来等着年后回笼市场的江谷童干脆啥都不干了，每天就窝在火炉边上看他那几本书打瞌睡。
正巧半夜听见下雨声，天亮了醒了江谷童仍是不想起来，闭眼在床上当王八。然而在他静思入睡时就听到一道刀锋划破长空的声音，江谷童立马就睁开眼睛，起床。
江谷童裹着被子出来，就见古眦正在他家的小院子里比划，江谷童微微放心了，古眦没拿他家的百年木柱子练刀，不然就没划几下，他房子指定要塌。
也不知道他活动了多久，竟然能把背心给湿透了，这大冷天的，这人就像是一个大火炉一样。
江谷童喊道，“练功呢。”
古眦收起刀，望向二楼裹成粽子的江谷童点头，然后头一偏，指向沿廊下的几个箱子，“年货。”
江谷童蹬蹬地跑下楼翻箱子，都是在西北的耿应候送来的年货，一大箱坚果，一箱酸奶酪啥得，酸酸臭臭的，心意十足。
江谷童嘀咕，“阿卜杜肯定得哭。”
又去翻剩下的箱子，江谷童眼睛都瞪圆了，都是肉，生的，风干的，腌的，好像生怕他们没吃似的，“这得吃到好几年吧。”
古眦瞄了一眼，“最多一年。”
他这话，江谷童懂，有阿卜杜在，这东西肯定留不久，更别说阿卜杜都好几年没回老家了，还不得使劲往肚子里塞？
江谷童说，“他们竟然还会送东西过来，说明事情快处理好了。”
他很少和古眦说起西北的事，一是怕人什么都没想起来，他自己说了尴尬，二是怕古眦想起来了，聊出点他不该听也不能听的事来。
而古眦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中午他们三个大男人围着一锅羊肉鱼汤就要开始造时，意外之客又来了。
这次佟灵直接把车开到他店门口了，大长腿一跨都车门，仍然是那套黑色紧身套装，美飒得不要不要的。
肯定是做头发了，隔着水雾的玻璃，江谷童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他看着佟灵丝毫不顾忌地站在他们面前。
阿卜杜都看傻了，可能是想不到这样的大美女会大驾光临到他们的小店吧，结结巴巴地说，“美女，有······看，想买什么？”
“出息。”江谷童一筷子敲在阿卜杜头上，催道，“去厨房拿双碗筷。”
阿卜杜瞪大眼睛，不相信大美女和老板认识。
佟灵无所谓造成动静，她眼睛只有睁开眼睛的古眦，酷酷的脸上忍不住就化开了。
还不死心？江谷童挑眉。
佟灵对古眦笑有些意外，江谷童当她真的对古眦的石头念念不忘，便开口说，“没吃吧？新鲜的羊后腿，要不一起尝尝？”
佟灵的注意终于回到他身上，江谷童还是很友好地请她入座。
佟灵也不客气，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然后直入主题，对古眦说，“这个数，出不出？”
江谷童再次挑眉，佟灵这次给出的数字比上次翻了一倍，那真的就是天价了，得奇珍异石才配得上这规格了。
然而古眦不过是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佟灵想要的那块料子放在他手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手上蹭了油摸过了，石头特油光润滑，好像真真就配得起这个价。
古眦不说话，佟灵也不介意，笑了笑，转头又看向江谷童，客套道，“江老板最近过得不错啊。”
这待遇，算不算天差地别？江谷童呵呵笑了一声，顺着说，“冬天都在养膘了，见笑了。今天佟小姐怎么有兴致来小店？”
阿卜杜看向佟灵，眼睛里都是在确定这就是佟灵，夸赞的意思几乎溢于言表。
佟灵说，“还不是江老板都没给我打电话，我等不及了，就过来了，江老板这是不欢迎的意思吗？”
“怎么会，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迎客的意思。佟小姐是大客户，多来几次，小店也是蓬荜生辉。”江谷童也客套着，佟灵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还能说不让她来？
佟灵笑了笑，眼眸又看向沉默不语吃着饭的古眦。
江谷童不知道佟灵为什么两次来都是冲着古眦来，表现得明显了，但似乎又顾忌着什么，有种狐狸盯着猎人在猎食的防备之心一样。江谷童有种不好的预感，佟灵不过就是借着买料子想接近试探古眦······
锅里正滚着热气，江谷童夹了筷尝一尝，长叹了一声，非常满意地和古眦交流，“古眦，这味道不错，不知道你吃得习惯吗？”
鱼汤炖羊肉是南方人的做法，这西北送来的肉，应该用西北纯正的烹饪手法做才合胃口，阿卜杜坚持用他们的方法炖的，但是江谷童非说自己吃不惯西北炖的羊肉，最后两个在西北待惯了的只能屈服于南方人的倔强。
古眦不多一字评论，“还行。”
江谷童挑眉，得意地往锅里伸筷子，边跟佟灵说道，“佟小姐不用客气，快点吃啊，今早刚从新疆送过来的，还很多呢。”
佟灵尝了一口说，“挺新鲜的，应该是刚宰的吧，还是江先生厉害，在杭州都能吃到从西北新杀的羊肉。”
话里有话。
江谷童装不懂，故作吃惊道，“佟小姐才厉害，我只知道这是西北送来的，却尝不出羊是今天杀的，看来佟小姐经常吃羊肉。”
披着羊皮的狼，不怀好意。
佟灵微愣，转而轻笑不再多说。
最后佟灵吃完饭就走了，走之前看了眼古眦。
就这一眼，江谷童确定她的目标就是古眦，然而古眦却不记得她。
等人走了，阿卜杜才敢说话，又是一语惊人。
“老板，这女人有沙漠的味道。”
江谷童直直地看向他，几秒之后又看向在旁边擦刀的古眦，沉默不语的古眦认同了阿卜杜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