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亚巴顿》第5章 练胆
锻炼完后，又是一阵无言，我们只是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听着屋外丧尸的嘶吼声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夜幕很快降临，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借着月光，屋子里还是可以看得清的。
我起身摘下了教室前的丧尸头上罩着的书包，虽然取下了书包，但它好像什么都看不见，虽然还是在挣扎着，时不时地低吼，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攻击行为了，看起来根本看不到我们。
张信想开灯试试，看看有没有电。我急忙制止了他的智障行为，这个时候开灯如果真的亮了无疑会把丧尸吸引过来，张信闻言触电般收回了已经触摸到电灯开关的手，一阵后怕。
王阳一边骂张信笨一边走到讲台前，按了一下平时用于教学的电子白板开关，电子白板是没有什么声音的，王阳确实比张信聪明一些，可惜，电子白板并没有反应。
果不其然，已经停电了。
没有供电，没有网络，没有信号，想必学校外面供水应该也停了，人类的文明已经近乎于终止，全世界都已经进入了像野兽一般的黑暗时代。
我们几个人都没有戴手表的习惯，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好在王阳还有个手机，我让王阳看看现在几点了，打开手机一看，晚上八点多。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剩余电量，还有百分之六十几。
“都别坐着了，准备睡觉吧，吃的本来就不多，坐在这胡思乱想纯属是白白浪费体力。”我冲着几个人说道。
说罢，我起身在班级里的凳子上寻找校服。正是夏天，很多同学的校服外套都挂在椅子靠背上，并没有穿在身上，所以现在班级里留下了很多件校服。
找到了够用的校服之后，我把它们铺在了地上，一些当褥子，一些当被子，虽然还是会有些冷，但是起码比没有强。
铺好了睡觉的地方，我们三个男生躺在一起，两个女生躺在一起。张信和苏雅自然是睡在男女交界处，挨在一块儿。
躺在地上，我瞪大着眼睛，听着走廊里丧尸的低吼，沉闷嘶哑的声音叠加在一起，无孔不入地往我的耳朵里钻。
我想到了那些平日里一起嬉笑打闹，备战高考的同学，想到了那些上课不让我睡觉的老师，现在外面已经听不到活人的声音了，他们可能都已经变成丧尸了。
他们都死了。
没有高考，没有告别，没有毕业典礼，我的高中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胡思乱想的过了多久，我听见几个人已经有了轻微的鼾声，应该是都已经睡着了。
我平时晚上的睡眠质量就不好，经常失眠，现在我心烦意乱，更是睡不着，于是披上校服，悄悄起身想到窗边看看夜空——我家的卧室里有一扇窗户，晚上睡不着去看看夜空是我平时的习惯。
走到冯小旭的脚边，看到她应该是因为冷而蜷缩着身体，我默默把自己身上披着的校服拿了下来，盖在了冯小旭的身上。
她紧皱着眉头，鼻翼微微扇动，是做了噩梦吗？
现在的现实，也是像噩梦一样，
我走到窗边，坐在了窗台上，看向外面，一片漆黑，没有灯光的城市，能见度太差了。
我仰头望向夜空，意外发现星星竟然这么明亮，平时因为城市的光污染根本看不见什么星星，而这时，星星则是布满了夜空。
原来星星真的是一闪一闪的，就像儿歌里唱的那样，像一只只眼睛……
我看着夜空出神，连冯小旭已经走到了我身边我都不知道。
她披着校服，看着我问道：“睡不着？”
我点了点头。
她低下了头，低声说道：“今天白天，谢谢你了。”
我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表示这都是同学之间应该做的。
她张开嘴又要说些什么，我却打断了她，“你看，这星星可真亮啊。”我指了指天上的星星。
满天繁星，良久无语。
沉默了半晌，我转头对她说：“什么事以后再说，早点休息吧，能活下去就是好事。”
追了她一年，朋友都说她这是在吊着我，不值得，让我放弃。我倒是感觉自己有点儿越挫越勇那意思，喜欢她喜欢得越来越深。
但是现在，我的心突然冷了下来，对这种男欢女爱的事完全提不起兴趣。也许是经历过生死看破了？现在家人生死未卜，我只想活下去找到他们，其他的事全都以后再说。
冯小旭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我则是依旧坐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胡思乱想。
第二天清晨，我被刺眼的阳光晒醒。
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坐在窗台上靠着墙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我全身都酸痛无比，脑袋也昏昏沉沉。
我轻轻从窗台上下来，发现除了王阳，其余人都还没醒。
王阳原本双手背在头后面，正躺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这时看见我已经醒了过来，他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递给了我一颗糖。
我俩看着窗外淡蓝色的天空，剥开糖纸，把糖果放入了口中。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糖真的是个好东西，甜味在嘴里弥漫，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身上的酸痛和脑袋的昏沉也都缓解了许多。
含着糖，我摇了摇头，平时学业的压力和感情的挫败同现在直面生死的困境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我笑了笑对着王阳说道：“王阳，你还记不记得几个星期之前放假，你骑摩托车拉着我去郊外看星星了，你还说什么让我把眼睛闭好了，等到了郊外再睁眼，要么不震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阳也笑了起来，“我那个摩托车电瓶不太行了，本来打算这个月放月假的时候拿去修的。”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地聊，直到天已大亮，我俩才转身。
“今天干点儿什么？”王阳问我。
我看了看我俩前面被绑着的丧尸，我缓缓说道：“继续锻炼，然后拿它练练胆。”我指了指丧尸。
王阳点了点头，我看着丧尸皱起了眉，说道：“咱这手里没武器啊，拿啥练胆啊，总不能拿拳头揍它吧。”
这时王阳突然说道：“我有啊，武器，我有！”我顿时眼前一亮，王阳从一堆凳子和书本里面翻找出了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短刀，差不多小臂那么长，刚好可以放进书包。
“可以啊你！”我接过了短刀，揶揄道：“你还在书包里带了这么个玩意儿，咱学校可是不让带管制刀具啊，你这算违纪，得记大过啊。”
王阳说道：“这几天我都关注亚巴顿病毒的消息，昨天早上看到国内也出现病例了，我害怕真是丧尸病毒，就想把这把刀带上防身，昨天中午都没睡觉，特意在我家车库拿磨刀石给它开刃了。”
闻言我把刀从皮质刀鞘里拔了出来，用手指轻轻擦了擦刀刃，确实如王阳所说，很锋利。
此时其余几个人也都醒了过来，看着我和王阳在那儿摆弄一把不知道从哪来的刀，一时都摸不清头脑。我跟他们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缘由，他们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张信起身指了指前面的丧尸，说道：“你要拿这玩意儿练胆啊？”我回应道：“这机会可难得啊，你去哪搞一只丧尸老老实实地让你砍啊！”
一边说着，我一边紧了紧丧尸身上绑着的跳绳，以防发生意外。
“怎么个练法儿？”王阳和张信问我。
“那还能怎么练，拿刀，砍它捅它都行，就往死里整就行了。”说罢我把刀递给了王阳。
王阳接过了刀，说了句“简单”，走到丧尸的面前，丧尸盯着王阳，身子往前挣扎，脑袋伸向王阳想要扑咬。
王阳握着刀，在丧尸的身上来回比划，好像在找从哪个位置下刀比较好，我和张信连连催促，让他别娘们儿唧唧的，王阳一边应允着，一边比划。
“行不行啊你，不行就换我来。”张信在一旁不屑地说。
“行行行，你先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看看你能比我强哪去！”王阳愤愤地把刀递给了张信。
我知道，这个心理障碍是极难克服的。
就像一条生命真正逝去给人所带来的冲击力，远比电影里表演的血腥场景给人的冲击力更大，那是一种最残酷冷血的直观感受。
我以前偶然间看到过几个真实的杀人视频，那个画面我至今都能回想起来，当时我缓了很长时间才从那种压抑的心情里走出来。
但是看杀人视频和真的杀人根本就是两回事。
所以才需要练胆，不敢杀丧尸，那就只有被杀的份。
虽然凳子上的是一只丧尸，但是他曾经是我们身边的同班同学，他现在还拥有着人的样貌。对它下手，和杀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张信握着王阳递过来的刀，走到了丧尸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