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城村的灰色地带》第3章 迷茫
终于还是等到了些什么。
当鸟儿们在枝头热烈的歌唱时，当躁动不安的情绪随着热浪飘荡时，当炎热的阳光晒透自己的面颊时，我才知道，真正的高考不期而遇，我的担心，我的害怕，也不无道理。
自己学的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清楚，所以当母亲要打算和我一起来高考的时候，被我给规劝回去，我怕我承受不起这一份爱的深沉，它宽广它伟大，所以它会使我这颗放荡的心不安。
然而当真正的代数试卷发下来，我才发现所有的一切我几乎好像都学过，但又几乎全部忘却了，所有的答案都似曾相识，但也都面目可憎。
我的心慌了，手心里的汗像决堤的长河喷涌而出，根本止不住，什么答题的方法早已忘却在脑后，就像破了的手指，血液止不住的流淌，从笔身一直落到笔尖，混合着蓝墨水，一并留到卷子上，好像印出了一幅画面：
我和她总是在课堂上打闹，看看课外书，聊着天，还有时候偷吃着它带来的面包，在月夜之下，我把参考书置于一旁，提着笔却给她再写着诗，那纸张也应该是磊了一叠了，可终究一份也没有送出去过。
她是否知道这个题的答案呢，她又会考到哪里去呢，她落榜了她该怎么办呀，他的父亲会不会打她呢？一系列问题充斥着我的脑海里，好像里面全是浆糊，倒也倒不出来，止又止不住，反正整个人都是懵懂的。
可时间就像长河一样，你站在那儿不动，河水却依旧在流淌，我把这个试卷木讷交上去，我甚至不知道我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我浑噩地走出了考场，看见其他人高兴的眼神，我的泪水浸在了眼里，酸楚一个劲的往外冒，这三年确实为了她耽误了学习，又想起母亲整日向着黄土，流着血汗，自己的心好像被刀子一片一片的刮下来……
“广平！怎么呢？”裴华从后面拍着我的肩膀，也拍碎了我还在眼眶里的泪珠。
“没事儿，太阳照的有点刺眼，太热了！”我找了个借口来伪装自己。
“今年的题真的是太难了，出题老师是二货吧，根本就没学过！”裴华丧气的说。
“没事，这一门难，下一门肯定简单点！”伤心的我倒安慰起他来了。
所有试考完，自己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没有方向，没目标，没有气息，四处飘荡游走。
黄昏，羊肠的小道指向深爱的层林，我躲开了他们的刺耳的笑声，一个人回家，天边的阴郁苍茫仿佛都画在了自己的脸边，飞虫从我的头顶像乱麻一样紧紧缠绕，残破的蛛网像被分尸的更加落寞了。我走的很快，却很慢。
我总该知道，从山下的沟凹处必定要是快的，因为那门口的母亲会依偎着夕光静静的等待我回来。这么多年的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她那期待的眼神中总是溢着满满的温暖，我不管外面有多受伤，回到家里都会慢慢散去的。
我能望见远处她的影子在霞光之上渐渐拉弯，她忽然佝偻了很多，慢慢走近她，她也没说话，也没有问我考的如何，只用眼睛静静的盯着我，那种爱意彻彻底底的融化了我，我更不敢看她的眼睛了，这是我愧疚的心起的作用。
我也没有吱声，紧跟在她的身后，眼眶的泪水却是止不住了，进的院门，她也没有转身，径直的去了上房，要去端菜。
“娘，我不想吃饭，今天吃的有点累，我想睡一会儿！”我紧绷着眼角，不敢让一点点泪流出来，嘴角却已经开始抽搐了，这些个字一个一个的从嘴里生硬的蹦出，可我努力地强制着，压制着。
母亲也没有发问，依她对我的了解，她或许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径直的走去了上房，把挂着的门帘拉了下来。
当她拉下门帘时，我止不住的眼泪猛然一下，全部淌出来了，我跑进了属于我的小土坯房子，抱着被子，张着嘴大哭着，却不敢作声，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感觉好像哭掉了这时间的一切，我用手挠着我的脸，打着我的脸，那是浸透了我的被子衣服，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了，我弱不禁风的趴在炕上哭，抽泣着。
用被子蒙着头，用牙齿咬着被子，撕着被子，咬着手臂。我没有让母亲感到自豪，我愧对了母亲，愧对了广思，真想对母亲说声对不起，让他打我，往死里打我，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她伫立墙头回首望我的孤单，能掩盖他的嘘寒问暖早起晚归的劳累，可我的母亲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她不像小时候那样还能打能骂了，对快要成年的我们，我们的不成功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只会让我的心更加难受！
终于，蝉鸣的不耐烦了，金杏已落满了地，落榜的消息还是传来了，但终究不是我一个人，村里的都没有考上，这种该是幸运的，我不知道我何时有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心态。
但这样的话，就会少了很多村里的闲言片语，他们在村里的树下，找一块朽木，农闲时候好几个人坐在一起，谈着这家的家长里短，是是非非，指点着村里的江山。
我厌恶他们，我厌恶被他们谈来论去的感受，如今终于不是我一个人没有考上，心里倒有些平衡了，可这种的确是心理上的扭曲，又想起母亲这些年来的劳累，村里每个人对我家那种歧视的眼神，失落还是会填满我整个的头脑和心霏。
母亲也知道这个消息，她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和看法，只管做着他手里的活计，晚上，自己睡不着：
青苔等着月光浇灌
澄澈伺机缀满了天上星空
秋蝉脱了皮
我碾碎着自己
游走的猫儿亲眼笑着萤火
窗棂处我只管秉着灯火
不为重新活
流光却悄然而过
我将剥落我身上染你的长发
不管今生你去哪
梧桐只栽此地
落木无霞
本来是想谢母亲的，谢谢她多年对我的包容，可提起笔却又想起了赵晗，听说她竟然考上了大学，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了可能和她再相见了，我又替她高兴又替自己难过，在整整的 20 几天里，仿佛就只剩下尸体，魂魄早已经游离飞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