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理智中的血腥》第八章.“毒”战
“怎么了？云逸？”来电的标注是林云逸，他或许是知道他打电话来是要说什么。
何皓庭接起电话，电话那头能听到两个声音，一个是正在接电话的林云逸，一个是正在发牢骚的江晚凝，这娘们一直在那边喋喋不休，似乎是在咒骂何皓庭。
“皓哥，糖果有毒！”
“我知道…是水银，对吗？”
“嗯…”林云逸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骚动，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听着动静她应该把电话抢过去了！
“喂！是何皓庭吗？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支队队长打汇报？你知不知道糖果有毒？是谁吃了糖果？”
她的嗓音就跟村头几个吵架的老大妈，就跟菜市场里讲价还价的阿姨，就跟叛逆的儿女为了自己的理念据理力争。
要是往常，何皓庭哪能容下他这副语气？暴躁的内心就跟受到外界刺激的汽水一样，稍微不顺心或者是烦心碰到别人发牢骚就会喷涌而出，可是他此刻并没有发泄。
这个女人是真的记仇！
他没说话，只是挂掉了对方的喋喋不休。
……
“这人怎么挂了我电话？”江晚凝吵了半天才意识到电话那边没了声音，骂人的同时还顺带习惯的带上了别的问候词。
“好了好了，凝姐，别骂了，你不给何皓庭面子也给我几分薄面吧？”林云逸从她手上抢过手机。
可是江晚凝的脾气就跟何皓庭的一样，这脾气起来就不会瞬间泄气，抓住了林云逸的话语，扭过头看向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凝姐啊…”林云逸这才意识到不对，咂舌的问，“这，有什么问题啊？”
“我才24岁！海外留学回归的学位！怎么说我也是个知识分子，你叫我凝姐没大没小的！”江晚凝靠过来，充满杀气的眼睛紧逼着林云逸的双眼。
“可我才22…这么叫不对…吗？”林云逸被吓得往后退几步。
一听到“22”江晚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叫凝姐是真的没错，也属于是吃黄连的亏，抓起桌面上的文件，拽开挡门的何皓庭，扔下一句，“反正你跟你老大我谁都不给面子，你们验尸也要我帮忙，以后客气点！”
“真的是，24岁说话的语气怎么跟我妈一样…”林云逸看着走远的背影小声翼翼的喃喃自语，生怕她听到，这种话林云逸有种预感，虽然是一个女子，可要是控制不住的发起飙爆发的力气铁定能抓住自己的衣领，把自己给按在墙上！
林云逸好奇，她有没有谈过男朋友？这么彪悍的性格不知道她那些男朋友吃不吃得消…
“法医打刑警算不算袭警…”
……
杂乱的声音里，他喃喃的说出了那回应的下半句，“小猪小猪，老狼老狼三点钟。”
两人算得上是最形影不离的朋友，可能是除了父母之外两人是彼此最了解的人，何皓庭知道陈南弹换弹的动作，知道他爱吃哪一家的油条，知道他的袜子能几天到几天没洗，这些他都知道。
陈南言知道何皓庭喜欢一条内裤穿两天，知道他不爱吃香菜，知道他喜欢揣一颗光荣弹在手里，可是他就是没用过，两人或许是一个娘胎生出来，臭味相同，乐趣相投。
要不是他们都是男的，或许两人老早就结婚了！
时间的存在很特殊，他不单单只存在于现实，也可以存在我们的大脑里，当特定的节点触发，他可以往前走，也可以倒退回去。
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很久前的画面，这是很久前何皓庭与一众年轻的刑警调配到边境协助缉毒计划的时候，缉毒警察获得了线报，在今晚会破坏掉一条毒品交易与一个毒枭制毒的窝点。
他清楚的记得，只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接连的就是一声声枪响。
黑漆漆的夜里或许不止是开枪时的火光最为耀眼，领头的中年队长不幸被毒贩的子弹击中，好在是穿了防弹衣，子弹抵挡后造成的冲击力只是把他掀翻在地。
众警察也在毒贩开枪的一刻扣下了扳机，黑幕下，连环的枪声交替着一闪一闪的火光，空弹壳尽数的退出枪膛…
火拼持续了几分钟，里头的毒贩边开枪掩护边往窝点的后门撤离，“队长中枪了！毒贩往后门跑了！”在后门处早已埋伏了何皓庭为首的几名刑警接到了对讲机里的指令，在他们完全出现后何皓庭一行人持枪冒出。
“别动！缉毒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
“我去你妈的！”
其中一名毒贩从腰间不知掏出了什么，在手里把一下就朝着何皓庭一行人扔去！
“都散开！是炸弹！”黑夜中不知是谁一喊，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声，何皓庭几人全被炸的人仰马翻。
他站起来，身上，脸上全是爆炸扬起的土壤，炸弹落在他的不远，这个范围肯定是受伤了，可他还来不及管，火拼扔在继续，他抓起手中的枪举起，对着眼前的毒贩连续点射！
枪声停下之时，这片土地也跟着哑语。
在另一边的不远，一条边境毒品交易正在树林下悄无声息的进行着，交易“围剿行动”和窝点“捣毁行动”也一同进行。
当两方蛇头碰面交易之际陈南言所在的队伍就持枪冲出来，“缉毒警察！不要动…”在枪口下，这一群祸害完全是豁出去了，掏枪即射！
黑暗中，又是一波激烈的火拼，这与窝点“捣毁行动”实行的程度不一样，边境的地方树林居多，打不过的毒贩们借助时间与对周围地形了解的前提开始往着树林里逃跑！
紧张的喘息声，不知何时会响起的枪声，落叶枯枝被外力折断的声，嘶吼的呐喊一同交杂着传递在这片树林。
“人跑了人跑了！快追快追！”“手铐！”“有人倒下了！”
……
待四周安静下来后，现场早就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就似恶魔刚刚来到我们身边，顺手还带走了一批生命！
不知道是谁倒下了，也不知道是谁受伤了，两场行动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可进行中发生的一幕一幕回想起还能让自己内心后怕…
“捣毁行动”的现场，等所有人拷上后，现场确认安全时何皓庭才发现自己有一股黏糊糊的感觉，他下意识解开身上的防弹衣，摸了摸身体，自己的胸腔被几块碎片扎进了皮肉，手电筒的光亮下，他的制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可他却总感觉自己身旁少了什么，一瘸一拐的走回到刚刚趴下的地方时看到的一幕整个人都僵直了…
那颗土质炸弹…它放倒了自己的两名战友！
“艹！来人啊！”
“送医院啊！”
他们就静静的躺着，一个没了动静，另一个炸弹碎片与子弹都透过防弹背心打进了肉体里，他只能咬着牙，双眼蹬圆的看着夜空，嘴里一口一口的急喘着粗气…
鲜血流淌在土壤上，那是好几人的鲜血…
他恨不得立马撕碎这几个没人性的家伙，他不想让他们这些败类死的这么轻松，他想让他们在痛苦和后悔中死去，可他却没那么做…
“围剿行动”的现场，陈南言在追击逃跑毒贩时不幸被毒贩用步枪击中小腹和大腿的部位…
地方医院里，参与行动的五名缉毒刑警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轻伤，两名缉毒刑警在行动途中离世，另外一名缉毒刑警因伤势过重宣布抢救无效死亡…
这是何皓庭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一颗炸弹带走了两个人，他们就死在何皓庭面前，他一直在想，一直在心里问，他心里也很害怕…
他好像忘掉了自己身上的伤势，只是静静的坐在刚刚他们走进的大堂等候椅上，大堂铺设的瓷砖上还能看到鲜红的血迹！
“何皓庭，该到你了！”
可他却摇摇头，盯着地上一地的血迹有点出神，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缘故，他说话有点迟钝，“再等等，再等等…我还想再见见他们！”
他们不在停尸台上，他们就在何皓庭眼里，他就是还想再看看…
“他们走了。”
“我知道…”
“他们走了！”
“我知道…”
老警察拍了拍何皓庭的肩膀，“去那看吧，明天！”
可何皓庭却摇了摇头，语气很平静，可是双手却在颤抖，因为他手上全是血，有自己的，也有他们的，“他们现在就在我眼前…我还没看够…”
“走吧！他们真的走了！”老警察眼角流出泪水，可还是故作镇定，他心里比何皓庭更不是滋味，他四十五岁了，在这里一呆就是呆了十余年，什么场面他都见过，自己是一次次与阎王擦肩而过，看着别人一次一次与阎王擦肩而过，也看着一些人被阎王带走！就在他眼前！
“叔，你说…要是当时我站在他们两个面前…那他们是不是就活下来？”何皓庭迟钝的把头转过来，看着眼前的前辈。
他知道在炸弹爆炸前面前就挡着两名兄弟，他活下来，可是他恨不得跟他们交换。
这种失去的痛苦老警察尝的多，可他却没法走出，也没法说明，他曾也恨不得阎王带走他，来交替他手上的一条人命，“别说了，别说了…”
不说可是他心里难受啊…
“可是…我难受啊！那颗炸弹，它带走了我们的两名同伴…就在我眼前…两名战友！”眼泪一滴一滴流出泪框，顺着脸颊的弧线滴落，这是大男孩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哭泣，就在医院的大堂。
他哭的很凶，声音不是隐隐的抽泣，医院的大堂里有人，可没人会嘲笑这个大男孩爱哭鼻子，因为没人会不知道那身制服代表了什么…制服上的鲜血代表了什么…他脸上的眼泪代表了什么…他的哭泣是代表了什么…